第13章　何为真实

童年仰望的天空变成一堵蔚蓝色的墙，如果这是上帝的恶作剧，我宁愿相信，海的这边是天，天的另一边是天堂。很多年后再次仰望天空，才发现其实我们一直在被他束缚。

夜半时分，没有星星的夜晚一片漆黑，使用结界将自己气息隐藏的枂灵羽偷偷地溜出了宿舍，确认四周没有什么动静，他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仍然不敢解除结界，默默地调整着体内灵力的流向，从手心凝聚出一团小小的白色光球，抛到树丛下，然后跳上一棵大树，左眼燃起一团蓝色的火焰，测量完行动的路径，便消失了。

离开中央城到达西木之林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由于担心气息外漏，一直在保持着结界，消耗了不少灵力，一直到了这里才敢解除。西木之林是一道天然的防御区，林中的植物有着特殊的效用会凝聚空气中的灵子，从而完全扰乱气息，也形成了一道灵子屏障，只有天族才能安然无恙地穿过。进入林子，枂灵羽借助树木向前飞跃着，以便及时回复灵力。

可是他今天似乎不在状态，一直心不在焉，出任务时不时搞错路线就是搞错目标，以至于差点闯入南木之林而酿成大错。现在的他有些颓废得坐在一棵树的枝桠上，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大口。一个小时前，他接到了萨拉的消息，夜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而自己的心也总算平静了下来，之前强烈的愧疚感也变得淡了些。拍拍自己的额头，灵羽责备起自己来，我到底在想什么啊，居然能在出任务的时候走神，要是任务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现在，自己偷偷出来做任务。哎，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检查了下装备，再次确认路线，灵羽精神满满地继续行动。

腰包里的白色羽毛发出了微光，看来目标已经不远了。穿过密密丛林，视野渐渐变得开阔起来，一大片麦地呈现在眼前，这里是位于星月城边境的一个小村庄。穿过这个村庄就是原阿尔斯城的遗址，那个曾经被星月毁掉的城市。

小村庄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金色的麦地掩映在绿树下，羊肠小路边散落着住房，田间还有村民在劳作。房子前，孩子们无忧无虑地嬉戏打闹。仿佛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隔绝了尘世的喧嚣，远离血腥和阴谋。灵羽不由地有些怀疑，这里真的有任务的目标吗？腰包里的羽毛愈发发出强烈的光，昭示着目标的所在。撇下心头的疑惑，灵羽从树上跳下，朝村子里走去。

他的这身打扮着实的很招摇。田间的村民们停下手中的活，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不得已，灵羽只得露出自己招牌的微笑，以示友好。到底是质朴的村民，很快便放下警备，开始有人和他打起招呼。

几个小孩子围着灵羽嬉戏打闹，其中一个淘气的孩子趁着他分神一把扯下腰间的包包，“喂，那个不是玩具。”任务书和羽毛都在腰包里，要是被拿走了会发生很麻烦的事情。羽毛上附有灵子，会对其他族产生副作用。那小孩示威般地向灵羽挥动手里的包：“有本事你来拿啊。”说完做了个鬼脸，向前跑去，但是没跑几步，他就撞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抓到你了，阿天，别乱拿别人的东西。”说完，从小孩手里拿下包，走到灵羽面前。

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孩子，大概也就十一二岁，小麦色的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圆圆的小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大哥哥，你的包。”灵羽接过包：“谢谢你。”“大哥哥要收好自己的东西哦，这里的小孩子们可淘气了。”“哎呀，小羽哥哥好偏心哦。”淘气鬼跑过来躲在男孩背后朝着灵羽吐舌头。“喂，警告你！别总想和小羽哥哥套近乎，他是不会帮助你们这些外乡人的。”

灵羽觉得无奈又好笑，他在淘气包的面前蹲下来：“你说什么帮忙？帮什么忙？”淘气鬼把脸转到一边：“哼，你们这些外乡人来这里不就是来找小羽哥哥帮忙的吗？”他的话里似乎在传达着什么信息，淘气鬼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话正在透露着村子的秘密：“每次来不是去那片废墟，就是找小羽哥哥，还带着废墟的破石头离开，真受不了你们。”废墟，应该说是原阿尔斯城的遗址，曾经有人来过这里，而且是调查遗址？不过是一堆碎石瓦砾，有这样的价值吗？灵羽此时更加确定这个村子里有秘密的存在，目标也一定是在这里。

“小羽，你在这里啊，源老爹的病又复发了！”一个少女朝着男孩招手。“哦，我马上就来。”小羽向灵羽鞠了一躬：“抱歉，大哥哥，我有事必须得走了，大哥哥要是有兴趣，就在村子里逛逛吧。”然后朝着一座房子走去。“真是个礼貌温柔的孩子啊。”稍稍的感慨了一下，“喂，淘气包，小羽是这个村子里的医生吗？”“笨蛋，那是小羽哥哥的能力啊，什么样的病或者是伤，小羽哥哥都能治好，可厉害了。”治愈能力？灵羽的心里大概有了数。“谢了，小淘气。”他决定去看一下。“什么啊，莫名其妙，外乡人真讨厌。”淘气鬼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走到那座房子门口，正好看到小羽走了出来，脸色变得很是苍白，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枂灵羽，继续向前走去，却不料脚下一软，眼看就要摔倒了。灵羽及时扶住了他，“没事吧。”小羽回头看了眼灵羽：“谢谢你，大哥哥，我没事。”灵羽把他扶到附近的一棵树下：“怎么回事？你的气息很紊乱。”无力地靠在树上，小羽虚弱地笑着：“休息一会就好了，已经习惯了。”小羽的呼吸很急促，紧皱着的眉头昭示着他的痛苦。灵羽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没发烧，“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治疗了吗？”小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每次治疗完都会这样，有时候严重也会吐血。”不知道为什么，小羽觉得灵羽在身边很安心，所以也就没有隐瞒。

而灵羽也大概明白了他的能力，那根本不是治愈，而是转嫁伤害。就是把一人的伤病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这个孩子应该是把他人的伤病转移到自己身上。灵羽想继续问下去，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呼唤声：“小羽，小羽？你在哪？”刚想替他回答，却感到小羽在拉他的衣角：“大哥哥，别让她发现我。”

“真是的，这个孩子去哪了？还没好好谢谢他呢。”少女念叨着走远了。

“为什么不回答她。”灵羽回头看着脸色稍有好转的小羽：“我不想让他们担心，要不然，就没办法帮助大家了，我想帮助大家。”似乎已经恢复了，小羽又露出那灿烂的笑：“大哥哥，你要替我保密哦。”说完，对他招招手，离开了。看着背影，灵羽看到那发出强烈光的羽毛，还有那一瞬间心中的异样。他，是目标吗。

灵羽盯着羽毛若有所思，突然想起来任务书背面的那几行小字：转嫁伤害之人，亦可将伤害从自身转嫁他人，能力危险，灭之，取碎片。也可以将伤害从自己转移给他人吗？不过现在看来，那个孩子根本不知道吧。

碎片的拥有者分为两种，一种是像枂灵羽他们这种暗翼学园的执行者，是元老院器重的一群人。而其他的人被定义为“不可用者”。但为了掌握碎片的力量，就只有将碎片从拥有者的体内抽离，而拥有这种能力的就是枂灵羽，这也是为什么这种任务只能由他来执行。一般来说，“不可用者”都是一些凶残或背负罪恶的人，以前执行过几次任务，任务目标也都是这种穷凶极恶的人，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而这次，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目标的话，自己还能像往常一样毫无顾忌吗？那个温柔善良的孩子，明明可以把他带进学园的，为什么会是“不可用者”呢？灵羽一直在思考着，没有注意到暗处那一闪而过的光。

他躲在村子中央的那棵大树上，一直监视着村民的行动。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动手的理由，谁知却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夜半时分。灵羽被一阵嘈杂声吵醒，听到的是一个焦急略带愤怒的声音。“你这个笨蛋，你这样一味的伤害自己有什么好处吗？”树下隐约传来咳嗽的声音。“你可以把自己的伤害转移给我啊，让我来帮你分担，你这样做是对自己也是对我不负责任。。。”那个声音竟然带着哭腔。灵羽隐去身形和气息来到树后，看到的是小羽跪坐在草地上，旁边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紧紧抱着他。小羽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头，“别担心，很快就会恢复的，我。。。”

而灵羽包内的羽毛却在此时发出了强烈的光，完完全全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什么人！”敏锐的少女立刻站起身来，朝着树后大喊。灵羽只好将羽毛握在手心里，走了出来。“大哥哥。”小羽看到来人是灵羽后完全放下心来，但是少女依然警惕地盯着他：“你是谁？”上下打量了灵羽一番，突然将小羽拉到自己身后，做出防备的姿态：“暗翼学园的学生啊，谁派你来的，又想打碎片的什么主意！”

灵羽着实有些惊讶，少女完全说中了他的身份和前来的目的。“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灵羽打算继续探一下少女的底细。她一声冷哼：“别装蒜了。”而不知何时她的手中也多了两把短匕，“执行者，都得死。”

少女凌空跃起，手挥短匕向灵羽刺去，凌厉的攻击混杂着不知名的力量，“好强的杀气。”灵羽暗暗想到，避开攻击，却不料行动被一种无形的东西阻挡，眼见短匕就要刺穿自己的喉咙，灵羽将灵力集中到左手，化成无形的手刀，狠狠劈开阻碍他的隐壁。灵力集成的手刀与隐壁发生碰撞激起金色的火光，居然没有破除。

危急之下，灵羽只得借助隐壁，侧过身子，短匕划过脸颊，带起一阵刺痛。“躲过去了啊。”少女的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像是猎人捕捉到猎物。“那这样如何？”将两把短匕反手握住，短匕的刃隐隐发着黑色的金属光泽，连带着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得寒冷。少女的口中念念有词，从她的脚下开始出现黑色的烟雾，渐渐散开，直至包裹住两个人，“这里不会有人打扰了。”黑色的烟雾如触手般缠上灵羽的双腿，令他不能动弹。从烟雾冰冷的寒意中，他感受到了一股变形的魔力。这个少女，是魔族！“我不会让你从我身边夺走小羽的。”少女脸上是阴森可怖的笑容，“来个了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