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淡似无心的言语却恰恰道出了事实,亦是讽刺了他自己横冲直撞的可笑。我和安塞在旁不置一词,由得他自己去理清头绪。良久,步凡终于缓缓抬眸再次望向我,此时眼中更添一分惊艳,又多几许愕然。
火眸明艳,方时我正打量着他的心绪,他方年二十又五,正是血气方刚一展宏图之时,只是可惜了他的有勇无谋,恐今后他会在此处为他人利用,但这些便与我无关,我们本是陌路如何同途?
羽睫上下翩动,抬眼处火眸中映出了步凡微显呆愣的面容,这发现不禁令我失笑,银铃笑声荡漾在泛泛江面上,少时我开口道:“步少侠,你盯看忆雪已算多时,可是想验证忆雪是否真女子?”
“哦,步凡唐突姑娘了!”听到我的问话,步凡急急回应道。随即迅速低下了眼眸,面色变得更暗,想来并非恼怒之情而是寸许羞赧之色。安塞在看到我的点头应承之后将手中软剑收回,步凡复得自由不免惊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直至安塞将软剑抖回腰间,我云步至他身旁站定一齐看向步凡,一时间船舷上黑白两立,之于这广袤的江面上似是两仪之极。
我望着步凡乌亮的双眸拂袖应道:“如今步少侠既知这一切概是误会,那么我又因何困你不放呢?”语罢我背其而立,身临着这一片无尽的江流淡看两岸葱绿萧条,接着道:“安离宫从不无故滥杀,而你也不会成为例外,步少侠请便。”
话语未落,我陡然转身返回船舱,安塞亦是未着步凡一眼便随着我进入船舱,只留下步凡一人愣在甲板上遐思。安塞将坐下便听到了我的问话:“安右使有何困惑?无妨,就直说出来罢。”
安塞果然与安卓大有不同,若是安卓听到我的此般话语定是先惊愕片刻,而安塞却是很自然地颔首道:“少宫主恕我直言,此男子如今已经知晓少宫主的身份,怕是今后会多生事端,如此轻易放走恐有不妥。”
“安右使是担心他会将我的身份暴露?”安塞的机智真正不用多说,然而这个问题我早有考虑,他只是不知道我已通晓了步凡的打算。
就在安塞想继续劝说的时候,舱外传来了步凡掠水而去的声音,踏水声实在却又无碍大体,直至水声渐渐消失,四周便只剩下船挑水波的回响,静中动隐,动里静蕴。“时机已逝矣。”耳边传来安塞的轻叹,似悠远箫声深至心底,这是他用内力所为,他在怪我不够谨慎。
安离宫只此一条规矩看似给了安离宫左右使特权,在安离宫当家为事不慎时他们可以给予适当警言。
安塞未消的内力在我体内缓缓游动,我不由得阖目调息,一边淡淡说道:“未过,将至矣,休要心急。”暗暗估算着安塞的武功实力,他看起来只是稍稍运功示我,却引发了我体内一股气息的紊乱,便从我双眸的焦灼感即可得知我此时心绪不定。
“少宫主心绪不定火眸难消,上岸后恐引是非,还是戴着素纱为上。”我微微点头算作回应,回安离宫时便是头罩素纱以遮火眸,不曾想现今后还要顶着面纱,怪只怪我未能控制自己的心思,看来我自当多加修炼才好。
心神探到安塞的疑惑未减,我挑眉问道:“安塞,若是有疑但说无妨,倘使你迫使我探察你的心神,那便不是何种趣事了。”火眸难平,焦灼难消,心中未免责怪安塞的吞吐不白。
他听到我话语先是不作应答,直到我说要动用无极灵力才眼中赫然,倏地站到我面前单膝跪地回道:“少宫主恕罪,属下不过是在疑惑少宫主的变化之大,假使失踪之前的少宫主绝不会自作主张地将那人放走,而是会交给属下处理。另外,属下心惑已久,敢问少宫主腰间的佩剑是从何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