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佯装不小心跌进池水,“救命啊……”我双臂扑打着水面,眼睛观察着四周,尤其梧桐树一带。
果然,一个女生小跑过来,大声呼喊:“有人落水了,救命啊。”
工作人员连忙跑来,将我从水里拉上来后询问我有没有事。
我咳嗽几声摇摇头,嗓子本来就不好,灌两口84消毒水的滋味不是很好受,我按住干涩的喉咙打量从梧桐树后跑来的女生。
她眉眼清浅,短短的栗色头发干净舒爽,神情紧张又有点关切。
她是谁?我不认识她。
“你跟踪我?”我诧异的问。
对方的脸倏得红了。垂下头不停绕着自己的指尖打圈圈。典型性乖乖女撒娇模式。
我从这个羞涩紧张的小丫头身上找不到丝毫敌意,刚刚不是她喊人救命吗?直觉告诉我,在海边跟踪我的并不是她。
究竟有几拨人在跟踪我?在我思忖间瞥见一颗最粗壮的梧桐树后飘过一抹红。
我快速跑过去追那位红衣人,绕过梧桐树拐角处却不见了那抹艳色,分叉的三条小路呈现在我眼前。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竟是那位栗色短头发女生。
“你还好么?”她小声的问。
拧了拧被池水浸湿的衣角,“为什么跟踪我?”
“我……我……我……想……知道你是……zero的什么人。”她小声地说。
我看她清秀的脸蛋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你是他的什么人?”我反问。
“只是……偶像而已。”
我猜出个十之八九,“我只是他的学生而已。”说完我走向酒店门口。
没想到对方跟屁虫似得的跟在我身后,“你好,我叫田诺心。我从小就喜欢钢琴王子zero,他的每张专辑我都买。我从北方追了过来……你是他学生?你能带我去见见zero么?”
我顿住脚步,zero的至尊粉丝。居然从北方追了过来。
我看着对方满含期待的眼神,有些不忍心拒绝,看在刚才她喊人救我的份上,成全她一回吧。
我自作主张带她去见淳于澈,他是否会怪我?想到这我有些后悔,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苏贝沙,你一直这么冲动。
“你的脸怎么受伤了?”许是见我好说话,田诺心大胆起来。
我不回答,她跑到我面前将手指伸向我脸上的伤,我冷着脸躲开。她又垂下头不好意思笑笑。
计划落空,本想逼人现身却不曾想过带回个淳于澈的粉丝。
苏贝沙,你脑子进水了吧。
淳于澈的房间里,田诺心兴奋说着自己的来意,叽叽喳喳的表示着自己对他的崇拜犹如长江黄河滔滔不绝……
我瞥见淳于澈脸上没有愠怒之意。只是一双眼睛直盯着落汤鸡似的我。
“怎么啦这是?”他手抚摸上我滴水的长发。
“你的学生不小心掉到水池里了,我喊了人才将她救上来。”田诺心绘声绘色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淳于澈拿了大大的毛巾过来,替我拭擦脸上头上的水珠,“怎么一会功夫又跑出去了?感冒了怎么办?嗓子本来就不好。”
本想拒绝,可心底却抗拒不了对方的温柔,我很矛盾,只好杵着。
田一心蹦蹦跳跳到我们面前,“zero你还收不收学生啊?您对您的学生好好哦。”
淳于澈礼貌回答,“抱歉,我只收贝沙一个。”
田诺心失望地撇撇嘴,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粉丝如男保姆般为我贴心服务。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一个狗血电视剧里的剧情,女主一直崇拜暗恋的男主被女朋友甩了,女主怒气冲冲找到那个女人并扯开嗓子大喊:我要灭你满门。
眼下淳于澈对我好,我也没有抗拒他,若是有一天,我一个不小心把淳于澈伤了,有多少女生前赴后继想灭我满门?
淳于澈拿了亲笔签名的钢琴曲专辑给田诺心,又礼貌疏离地说了句再见,田诺心才恋恋不舍离开酒店。
“你只收我一个学生,是真的么?”我问。
“是啊,我之前没收过学生,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为什么?”
淳于澈浅笑道:“因为……我怕麻烦,其实我很喜欢一个人,喜欢安静,不太喜欢与人沟通。”
虽然我话不多可最爱惹麻烦了,从认识他到现在给他惹的麻烦有一箩筐了吧。他言外之意是说我麻烦?
我的心沉了又沉。
“赶紧去泡个温水澡吧,千万别感冒,不然我就罪过了。是我把你带出来的,苏轩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淳于澈说完,一脸无辜相。
这个帅哥又卖萌了吗?这样阳光的一个人怎么会喜欢一个人呆,喜欢安静不喜欢与人沟通呢?纳闷!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刚跨进浴室的门,矮柜上的座机响起来。
“苏小姐,我是贵宾房的管理员,刚才有位小姐要我带封信给你。请问您在房间么?我帮您送过去。”
接过没有署名的信封,我以为是田诺心给我的信。
我猜错了。
信封里一张便条上落着狂草字迹:想知道我是谁么?今晚十二点来游泳池见。单独见。
虽然还没见此人我便感觉到对方深深的敌意。
我把自己泡近浴池,闭着眼睛将身边的沐浴液挤出来,熟悉的杏仁香扑鼻而来。睁开眼看到手中的沐浴液竟是camenae牌子的。
想必苏轩电话里的话淳于澈都记在脑子里。他是如此细心如此用心。
他对我的帮助,为我说谎,为我来当特邀嘉宾,还有他安慰我时说会陪我一辈子。这些代表什么呢?
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学生?他对学生会好到如此?哪怕只有短短不到两个月的师徒情分?
我早在心里算了一遍又一遍,从二月初到四月他回英国去一共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他说陪我一辈子,这从何算起呢?
我将恼人的思绪湮没在充满香甜杏仁的气息中,苏贝沙,不要胡思乱想。
幸福早就不属于你。
晚饭后,淳于澈被钢琴协会孙会长邀去谈话,我一个人留在酒店,看了墙上的时间,只等夜晚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再此期间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我背后那双目光是谁。那样浓烈的恨意我想象不出与谁有过深仇大恨。
难道我的第六感觉出了错?
应该不会,我的第六感超强。超强到不能用科学理论来解释。
七岁我站在小镇的院中看蚂蚁搬家,心里突然感觉到我也要搬走了,好像要离开居住的地方去很远的地方,然后从外面回来的夏如画对我说:妈妈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爸爸家,我们一家人团聚。
夏如画离开苏宅的那几天,我鼻子一直打喷嚏,鼻头红得跟小丑似的。看了医生吃了药可就不见好。尤其见到夏如画时,喷嚏连续一个接一个,没过几天夏如画就离开了,然后我的鼻子莫名其妙的好了。
十四岁那年,我梦见贝二身上长了一对洁白的翅膀,她张开羽翼扑闪几下,突然腾空而起飞走了,我远远在后面追赶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第二天贝二就真的走了,变成天使永远地离开了。
由此看来,我的第六感觉从未出过错。
十二点的钟声想起。午夜的后花园寂静无声,数灯泛着幽暗的光芒。游泳池里的波光越发清寒,四周不见一个人。
等了片刻,一抹红色的身影移到我面前,走近我才发现竟然是乔一晴。
怎么会是她?我跟她小仇不断,可从为有过深仇大恨吧。她怎么会突然跑来厦门?
“我等你很久呢。”乔一晴红色连体裤,靓丽而鬼魅。
“你等我干嘛?”我问。
乔一晴扬起高傲的下巴,“我觉得你最近过的特滋润,我来提醒你不要得意忘形。”
这厮说话越来越有水平,只是我有点听不懂。
“说人话。”我毫不客气反击。
“你凭什么晃悠在zero的身边,他凭什么对你那么好?”乔一晴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兴师问罪也要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吧,乔一晴,你又凭什么这样问我,“你是淳于澈的谁?他对我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之所以用淳于澈不用zero是因为我比较喜欢称呼他的中文名字。如我见他时的清澈,他不过是一个弹琴很棒的钢琴导师,而非遥不可及的钢琴天才zero。
“苏贝沙。”乔一晴拍拍我的脸颊,“你脸上的伤还没好呢就敢这么嚣张,信不信我再重新给你挂点颜色。”
我打下她的手,一脸冷漠看着她,“你以为你打的过我?”
“我知道打不过你,可你愿意让我打啊。”她说着高高扬起手臂眼看要呼到我脸上,在离我脸仅有一厘米时我握住她的手腕。
“乔一晴,有完没完,你以为我会任由你欺负一辈子么?”
“呦呦呦,大半夜的没人看见,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发飙了?假如钢琴王子在这你是不是又要装可怜了?”
我真不想与她在这浪费时间,看来她把我当成了她的假想敌。淳于澈你无意间也为我惹了麻烦,突然间我觉得不是那么亏欠他了。
见我转身,乔一晴扯住我的衣袖,“苏贝沙,你以为我大老远跑来是为了和你吵嘴架?我是来提醒你,你不配留在淳于澈身边,你有多大的罪孽你忘了么?你配得到幸福么?你才是最该死的人。”
听着乔一晴歇斯底里的呐喊,我浑身麻木,麻木到僵硬,她在说什么?她知道什么?
她揪起我胸前的衣服,目光含怨,一字一顿道:“苏贝沙,我亲眼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