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因为若兮没有在若水面前拆穿她的缘故,紫陌对自己倒也是客气了几分。习惯性地熏上了龙涎香,四人纷纷躺倒在床上,说不出的和谐。
“今天多谢你啦!”紫陌最先开口。
“无妨。况且阿和姐早说过你心性善良,我又怎么会去为难你呢!”
“哎,那日的事真的是一个误会。”紫陌颇有些懊恼。
“哪日?”若兮不解。
琉夏立马应道:“就是我们初见那日。若兮姐姐,你可能不知,我和紫陌姐家境不好,最近我老母亲病重,而这南宫的月俸根本不够买药的,紫陌姐一直把她那份也分我用,可是还是无济于事,是故那日见了金钗才会萌生歹意。谁料会被若兮姐姐撞见,紫陌性直,我又懦弱,谁都不愿说,一来二去就闹了这么大的误会。”
“原来是这样。想来也有我的责任。”
“没事没事,现在说开了,以后大家好好相处就是。”显然琉夏心情甚佳。
四人一字并排躺着,谈天说地,夜已深,外面传来悠悠扬扬的古琴声,若兮一个激灵,这声音,不正是自己今日所哼的曲调嘛!这才记起是那日迷失方向,不经意间听得红屋传出来的,因为音韵极佳,才一次就记住了。
由不得多想,一下起身,采绿问道:“若兮姐姐,你去哪儿?”
不想让她们多作担心,便笑着打趣道:“我去如厕也要过问。”
另外三人都笑了,在若兮出门的时候,紫陌说道:“早去早回,你听外面古音又起,着实让人慎得慌。”
“这声音有什么不对吗?”若兮故作不知。
“这调子虽好听,却总是夜半响起,你想这南宫死了那么多贵人,定然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紫陌疑神疑鬼地说着。
“啊,好恐怖。”采绿吓得拿被子蒙上了头,道:“若兮姐姐,不如你别出去了。”
“哈哈哈,看你吓得。”紫陌指着采绿笑倒在床上。
“你真坏。”采绿掀了被子,狠狠打了一下她的肩膀,如此,两个姑娘在床上扭打玩耍起来。若兮看着摇摇头,笑即转身。
她不怕有鬼,她只想知道一些事情,见见弹古琴的人,因为公子听到这个调子,喊出了一声,曦禾。
若兮径直往红屋走去,愈靠近声音愈小,戛然而止。若兮悄无声息地推开大门,屋内漆黑一片,往里踏了几步,除了不见五指的黑还是黑。四下什么都望不见,若兮有些害怕,欲转身就走,不期然一个一身黑衣黑纱裹面的老人执着一盏微弱的油灯站在自己身后,一双眼如古井无波,黑纱之外的银白发丝在夜风中轻轻招展。
若兮心中一咯噔,寒气直生,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夜半如厕迷了方向才到了婆婆的地盘。”
那人不言不语,慢慢转身指了指大门。
若兮这才反应过来,这怕是就是阿和所说的住在红屋的哑婆婆,难道刚刚的琴声是她?欲在其身上找些线索,奈何这哑婆婆除了一双眼还有额头上几丝碎发,其余都隐于黑纱之中,不得见。
准备出门之际,借助微弱的烛光,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的石桌上有一架古琴,灰尘累累。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还是真如紫陌所说,这南宫、这红屋很是不干净!
思及此便不愿再多留,急急出了门去。此后从屋内走出一个白衣女子,望着伫立着的黑衣人,摇了摇头。
阳滋被禁足已有十日,秋娘陪同在侧也很是着急,谁知道自家公主倒是自在轻松的很,一点都不在意,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为此,秋娘也是日日想着该如何想个办法把阳滋的消息传给陛下。
突然想到什么,嘴角隐隐上扬。
是日,正午,府中丫头照例送来午饭,阳滋干着自己的事,不想用食。秋娘劝道:“公主,饭菜虽不合口味,多少也吃些,不然身体怎么吃得消。”
“你吃吧,我不饿。”
“公主……”
“好了,你别说了。我不饿。”
秋娘很是失望,握紧手中的纸包,瞥见圆桌上的茶杯,计上心头,还好刚刚并没有把这包石粉都用掉。
将近傍晚,突然秋娘疯狂地敲打起屋们,大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如果我家公主有什么意外你们担待得起嘛!”
门口侍卫面面相觑,不敢怠慢,立马叫来王贲。刚进门就见阳滋捂着肚子疼得蜷缩在床上,床单上有丝丝血迹,秋娘着急地侍奉在侧,发丝和着汗水黏在脸颊上。见王贲进来,立马过去道:“快宣御医,再迟半刻我看你们谁担待得起!”
“王朝,把咸阳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
“喏。”管家领命离去。
秋娘见事态不是按自己欲想的发展,阳滋的状态又如此糟糕,立马道:“公主乃千金之躯,怎是市井大夫可以看的!”
“嫁入王家就是我王家之人,一切自然皆由我王贲做主。”王贲说完拂袖离去。
秋娘看了眼床上痛苦的阳滋,心中不忍又忧,可是又实在没有办法了,她本以为石粉只要控制用量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可是阳滋怎么会状态如此之糟而且还见了红。
很快大夫来了,为阳滋诊断后开了几帖药,准备离去,谁料秋娘在接药方时悄悄将一物拾塞于他手中,大夫愣了一秒,不动声色地藏于袖中后,大步离去。
那厢,王贲看着手中的兵书,漫不经心地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二夫人喝了安胎药,近日倒舒心了不少。”王朝笑着应道。
“我是问大夫人。”王贲白了他一眼。
王朝一头雾水,今日老爷怎么这么关心大夫人,却还是急忙回道:“老奴不得知,这会儿大夫应该看完诊了。”
“把大夫给我叫来。”
“喏。”
很快,大夫也诚惶诚恐地到了王贲面前,真不知道怎么看个病遇到这么多奇怪的事。
只听王贲不重不响地问道:“夫人身体怎么样了?”
“无妨,只是葵水之期误食石粉,才导致腹痛出血。老夫开几剂药驱驱寒气即可。”
“石粉?”
“石粉是至阴之物,常人食之即会腹痛,何况女子葵水之期。不过还好夫人所食量不多,并无生命危险。
葵水,石粉,是谁敢行如此大逆之事!心中虽有起伏,还是面色不改道:“那夫人就有劳你了,先下去吧。”
“喏。”
当即,王贲思忖片刻,唤来王朝,吩咐了几句。
阳滋虚弱地躺在床上,秋娘端过丫鬟递来的药丸,小心翼翼地给她喂着药。阳滋轻抿两口,苦得皱起眉头,秋娘很是心疼,道:“公主再忍忍就好,陛下不会放过她们的。”
“什么?”阳滋有些分神,不曾听清。
“没什么,公主养好身体才是。”
这时,屋们推开,王朝捧着一木匣进来。秋娘瞥了一眼道:“我家公主如此虚弱,你家老爷又想干嘛?”
王朝一听这话顿时来气,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冷声道:“我家老爷不忍夫人受罪,特意让我拿来王家的宝贝给夫人用,你倒好,开口就是骂人,真是不识好人心!”
秋娘有些尴尬,还是无所谓般的样子,道:“谁知道你家老爷安得什么心。”
王朝已经离去,只留下一句,“东西我已送到,用不用随你。”
秋娘见人走远,立马打开木匣,盒中是一个鹅黄的玉石,拳头大小,轻轻拿起,握在手心,暖意一点一点散开。秋娘很是新奇,如获至宝地对阳滋道:“听闻王夫人常年征战沙场,不曾畏缩,靠得即是这暖玉石在其葵水之日驱寒,更是有保胎之效,没想到老爷竟然会送给公主。”
“是嘛,这么神奇。”阳滋淡淡地说着,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秋娘也不太在意,轻轻将玉石置于阳滋的肚脐眼处,温温热热,果然舒适。
再说那出了王府的大夫,急急忙忙取出袖中的物件,只见小小的锦囊中是一锭金子、一方刻有“嘉仪”字样的小印和一张字条。那大夫看了几眼字条上所言,踌躇片刻,终究还是将金子藏于怀中,往阿房宫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