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晾完湿漉漉的衣服回到仪香堂时,阿和已经在堂内等她,见她过来,立马拉过她道:“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
“河水太冷,是故耽误了些时间。”若兮笑着说道,欲掩住自己红红的眼睛。
阿和淡淡看了一眼,并未多提,拉过她道:“随我来吧,有人要见你。”
“谁啊?”若兮不解,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愿意见自己,关心自己。
“随我来就知道了。”
若兮尾随而去,阿和却是带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推门二入,简陋的室内,上座坐了一个衣着低调却各处透着典雅高贵的女子,放下手中的茶盏,朝若兮盈盈一笑。
“见过夫人。”阿和恭敬地请安,若兮则是一头扑进女子的怀中,热泪盈眶道:“二姐!”
若水示意阿和起身,无需多礼。继而便看向若兮,带着怜惜,摸着她的脸,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看着憔悴了不少。”
“不苦不苦,有二姐惦记着,在哪儿都不苦。”
“就你嘴甜。”若水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又道:“想着这里物拾不全,我特意给你备了一些,眼看着天就要冷了,你也快要用到了。”招了招手,碧云上前几步,奉上一物,若水拿过,置于若兮之手道:“尤其是这龙涎香,可别省着用,你本就体弱,加之夜夜难寐,是故一定要熏上。若是用完了,差人找我就好。”
若兮心中百感交集,握着若水的手也更加紧了几分。若水依旧如往常般淡淡温润地笑着,转头对阿和道:“我妹妹现虽身处困境,但还望你好生照料。”
“婢子谨记。”阿和依旧恭敬颔首。
若兮本就疑惑为何来了这南宫后,阿和对自己处处照顾,原来是二姐在这里叮嘱了,所以自己才能在这南宫活得这般自在。思及此,心中便更添了几分感激。
正值午休的紫陌揉着发酸的脖子往这边走来,不经意间见房门敞开,隐约还能见若兮的身影,立马阴阴一笑,快步上前,冷讽道:“你一个废郡主,天天如此悠闲,还敢在这里偷懒……”话音未落,却瞥见了上座的高贵女子和一旁的阿和,心思不妙,懊恼不已。
“若水夫人面前,不得无礼!”阿和斥责道。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紫陌立马跪下,连连磕首,心中也已猜到若兮与她二人间的关系,又急忙辩解道:“我向来嘴直,但是私下里与若兮姐妹情深,如此直来直往惯了。”
“是嘛?”若水言语间尽是怀疑,看向若兮询问。
若兮本就不喜紫陌,却又不想太过为难于她,是故只是轻轻白了一眼,对若水笑道:“二姐,的确如此,你也别太怪她。”
紫陌心中松了一口气,道:“是是是,若兮也这么说了,还望夫人原谅婢子。”
若水严肃地看着紫陌,冷冷道:“既然若兮都为你求情,我便不再为难你,你以后改了才是。”
“多谢夫人大度。婢子一定痛改前非。”紫陌又是一阵磕首谢恩。
若水思量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要走,若兮执意要相送,若水耐不过,姐妹二人便相扶着出了屋们,一路相谈甚欢。
出了南宫,走出去几步,若水敛去脸上的笑意,冷声问道:“刚才和若兮同屋的女子是谁?”
“婢子不知。”碧云颔首回道,脚下不停。
“帮我调查一下。”若水吩咐完又道:“她似乎与若兮不合,或许可以为我所用。”
“喏。”碧云应着。主仆二人又回归安静,不紧不慢地朝寝宫走去。
另一边,阳滋抚着木匣,静静地望着窗外。
秋娘上前几步,关切道:“公主,你已经三日不曾出门,不如今日去花园走走。”
“不用了。”阳滋低下头,喃喃道:“我做错了事,不适合见天日。”
秋娘是看着阳滋长大的,知道她的傲性。现在整个府里都在传大夫人不得宠,老爷夜夜宿于妾室那里,看都不来看夫人。如此她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她一定要棒阳滋夺回她在王府的威信。是故又劝道:“公主你是帝姬,可别让府里的小贱人太得意了。”
阳滋知道她说的是那个叫玉娇的女子,的确,自己在这府中已有三日,那玉娇不曾有一日来请过安。自己本就自诩高傲,虽不爱王贲,却也不许有女子骑于自己头上,便道:“也好,就依你出去走走吧。”
“喏。”
阳滋与秋娘二人一前一后走着,不是王贲不给她丫鬟使唤,而是她不乘意,只留下贴身侍女秋娘,拒绝其他一干人等。
“公主,你看,那狐媚子果然在御花园。”
阳滋顺着秋娘手指的方向望去,御花园中,一群丫鬟簇拥着一个女子正欢声笑语,笑得好不明媚。阳滋一步步走近,因为是背对着的关系,玉娇并不清楚,只是见本和自己说笑的婢女神色严肃起来,有些疑惑。
“大夫人好。”几个婢女见阳滋已至眼前,立马请安道。
“嗯。”阳滋淡淡应了一声,依旧打量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女子。这名唤玉娇的女子倒真沉得住气,还没有转身的意思。可她阳滋是何许人也,难道第一次见面还要她屈尊绕到她面前!好大的面子!
阳滋依旧在原地不动,秋娘厉声道:“你一个妾室,谁给你的胆子,还不快请安!”
“我们家夫人……”话还没说完,只听“啪”得一声,小红捂着右脸颊错愕得看着抽了自己一掌的秋娘。
秋娘毫不示弱,厉声道:“帝姬面前怎容你一个丫鬟插嘴,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不识好歹。”
又是“啪”的一声,“你也只是一个丫鬟,在这王府我应该有权教训你吧!”
秋娘楞生生看着转身就给自己一巴掌的玉娇,脸都气得涨红,小红则在一旁得意地笑着。阳滋看着眼前女子的脸,说不出的熟悉,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是故并未在意她的无礼傲慢,而是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大夫人定是记错了,妾身出身卑微,怎会认识帝姬。”玉娇脸上一直在掩饰,没想到这阳滋记性如此之好,可千万别想起自己的身份。另外又想着,方才已经暗中差人去找王贲来了,这会儿应该是该到了,便计上心头,阴阴一笑,往阳滋又走近几步。
本就考得近,玉娇这一往自己走近,距离缩小,阳滋下意识得后退,哪料脚下不知怎么一跘,眼看就要后仰倒下,秋娘还未缓过神来,阳滋第一反应就是去抓住玉娇伸过来欲拉住自己的手。借助外力起身,刚刚站稳,哪料玉娇一撒手往后倒去,阳滋立马去扶,却还是晚了一步,而那玉娇不偏不倚,刚刚好落入王贲怀中。
“好疼,肚子好疼……”玉娇一脸扭曲地说道,王贲本就担忧的俊脸又黑了几分。
“快找大夫看看,没事吧。”阳滋上前关切询问,谁料王贲一把推开她,打横抱起玉娇快步就走。阳滋受力不均,踉跄在地,脚脘隐隐作痛。
“姑爷真是不知轻重。”秋娘气愤道。
“我看有人要倒大霉喽!帝姬又如何,现在可是在王家。”小红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
“你……”秋娘愈加气愤。
“我怎么了!刚刚我就要说我家夫人已有一月身孕,你却掌了我一嘴。现在夫人腹痛,我劝你们还是祈祷我们家夫人腹中的小世子无事吧。”说完便扬长而去。
“这小贱人。”秋娘朝小红背影啐了一口,扶起阳滋,道:“公主切莫和这种人计较,老身定会为你谋划,即刻就找人告知陛下。”
“不用了,我本就不在乎。再说跟一个妾室置什么气。”阳滋挣扎起身,脚上一用力,很是吃痛,淡笑道:“我们回去吧。”
“喏。”秋娘扶住阳滋往屋走,心中却很是不甘心。尤其是一路上府中下人指指点点,让人心中更是窝火。
小红回到屋中时,大夫刚刚诊断离去,开了几贴补气安胎之药。王贲看见小红立马叫住,叮嘱道:“一定要好生照料夫人,切莫再出任何差池。”
“喏。”小红应道。王贲看了眼熟睡的玉娇,想起阳滋的恶行,便匆匆离去。小红走至床边,玉娇微微睁开一只眼,道:“走了吗?”
“老爷已经走了。”
玉娇一下坐起,倚在床沿上得意的笑着。小红附和道:“这下那倒霉公主该有好果子吃了。”
“跟我斗,哼!”
那厢,阳滋刚刚坐下,王贲一脚踹开了门,指责道:“孩子何其无辜,你为何要拿他置气!再说新婚之夜明明是你将我拦于门外,让我颜面尽失,现在此番作为,又是想闹哪样?”
“你怎么知道都是我的错。”阳滋忍着脚痛站了起来,她虽不爱,却由不得他人诬陷。
“我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若是如此,那你与眼瞎无异!”
“好你个阳滋,我就不信今日治不了你的公主脾气!”
“本帝姬的名讳岂是你随意喊得!”
“我是你夫君,有何不可!暂且不论你过去身份如何,现在入了王家就要按王家的规矩来。”王贲更加来气,厉声说道:“传我命令,大夫人妇德尽失,即日起禁足一月,戒荤一月。任何人等只能进不得出!”
“喏。”一旁管家畏缩地应声。
“你……王贲你记着!”不等阳滋发火,王贲就已经离去,门随即关上,上了一道锁。阳滋气急,随手拿起东西就砸了起来。
之后,一室嘈杂,物器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