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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酒后失言

沉浸于尘埃 水木凤 2025-01-15 14:57
宁初尘刻意让自己沉着,身姿优美地下楼来,朝邙泽福了一福:“见过邙公子。不知公子是想听曲,还是赏艺?”
邙泽抬眼看了看她,不屑道:“都会什么曲子?《香奁集》会吗?”
宁初尘脸色一沉:“这个……”
“那《玉连环》呢?就是那个‘粉腿箍绕郎腰外,玉体横陈拥郎怀’的曲子,你们身为风月之所,连淫词艳曲都不会,还怎么伺候客人?”
凤霞躲在一旁偷笑,暗中笑得腹痛的即视感。
宁初尘脸色不豫,结舌道:“公子恕罪,不如让初尘给您弹奏一首‘离殇曲’吧!”
“少给我废话,你若不会唱《玉连环》,本公子教你唱!”说着捉了她胳膊,就往房间带。宁初尘本想着自己会些武功,应该勉强应付得来,谁料一拉一提之下,她竟无半点还手之力,顿时心慌。
春娘和兰若忙阻道:“公子请稍等,公子,我们家初尘只是个清倌,向来卖艺不卖身的,还请公子……”
“少废话,本公子只是带她到房里喝酒赏月,再教会她唱玉连环,你们通通滚一边去,别坏了我的好事!”
宁初尘被他像拎小鸡一样拎到房中,手臂被他抓得起了三条手指印,隐隐生疼。他吩咐人拿来酒菜,递到她面前道:“唱曲不会,行酒令总会吧?”
宁初尘起身道:“公子请恕罪,初尘不会喝酒。”
邙泽冷笑:“不会喝酒?那你会什么?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究竟是如何让陵襄王看上的?总该有些其他的本事吧?”
宁初尘忍住怒气:“抱歉,公子,初尘的确不会饮酒,也没有其他的本事,还请公子另找其他人吧!”说着脚步慌张,正要离开。
邙泽一把将她拉到怀中,凑近她脖子轻轻一嗅:“好香啊,如此冰肌玉骨,相信里面另有乾坤。”手已经开始扯掉她的外衣。
宁初尘暗中施力,趁其不备从他手中逃脱,略整衣衫,后退两步,语音已有些控制不住:“请公子自重!”
“好!”邙泽扔了手中杯子,一声裂响,把外面的人都吓了一跳,“好一个宁初尘,出生风尘,竟然在此假装清高。既然你非要装上一装,本公子就陪你玩到底!”
“你想怎样?”宁初尘深觉恶心,也不知他想要玩什么把戏。
邙泽轻轻一笑,倒了一杯酒,“饮下这杯酒,喝完酒,我就放你一马。”
本已觉十分棘手,听他这么一说,只好硬着头皮道:“公子此话当真?初尘喝下这杯酒,你就放过我?”
“不错。”
“好,就依公子所言。”宁初尘紧张起来,连说话语气都急了三分,伸手就要接他手上杯子,邙泽却将手回缩一阵,柔柔道:“过来,本公子喂你。”
宁初尘满怀屈辱地向他走近,手指悄悄收紧,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当下别无他法,只能依他所言,只盼他高兴之后便放过自己,就算被占些便宜,也没办法了。
酒快要到嘴边时,邙泽忽而自己将酒一饮而尽,伸手搂过宁初尘,嘴对嘴将酒哺入初尘口中。初尘只觉恶心至极,劈手一掌,邙泽躲过,手自然将她放松了些。然酒已入喉,宁初尘感觉有异,很快四肢百骸发热不已,眼前事物渐渐重影,似有喘息、呻吟之声环绕。
她知道这酒定有问题,当下只能快点离开这里方是上策,却被邙泽捉了,全身使不上半点力气,竟开始渴望这样的怀抱,他亲吻自己脸颊时,那股冰冰凉的感觉竟让人难以抗拒。她知道自己断不能将清白毁在这种人手中,当下凝聚力气,在他手上狠狠一咬。
邙泽吃痛,将她整个身子抛了出去,后背正砸在案台边角上,只觉一股钻心且深沉的痛楚蔓延而开,让她有瞬间清醒。只是这酒实在厉害,很快那种朦胧再次涌上头,所有一切开始变得虚幻,暧昧,沉沉……
似有人一路打将进来,又是一阵破门而入的声音,听得两个人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宁初尘再也抬不起意识,软趴趴倒在地上。
过了许久,这种令人燥热的情绪依然挥之不去,身体四肢百骸热得生疼,她解开胸前衣物,仍觉得燥热难当,仿佛整个胸口快要燃烧。
一个声音叫道:“初尘,初尘,你快醒醒!”
她手摸到一个事物,冰冰凉,像是一个人的脸,她抬起脸与之靠近,方觉此燥热消了一些。此人全身如冰块一样硬,她手情不自禁地开始解他腰带,却被那人推拒着捉住,她一个劲地哀求道:“好热,我求你救救我……”
那人大约迟疑了片刻,慢慢将初尘搂在怀中。但这远远不够,酒中的媚药不知是什么品种,竟然厉害如斯,她脑海中仿佛浮现一个影子,那个人笑意拳拳,甚是温柔地问她:“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她早已不晓得是真实还是幻境,那个笑容煞是迷人,似有魔力相吸,她心中一暖,脱口而出:“我叫……越凰心。”
这几个字说得很模糊,那人听得并不真切,脸朝她靠近一些,问:“初尘,你在说什么?”
“我说,那个人不是我,我的真名叫做……”她忽然怔怔,眼前的笑意温婉忽而变了样,却是一个被逼到绝路的女子,她死命撕咬着那个人的战袍,那个人却一直推她,她在后面叫他名字,却被别人捂了口,然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子投入枯井之中。
“初尘,你醒醒,你说什么?”
骨肉连心,她忽而感觉心在滴血,痛得直不起身,痛得不停哆嗦,她咬破嘴唇,眼前视线早已冒起雾气,她颤抖着问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初尘,你在说什么?你看清楚,是本王!”
“我知道是你,你杀了我娘,是你逼死了她,是你逼死了她!”此时她早已神智不清,呼地一掌从袖中而来,正对陵襄王面门。因知道她懂武功,君华衍不敢轻易接招,侧身避过,正对着的茶几被击个粉碎。他趁机重重敲了她后脑穴道,这才沉沉昏睡过去。
因听得里面霹雳巴拉的声音,楼下的女子们早就吓得抱作一团,不敢上前查看,更不敢多管闲事。邙泽被君华衍打了重重两拳,狼狈地逃出艳阳天。
“你们说,王爷不会出什么事吧?”
“水笙你真是猪脑子!王爷能出什么事?初尘才真的有事!不过话说回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干女子皆掩口偷笑,春娘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别凑热闹了,人家做什么是人家的事,今天王爷在我们艳阳天,为了个女人,……唉,估计这事闹开了不是一般地大。只怕以后初尘可就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明明是那武夫先动的手,王爷不过是出手教训他而已!”
“你们懂什么!”春娘毕竟是经历过风浪之人,眼中忧意深深,似自言自语,“只怕王爷的麻烦比初尘还大,真是冤孽!”
待到众女子感觉没什么好戏可看,就要散去时,君华衍忽而在楼上叫道:“快去,打盆水进来。”
兰若端来水,君华衍已将初尘放在床上,吩咐她道:“初尘中了媚药,你替她擦拭全身,照顾周全。”他取下手上戒指交付于她,“这是赏你的!”
兰若从没见过这么名贵的饰物,一时过于激动,双手捧过,不停地行礼:“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初尘是我的好姐妹,照顾她是应该的,王爷请放心!”
帮初尘擦拭全身时,兰若见到她身上伤痕,尤其是后背那一道,简直触目惊心,一碰及,初尘尚在昏睡中都醒来哼了一下。
兰若鼻头一酸,不由得感怀身世,想起自己沦落风尘多年,遇到一些粗鲁的客人,曾经也受过或轻或重的伤。初尘一向对她以姐妹相称,她心里确实怜惜这个妹妹,在她十五岁那年划破脸颊,表明自己终生卖艺不卖身的矢志时,她也曾被她的风骨所折。只盼她永远做个清倌,不要踏出这一步,也暗中替她挡去了许多登徒子的刁难。经过今日之事她方才明白,就算再如何与世无争,陷入风尘这摊淤泥之中,想要得以保全,竟是万般艰难了。
都说“商女不知亡国恨”,可是商女心中的恨,却该向谁述说?茫茫红尘,可有那一两个愿意怜惜自己的男子,在她们最脆弱之时,给予她们精神的慰藉吗?
今日初尘算是运气不错,遭此羞辱时有陵襄王及时赶到,替她挡了一阵,可是将来,她还会否有这般好运?
兰若思及于此,不由得悄悄拭泪,端起水盆出了内室,却见陵襄王并没有走,而是在外间独自一个人喝闷酒,惊异道:“王……王爷,您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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