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胸中丘壑

本以为陵襄王及时赶到，救了她一次，又吩咐人照拂初尘，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兰若万万没想到他这个时辰还在，不由得对初尘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陵襄王揉了揉眼角，显得有些疲累：“都这个时辰了，想必府里人都睡了，现在回去反而闹得一府上下都要醒过来伺候，还是在这里将就一晚吧。”又问，“初尘怎么样？可有受伤？”
兰若眼圈一红，回道：“受了点轻伤，估计修养两天就好了。”又小心翼翼上前，道：“不如奴家让春娘给王爷准备一套雅间，供王爷休息如何？”
君华衍冷言：“不必，艳阳天胭脂气太重，只有在这个房间，本王才感觉自在些。”
闻得此言，兰若只好悄悄后退两步，生怕自己一身的胭脂气息，会让王爷反感。只是初尘尚在昏迷，兰若有些不放心，道：“只怕会委屈怠慢王爷。”
君华衍忽而转过头来，笑吟吟问道，“难不成，你还怕我会对初尘做些什么吗？”
兰若惶惶下跪：“奴家不敢。”
“出去吧！”
即使陵襄王是个正人君子，不喜女色，但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盛年男子，和初尘共处一室，真的能忍住猫吃腥的天性？
一日之间，陵襄王在艳阳天为了个风尘女子，和别人大打出手的“英雄事迹”很快传开，爆炸式的传播方式很快将举国瞩目的武状元选拔的风头都压了下去，由此可见，不得不说陵襄王的影响力深远无比。
居心叵测的人早已抓了这个重磅消息在朝中大肆宣扬，说陵襄王大大损坏了皇家颜面，而彼时，陵襄王尚在艳阳天中，连早朝都不上，君华练顿时一派“痛心疾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捶胸顿足地斥责这个弟弟，说他文韬武略样样出众，还本想年后对之委以重任，派去巡视江东河道。却不曾想在这一件小事中，竟让他大失所望云云。即时大臣们纷纷惋惜，有的叹红颜祸水，有的则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有甚者，说出了一些道德败坏，世风日下的话来。
为此，君华埙可真是气得够呛，来回踱了几十次，摔了几把椅子和几套茶具，仍不解恨，见徐前庶仍是不急不缓地摇着他的扇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徐大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还能坐得住？六哥估计还在艳阳天内逍遥快活，对朝廷中事一无所知，我真不明白，六哥一向睿智，怎地会做出如此让人不解的行为！”
徐前庶却甚是轻快，笑道：“七王爷莫急，不过是一笔红尘债，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人不风流枉少年，自从郡主和亲，难得六王爷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如果能趁此机会忘了郡主，于王爷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是什么坏事？徐大哥真是心宽！”君华埙气鼓鼓地坐下，大约是说多了口干，拿起整个茶壶饮了一口，道，“徐大哥可知，那个邙泽是二皇子永睿的人，此次武状元的选拔，那个邙泽极有可能拔得头魁，到时更是壮大了二皇子的势力。你应该清楚，诸皇子之中，他和六哥矛盾最深，曾经想拉拢六哥而未成，所以一直怀恨在心。就拿郡主和亲一事来说，虽然这个提及是由永宏提及，但最终得益最多的却不见得是他。”
徐前庶饶有兴致：“怎么说？”
君华埙一本正经地分析：“对于此事，陛下赏赐最多的自然是永宏，但是为了此事，永宏得罪了六哥，也得罪了护城军军侯宋连玉，可谓得不偿失，那个宋连玉虽然不卷入这朝局纷争，但实际上肯定更偏向二皇子和四皇子。为了拉拢宋连玉，二皇子才找来这个邙泽去选武状元，如果当选，陛下可是说了，前三甲都有机会委于护城军副将之职。如果有了护城军为羽翼，二皇子的实力就更加不可小觑了。将来若是永睿登基，他首当其冲要铲除的，自然是曾经不给他面子的六哥。徐大哥，你说我分析得在不在理？”
徐前庶意料之外地赞许点头：“七王爷分析朝局进步很大，真是让徐某刮目相看了。”
但他样子倒像极了在看笑话，君华埙更是生气：“徐大哥，我可不是在开玩笑，这个时候你还不去把六哥找回来？”
徐前庶赶紧摇头：“棒打鸳鸯，破坏别人良缘之事，请恕徐某万万不敢为之。七王爷莫慌，请容徐某说几句。”
君华埙不耐：“就几句。”
徐前庶不慌不忙道：“适才七王爷所说，武状元前三甲由陛下亲自许诺，可以有机会委任护城军副将一职，然而这个邙泽还没有到三甲的地步，也就是说，护城军这个羽翼，目前尚未真正成为二皇子的囊中之物。”
君华埙想要反驳，徐前庶又道：“再者，就朝中形势而言，目前虽然诸大臣对王爷小节有亏一事颇有微议，但你可曾留意，那些有微议的大臣大多是二皇子的人，陛下虽然斥责了王爷，不许他在插手明年巡视江东河道一事，但是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甚至可以说，陛下对王爷的这个举动是满意的，他正是希望王爷不要插手巡视河道一事，这样，陛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几位皇子立下功劳，树立威望。”
“可是，以往不都是……”
“以往都是王爷替陛下巡视，那是因为从前诸皇子还小，所以习惯成自然，陛下不好随意更换这个规律，以免让人觉得他举贤不避亲，现在正好给了陛下这么一个理由，让皇子们有机会来代替王爷做这件事，大家就会觉得顺理成章，对陛下这个决定也没有什么异议，这样反而可以消除一些陛下对王爷的忌惮，七王爷，你明白了吗？”
“徐大哥的意思是，这次六哥是故意让别人钻了空子的？”君华埙懵里懵懂，好像有些眉目。
徐前庶微笑着：“是不是故意，就看王爷对那个宁姑娘的心意如何，不论是风月，还是权谋，若是置身其中，哪里又能分得那么清楚呢？”
君华埙若有所思，须臾又垂头：“可是，如果那个邙泽真的进入三甲，二皇子成功在护城军中安插羽翼，对我们也没关系吗？”
徐前庶停止手上动作，想了一想，道：“既然二皇子可以安排人去选武状元，难保其他皇子不会，我们只需静观其变，鹬蚌相争，不是渔翁得利，也必有一方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