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有情总被无情伤

见他直盯着自己，永宁脸色微红地主动招呼他：“那日多谢你相救，不想你是哈斯琪琪格的舅舅，那阿古达木是你的父亲啦？”他眼中有惊喜的火焰跳动，温和着答道：“是的。”哈斯琪琪格叫着：“你们居然认识吗？我小舅舅喜欢在外面到处游历，不想你们倒先认识了。”永宁微笑着：“难怪我们来了好几天了都没见过你，原来你喜欢在外游历。”“是啊，所幸我突然想回来看看，不然咱们就错过了。”
来喜气喘吁吁地跑来道：“公主，吴姑娘他们回来了，不过李五将军负了伤。”永宁眼中的喜色立刻被浓浓的担忧代替，她丢下众人急急向回跑去。
来到李如松帐外，见亦芸、李贵都在外站着，永宁走到亦芸身边拉着亦芸的手：“妹妹没事吧？”“我没事，只是五哥肩上中了一箭，现在医官正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呢。”亦芸知她担心李如梅，索性主动给她说清楚，然后亦芸看见了随后而来的哈斯巴根，她笑着招呼他：“你怎么会在这儿？”哈斯琪琪格抢着答：“这是我的小舅舅。”
亦芸真诚道：“之前你救了永宁，昨夜又救了五哥，我们一定记着你这份儿情。”“举手之劳，吴姑娘不必如此。”永宁听了上前道：“今后你若来京城，一定记得来找我们，我定要好生款待你！”他炯炯的目光看着她热情坦诚的眸，笑着点头：“好，到时一定拜访。”
李如松和医官走出帐来，见碧柳扶着亦芸站在那儿，还没来得急开口，永宁便急声问：“五哥他怎样了？”“没有大的关系，只是血流的太多，刚给他敷好药。”“那我去看看他。”话音未落，人已急冲进帐中。
见李如松的目光转向哈斯巴根，亦芸道：“这是阿古达木的小儿子哈斯巴根，之前我们在宣化城外骑马时，永宁的马惊啦，是他救的永宁，昨夜又是他将我们带进他的帐中，为五哥拔箭止血的。”李如松对他抱拳：“多谢相助。”哈斯巴根谦逊了两句亦进账去看李如梅。李如松这才对亦芸道：“子清说你扭伤了脚，可严重，快让医官去给你看看。”言毕叫碧柳扶着她回帐中。
李如梅虚弱地躺着，脸色苍白，听见有人进来睁开了眼睛，眼神疲惫没了平日的光彩。永宁从未见过这样的李如梅，心中痛惜，眼泪立刻夺眶而出，李如梅咧嘴一笑宽慰道：“我没事，只是小伤。”抬头见随后进来的哈斯巴根，“听亦芸说昨夜是你替我拔箭止血的，多谢了。”哈斯巴根淡笑着：“不用，换做是你也会那样做的不是吗？”他眼光扫过伏在李如梅榻前哭泣的永宁，心中竟失落起来。
宣化城王继财家，王继财坐在太师椅上享受地闭着眼睛，身后一双素手轻轻地替他捏着肩，口中娇唤：“舒服吗干爹？”“嗯！还是你乖。”王继财笑着睁眼轻拍了下干女儿的手，“去吧，去后院儿转转，干爹有话跟你男人说。”王继财的干女儿谢氏，一双丹凤细眼，颧骨略高，唇薄嘴阔，下颌微翘，肤色还算白皙。她转身离去前，瞟了眼自己的丈夫——总旗赵青，见丈夫会意点头，方翩然离去。
王继财抬眼问道：“我交代你的事可办好了？”“本来万无一失，可没想到扎布这混账东西，为吴亦芸的美色所迷，竟不愿杀她，想收她做压寨夫人，这才让李如梅有机可乘，将她救回。”王继财怒将手边茶杯扫到地上尖声道：“你不是说你找的人可靠吗？你不是计划的万无一失吗？”赵青吓的从座位上站起，立在下首答：“干爹息怒，我一定再想法子杀了吴亦芸。”
王继财瞪着他半晌方道：“李如松是什么人，还能让你再一、再二？暂时不要行动。另外，那个扎布你可把他灭了口了？”赵青犹豫道：“没有，他那种人放了比杀了好，现在，李如松兄弟一心要他的命，他不敢留在宣府镇的。”王继财略放下心来，“你说的也对，且由他去吧，你最近也老实些，别有任何动作。”“是，干爹。”
月影亲自带着仆从来到后院给永宁她们送瓜果，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不敢有一点点怠慢亦芸她们，自己的夫君出门二十余日，昨日终于回来了，她可不想惹他不高兴。因此她努力事事仔细，却不敢多言。
碧柳将一盘洗好的水果端进亦芸的房间，“小姐，快来尝尝姨太太亲自送过来的瓜果，尤其是这从西疆送来的马奶子葡萄可甜了，还没有核呢。”见亦芸淡淡地看着自己，碧柳心中莫名的一慌不再言语。亦芸道：“公主这会儿在五哥那里吗？”“嗯，午餐后便过去了。”
“那你把门掩好，我有话问你。”“是。”碧柳转身关好门后慢慢行至亦芸身旁站定，亦芸静静的看着她道：“你认识扎布是吗？”碧柳心中一惊却没吭气，亦芸继续：“那日，我被扎布掳上马时，他对你说的那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你还不肯告诉我实话吗？”碧柳扑通跪在地上哭道：“我对不起小姐，那个扎布他是我的亲哥哥！”“什么！那这绑架我的事你事先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还小的时候，哥哥就离开家了，后来听族人说他当了马匪，他不时偷偷回家看看我们，还带些银两吃食。后来我们全族被灭，我被李将军救下后再没见过他，我以为他也被女真人杀死了。直到咱们被他抓去，我才知道。我一直求他不要伤害你，说你待我很好。他说他已收了别人的银子要你的命，不过他看上你了，要娶你做他的夫人。可他怎么配得上你，所以我想尽办法要带你逃出来，谁知还是差了一点，要不是李五将军，我……我便只有以死相随了！”亦芸听了愣怔半晌方上前，终是起身来到碧柳身前，将跪着的碧柳从地上拉起来，“好妹妹，是我错疑了你，不想你竟这般苦心周全。此事就你我二人知道，对谁都别说啦。”
碧柳见亦芸盯着果盘若有所思，便问：“小姐可是想将这些水果拿去李五将军房中？”见亦芸点头又道：“这是姨太太送来的，李五将军那里自然是有的。”
亦芸缓缓道：“五哥他伤着，回来后一直没去看看他，送瓜果去不过是表示咱们的心意，又哪里是因为他缺不缺呢。”“那小姐为何犹豫不决的？”“此刻公主在那里，恐她并不希望我去，还是你送过去吧，替我带个问候就好。”须臾，碧柳就回来了，她对亦芸道：“李五将军抱怨小姐不肯过去看他，叫小姐现在就过去呢。”亦芸犹豫：“可公主恐只愿意与他单独相处吧？”“没有，李大将军也在，因为天热，五将军伤口恢复得不好，现在发着热呢，奴婢瞧他的眼神很是期盼着小姐能去。”
亦芸一跨进房中，眼神始终徘徊在门口的李如梅眸中一亮，致使永宁和李如松也随着他的眼光转向门口，亦芸略一迟疑，便笑道：“五哥精神倒好。”说完就近坐在永宁身边。
“回来后你都没来看过我。”亦芸进屋后，李如梅的眼神就凝在她的身上，此刻更是全然不顾永宁在旁，抱怨亦芸不来看他，亦芸尴尬一笑不知说什么好。恰此时，府中丫鬟将李如梅的药端了进来，永宁起身接了便欲喂他，李如梅急道：“臣怎能劳公主喂药。”欲要伸手接药碗，却牵动肩上伤处，右手立刻抚上左肩，脸色剧变，额上细密的汗珠沁出，亦芸和李如松同时起身过来，亦芸接过永宁手中药碗，“还是我来喂五哥喝药吧。”
永宁尴尬片刻，方缓缓坐下，李如松看着她温言道：“公主身份尊贵，五弟怎当得起。”永宁脸色渐释然，旋又担忧地看着李如梅，“你伤口可疼得厉害？”李如梅放下抚在肩上的手，“公主不必担心，不是很疼。”见他满头的虚汗，知他只是宽慰自己，心中难过着，也只能看着亦芸掏出绢子替他拭去脸上冷汗，又一勺一勺喂他喝药。而他乖乖地喝着，带着满眼的幸福，柔情万千地凝视着亦芸，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永宁的心便如被谁用刀子剜了一下，刺痛得厉害。
三日后永宁就要启程回京大婚，她的驸马是京城富商之子梁邦瑞。午膳后，亦芸陪永宁来到李如松的书房，请求李如松答允她们去趟回雁楼，和慧娘拜别。李如松叫她二人带上魏虎等人早去早回。
李如梅听说亦芸她们去了回雁楼，急急来到李如松的书房问道：“大哥，亦芸和永宁又到回雁楼去了？”“是啊。”“可扎布还没有抓到，他不但狡诈，还功夫了得，且他在咱们这儿一定还有同伙，你不怕她们有危险吗？还是我去跟着她们吧！”说罢转身欲走，李如松叫住他，看着他吊在胸前的左手和憔悴消瘦的脸颊温言道：“扎布定是有人雇来杀亦芸的，如今他已败露，他若露面一定会被灭口的，他暂时不会回来。永宁公主在宣府镇已是明面上的事，只要多派兵跟随，是没人敢轻举妄动的，所以你就安心养伤，其它的事有大哥在，你尽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