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劫持

许二公子用有些哀怨的眼神斜睨了他一眼，慢吞吞道：“我方才看见吴小姐被谁掳走了。”“是谁？”他抬眼扫了众人一圈，“我不认识，但看样子当是瓦刺人无疑，领头的是个连鬓胡子，不过年纪应该不到三十岁。”阿古达木在旁接道：“扎布就是连鬓胡子！且不到三十岁，这位公子说的应该是他。”李如梅对许二公子道：“你当时怎不大声叫人？”“当时那么吵，我多大声你们也听不见那！何况我就在他们旁边，我哪敢吭气呀。不过我让我的小厮许忠悄悄地跟了他们一截，发现他们将吴小姐塞进马车向西北方向去了。”大家静默片刻后，李如松对许二公子道：“这件事你做的不错，你回你帐中休息吧。”
亦芸的哑穴已被解开，但手脚被绑着坐在马车里急驰。此刻亦芸心中惊恐无比，她不知这些人挟持自己做什么，那个领头的连鬓胡子的蒙古人（扎布）从她第一次在回雁楼看见，就似乎总在她附近出现……
正胡思乱想间，马车已停了下来，亦芸这才发现天竟已全黑了，突见车帘掀起，扎布带着邪气的笑脸出现在亦芸眼前：“咱们到了，美人儿，我抱你下车吧。”亦芸努力往角落缩去并怒道：“你若敢碰我，我便立刻咬舌自尽！”见她眼中的惊慌恐惧已被不顾一切的决绝所替代，扎布倒不敢逼她，略犹豫后，只得退了出去。
亦芸正想着不知这蒙古人又会出什么花招时，车帘再次被掀开，碧柳急急地跨了进来，看见亦芸便冲过来给她解着手脚上的绳索道：“小姐，他们竟这样待你，你受委屈了。”亦芸亦急道：“碧柳，你也被抓来了？他们没有伤害你吧？”碧柳躲避着她关切的眼神：“没有，小姐咱们先下车吧。”于是碧柳扶着亦芸下了马车，亦芸抬眼看见许多帐篷出现在自己眼前，一堆堆的篝火也燃烧着，那个连鬓胡子却已不见了，思量间，扶着自己的碧柳却没停，把自己扶进了一个小帐篷。
帐篷里铺着简易的羊毛地毯，一张床榻。碧柳扶亦芸坐在榻上，愁眉紧锁的亦芸抬头对碧柳道：“不知这帮贼人抓咱们来此为何，咱们得想法子逃走！”
碧柳没有留意亦芸在说什么，只想着今日突然看见哥哥时心中的惊喜，她本以为哥哥也被女真人所杀，自己早就没有任何亲人了，可没想到哥哥还在！欢愉过后她才明白，如今自己的哥哥竟是马匪，也做那烧杀抢掠的事情，如今还强掳了她的小姐，且不说小姐是李将军心中很重要的人，就是小姐待自己也如姐妹般。
于是她求哥哥道：“哥哥，你就放了小姐吧，她是个好人！”扎布冷笑：“傻妹子，我管她好人坏人，我收了人的钱，就得给人办事。”“可小姐待我如姐妹，哥哥就不能看我面上放过小姐吗？”“你可知别人是要我杀了你的小姐，可我已看上了她，所以我打算抢她过来做我的俄亥讷尔，你不是可以照样和她做姐妹吗？好了，妹妹你不要管我的事，乖乖跟着我，哥哥不会让你再吃苦受累的！”
“碧柳！碧柳？你在想什么？”亦芸晃着碧柳的手问，从沉思中回过神的碧柳稳定了心神，似下定决心般对亦芸一笑，伸指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行至帐篷门边掀帘向外瞧了瞧，回到亦芸身边低语：“小姐，咱们等到深夜，他们都睡沉时，再偷偷跑掉可好？”亦芸叹：“也只得如此，若不能逃掉，怕是此生便已到头了。”“小姐断不可如此，即便拼却性命，碧柳无论如何也当助小姐脱此劫难！”亦芸感动地拉着碧柳道：“碧柳，你跟我不久，却如此待我，我怎担得起？”碧柳急道：“小姐，你别这么说，我……我，或者将来你会怪我，但请你相信，我决不会做伤害小姐的事的！”
另一个大帐篷中，扎布对手下交代道：“兄弟们赶紧吃饭休息，那李如松兄弟狡猾无比，不是好相与的。阿古达木那老家伙定会告诉他们咱们的情况。所以咱们最迟寅时就要出发。布和，你带着猛根和巴扎耳盯紧捉来的那个丫头和赛日娜，出了纰漏莫怪我翻脸无情！”
布和答应着走出帐篷，来到关押亦芸的帐篷前，见孟根和巴扎耳老老实实守在帐篷外面，便放心的吃饭去了。夜里子时，碧柳轻轻摸黑行至帐篷口侧耳听了听，又掀帘向外看看，方转身走到亦芸床前，见亦芸已坐了起来并悄声问：“他们都睡了吗？”碧柳点头轻声道：“门口守着咱们的人也睡着了，咱们轻点儿走应该不会吵醒他。”两人轻手轻脚的步出帐篷，由碧柳带路，向营地外悄悄走去。
李如梅带着百余骑兵随阿古达木给他的蒙族向导亦在此时悄然靠近，尽管李如梅及手下都极力控制着不让马匹发出声音，但他们依然被隐藏在暗处的扎布的暗哨发现，一支焰火带着响哨声冲天而起，见状李如梅只得果断地挥手带领士兵向扎布营地冲了过去。
扎布的盗匪生涯使他养成警醒的习惯，听见焰火破空声，他便翻身起来，冲出帐外快速集合手下。看见布和便吩咐道：“布和，你去把赛日娜和她的小姐一起带来，咱们马上向西北撤走。”少顷布和便奔回急道：“大哥，她们跑了！”“什么！猛根和巴扎耳呢？两个大男人守不住两个弱女子？”缩在布和身后的猛根两人羞惭道：“我们不小心睡着了。”扎布怒道，“布和，你带弟兄们先走，猛根和巴扎耳随我去把她们抓回来。”
亦芸随碧柳怀着紧张的心情，在黑夜中穿行，感觉到亦芸轻轻颤抖的手，碧柳轻声安慰：“小姐，咱们马上就穿出营地了。”话音刚落，伴随着响声，二人抬头看见一支明亮的焰火在漆黑的夜空中炫丽的绽放光彩。
紧接着各个帐篷中的人便相继窜出，亦芸与碧柳对视一眼就开始不顾一切向营外奔跑，很快身后有马蹄声传来。亦芸已经看见前方驰骋而来的骑兵，虽然看不清是谁，但她知道那是官军，跑到他们跟前，她和碧柳就得救了。但是，亦芸悲哀地发现，身后的马蹄声已到身边，她们逃不掉了。很快她就被虏上马背，不容她有半分挣扎，身后的人已勒马调头，并对着地上呆立的碧柳丢下一句：“赛日娜你既不愿跟着我，自己好自为之吧！”挟持着她反向驰去。
李如梅追至时已晚了一步，黑暗中见几骑飞驰而去，只余一人蹒跚着向前追去，见身型有些熟悉，李如梅行至她身边：“可是碧柳？”碧柳抬头见是李如梅，指着前方急道：“李五将军，快去救小姐！就在前面。”“好，你先在此好好歇息，我一定把你们小姐救回来！”李如梅说完吩咐两个士兵留下照顾碧柳，副将带领众将士继续追击逃匪，而他则带着李贵急追扎布。
李如梅的黑色追风神骏非凡，很快便追上了扎布他们，扎布对猛根二人道：“你们去拦住他。”猛根和巴扎耳勒马回身，挥舞着马刀向李如梅砍去，李如梅挥刀格开二人攻击，无心恋战，见李贵已跟上来加入战团，趁二人略分心之际，挥刀砍伤巴扎耳右臂，对李贵道：“拖住他们！”催马又追扎布去了。
扎布听得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听马蹄声便知不是自己的人，且是一匹好马，那不是李如松便是李如梅追来了，他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况且自己马上还有个人，于是他左手握紧缰绳，右手伸进怀中摸出招集同伙的焰火，在马靴上一擦，焰火便冲天而起，不远处立刻有支焰火也在空中明亮着。
但扎布却没顾上高兴，因为在他发焰火的时候，亦芸趁机跃下了马背，待他勒马回头时，却发现李如梅已驰近亦芸身畔跃下马背，将亦芸扶起担忧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亦芸道：“还好，我不碍的。五哥！小心！”见亦芸因吃惊而睁大的眼睛，随即感到头顶有劲风扫来，李如梅挥刀迎上头顶劲风，接住了扎布砍下的一刀，回头对亦芸道：“快，你先上马！”扎布虽不是李如梅的对手，但他在马上，而李如梅在马下，因此他居高临下砍得李如梅险象环生。
李如梅瞅见亦芸已骑在自己的马上，便挥刀向扎布的马眼睛杀去，马儿立时转头躲避，扎布只得勒缰护马，变攻为守。李如梅乘机回身上马，将亦芸护在胸前，欲掉头驰回。
却发现扎布的人马已堵住了他们回去的路，只得调转马头疾冲而去。
而此时扎布的手下也已驰近他身旁，布和上前与他并绺道：“大哥，咱们再不走就被他们大部队追上了，他们可是来剿灭咱们的。”扎布不说话，从马上取下弓箭，拉弓瞄准向李如梅射去，布和见状，回身招呼道：“兄弟们，射箭！”如雨的箭矢均向李如梅疾射而来，李如梅只得一边催马疾驰，一边挥刀护住马和人。
他惟恐亦芸被流箭所伤，左手提着缰绳，并将亦芸紧紧地环在自己怀中，右手刀舞得密不透风，突听自己的爱马痛嘶一声，他知道马中箭了，心中一疼，手上略缓，一支劲力极大的箭射了进来，他怕伤着亦芸，不敢弯腰躲避，箭便直射入他的左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