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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结识

不逊于松 润田 2025-01-13 21:54
亦芸二人静静地喝着慧娘给她们泡的茶,耳中听着慧娘淡然柔和的声音讲诉着自己的身世--我是金陵人氏,自小与姨母的儿子定了亲,后来我姨父从军死在了战场,姨母贫病交加,很快也死了。姨母死前将表哥托付给我母亲,所以表哥和我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但我父亲嫌弃表哥是个孤儿,家世也已远不如我家,便一直想悔婚,对表哥总是冷言冷语。受不了父亲侮辱的表哥有一天对我说叫我耐心等他,他挣够了钱就回来娶我,当夜表哥留下一张字条便离开了我家。这两年上门提亲的人渐多,我爹不顾我娘的劝阻将我许给了员外郎的儿子。”慧娘停下喝了口茶水,永宁忍不住插话:“你爹这般不守信用,他完全不顾及你娘吗?”慧娘叹道:“我爹前几年娶了一个秦淮河上的歌姬,宠爱无比,对我娘和两个姨娘几乎不闻不问,哪里还能顾及我娘。”亦芸问道:“那你是不是就跑出来逃婚啦?”慧娘点点头道:“我不愿负了表哥,就带着梅香偷偷跑出来,打听到我表哥在宣府镇当兵,便来寻他。”见她停下来,永宁急问道:“那你可寻到了吗?”慧娘仍未言语,眼中却已蕴满泪光,亦芸对永宁摇摇头示意她别再追问,慧娘拿手绢拭去泪痕续道:“我历尽艰辛终于找到了表哥,可……可他已经结婚娶妻了。我质问他为什么不守婚约,他却绝情的说我爹早就不想守婚约了,他叫我忘了他,回家按我爹的要求嫁个富贵人家。至于我俩的婚约就……就从此解除。”
慧娘有些哽咽难言,亦芸走过来给她续了杯茶水,轻抚了一下她的肩方坐回去。慧娘拭去眼泪,平复了情绪又接着道:“我万念俱灰,独自茫然地走了许久,无意中走到一个山崖边,想着家已不能回去,表哥又已弃我另娶。万念俱灰间,纵身跳了下去。”永宁“啊!”的惊叫了一声,明明看见慧娘无恙的坐在自己身前,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你怎么就跳崖了,是有人救了你吗?”慧娘点头道:“我没掉下去多少就被一棵伸出崖壁的大树托住了,恰逢回雁楼的顾老板路过将我救了回来,见我无处可去,便叫我在回雁楼住下。顾老板人很好,除了开解我,我不说的,他决不问。后来我不愿白吃白住,自己提出每晚在回雁楼演奏琴曲做为我的吃住之资,他皆随我自愿。”
“今日我与梅香出来买些东西,不意竟遇见了他……”永宁忍不住插话,“这个‘他’是顾老板还是你那背信弃义的未婚夫?”“自然不是顾老板。他见我还在此处,便问我为何不回家,我不愿与他多做纠缠,就急急走了。以至于不小心撞了亦芸妹妹。”亦芸二人听至此方了然点头,永宁问道:“那么后来追上你的那个官兵就是你那未婚夫吗?”慧娘黯然点头,亦芸问道:“你那未婚夫追着你纠缠何事,需不需要我们帮你?”羞怒之色又出现在慧娘脸上,“他……他对我说若我无处可去,便跟着他,只是不能让他娘子知道,他会找个僻静的地方安置我。”永宁和亦芸闻言皆大怒,永宁道:“他叫什么名字?”“他叫赵青。”慧娘迟疑片刻续道:“看两位妹妹气质当非寻常人家,若两位有法子,我只求他别再纠缠于我,至于别的……他自小孤苦伶仃走到现在很不容易,就放过他吧。”永宁气愤道:“如此背信弃义的小人,还羞辱你,你却要放过他?”“我只怪自己命苦,他亦可怜,况他毕竟是我的表哥,我姨父姨母一家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亦芸不觉伸手握住慧娘的手叹道:“姐姐心胸既如此宽阔,我们依你便是。”
门外的叩门声打断了姐妹三人的细语,慧娘问道:“何事?”门外传来伙计的声音:“李姑娘,李如梅将军来找他家的两位女眷。”慧娘闻言将目光转向亦芸二人,见她俩的表情便明白确是来找她们的,于是起身过去将门打开。谁知慧娘见了门外的李如梅竟惊喜道:“恩公,怎么是你?”而李如梅也奇道:“是你?”永宁听了插话:“你们俩认识?”慧娘边侧身让李如梅进屋,边回答永宁的话:“恩公是我另一个救命恩人。”永宁道:“哦,你们俩何时遇见,他又怎么成了你的救命恩人的?”慧娘脸色一变低下了头,李如梅知她是不愿回忆起不堪的往事,接话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倒是你们俩,怎么独自跑到这里来了,我接了魏虎的消息就赶来了,若是让大哥知道看你们怎么办。”听闻此言,永宁二人脸上皆有些变色,慧娘便道:“我就不虚留两位妹妹了。”永宁她们便辞别慧娘随李如梅走了。
亦芸她们的草原之行终于将要成行。竟是皇帝颁的旨,因永宁公主大病初愈,由宣府镇巡抚许守谦,总兵李如松,都指挥俭事李如梅随公主殿下前往塞外散心。当然,随圣旨从京城来宣化的公主车架中并无真正的公主,而是是宝珠和来喜,永宁见了二人自是心喜。另外,关于弹劾之事亦不了了之,圣旨还特意叫李如松与许守谦同行。自然许守谦带上了许二公子,在许二公子的邀请下,参政王学书带着弟弟王学儒一并前往。
八月的草原,鹰飞草长,因着青草悠悠而牛羊肥美。亦芸望着马车外飘过的黄绿色的丘峦,以及丘峦上点缀着的白色羊群和黑色牛群,心亦随着这蓝天白云高远起来。永宁边饱览风景边道:“憋闷了这几日,此刻竟觉得郁闷全消,心旷神怡。”“是啊,若是我能化做这蓝天中的一只鹰尽情翱翔,俯瞰辽阔的草原该有多好。”永宁不由笑道:“你为何不化做一只鸟,偏是一只鹰呢?可见妹妹竟然胸怀男儿之志。”亦芸不好意思道:“姐姐别笑我,只因我娘只生了我和我姐姐,常叹息没有个儿子,我自小便想着做个不输于男儿的女子。因此我不肯好好的学琴,却迷恋吹箫;不愿学习女工,却缠着我爹练习骑射。”“我记得你说你有个哥哥的?”“那是我爹的妾室所生。”见她神情有些黯然,永宁道:“你爹一定很宠你,由着你想学什么便学什么。”“我姐姐很早就离开家了,我娘身体不好,我爹身边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嫡出的孩子,难免就事事皆顺着我些。”永宁叹道:“你还好,你爹娘都疼你,我突然想起慧娘姐姐。其实就算你爹娘疼你,我母后和皇兄宠我,咱们不是都要按父母之命嫁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吗?倒是慧娘姐姐有勇气,敢为自己心上人逃出家门,只可惜所托非人,那个人却辜负了她。”亦芸劝道:“这就是命,不是勇敢就可行的。有些事,慧娘姐姐可以做,我不可以做,你更不能做,是吗?”永宁黯然道:“我懂,我只是羡慕她,我若能生在她那样的家庭该多好。”亦芸笑道:“好啦,你是咱们大明朝的公主,多么尊贵的身份,到去羡慕别人。”永宁撇嘴:“尊贵是伴随着责任的!我倒宁可不要这尊贵。”
一骑马驰到她们马车前,马上之人对她倆道:“这么好的天气,这么美的景致,窝在车里多气闷啊!你们不如下车来骑会儿马吧。”两人一瞅却是李如梅。永宁欣然叫好,亦芸便随她下了马车,骑上自己的白马,永宁的马则是前些时候学骑马时李如梅为她挑选的一匹温顺的栗色母马。两人发现许二公子和王二公子亦已从马车上下来骑在了马上。亦芸见有他们,心中便如这晴朗的万里无云的蓝天瞬间阴云密布般的不舒服起来。永宁更是立刻沉下脸对李如梅道:“我讨厌他们,叫他们走开。”许二公子和王学儒大是尴尬,许二公子怒火中烧,张嘴便欲大骂,但一想对方是公主,加之出门前父亲再三警告不许惹事,只得忍气转身拨马而去,王学儒亦随他去了。
见亦芸二人脸上犹有薄怒,李如梅对跟着的魏虎等人挥挥手,示意他们跟在后面,然后拍马来到二人身边劝道:“是皇上的旨意让巡抚同行的,本为缓和我大哥和他的关系,而许巡抚最疼这个儿子,自然会带上这许二公子,所以你们气也无用。既特意出来玩,就该开开心心的不是吗?况且这许呆子人并不坏,只是好男风,上次得罪你们不也是把你们当男子了吗?”说至此处不觉有些好笑,他脸上便带了笑意,永宁见了气道:“你还笑!”挥鞭打马便走,李如梅笑着看向亦芸,亦芸对他展颜一笑追永宁去了,李如梅略呆片刻亦追二女而去,只是心情却益发的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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