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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逼迫

杯中美酒临于狼峰下 阿珂 2025-01-12 13:16
收回手,冷冷与她对视。君飒这时想来,刚刚自己那后退的动作,倒真的像是绊了她又闪身一样。她不知杜清泠是故意这么栽赃还是真那么以为,反正只一个云天堑,就足以让她看自己不顺眼。
真是笑话,如果她青君飒真想整她,也犯不着那么低级地去绊她。当然,那样杜清泠也决不可能仅仅是被绊一下这么简单了。
“对,就是本宫绊了你。你,又能怎样?!”
既然杜清泠一口咬定是她,而君飒那悬得很的理由也不足以让自己摆脱黑锅,那就不如索性气死她。抬出槐山公主的身份,纵然承认了,也没人能奈她如何。
君飒算是承安帝的嫡长女,别说杜清泠刚才的那个拜法,就算是要她提前三日沐浴斋戒焚香再来三跪九叩的正经拜见,君飒也照样受得起。
她已经被皇长女的身份压制了整整十七年,既然摆脱不掉,不如索性用它去压制别人。反正,君飒也不是什么善善之辈。
于是,君飒很欣慰地看到,杜清泠的脸非常争气的,绿了。
“走!我们一起去找他算账!!”
这时,祝浔酒还在气愤地指着“鬼门关”的方向,招呼众人一起走。
“我劝祝公子还是不要去白费力气了,”排在最后的落尘拦住了他,“即使我们找到了谢必安,对我们打开锁链也无益,不是吗?”
祝浔酒站得如一尊大神。“那你说,该怎么办?”
落尘扫了一眼鬼门,不紧不慢地道:“谢必安说,奉命行事。所以,这一切想必都是尊上早已安排好的。尊上要谢必安把钥匙扔了,那我们便只有去找。”
“找?”祝浔酒挑挑眉毛,“怎么找?”
回答更简单,只有一个字:“捞。”
“捞?!”人们都是一惊,回头看着那滔滔江水。混浊的江面上雾气弥漫,隐隐只能看到一架残破的桥。
西川是天险,但凡掉下水的人,几乎不死也残。敢下水已经是向天借胆,何况在水中搜索那盘钥匙呢?
落尘所说的方法听起来很荒唐,但却和刚才一样,似乎是当下唯一的办法。人们又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所有人都牢牢地拴在了一起,只一两个下去搜索至少不会被冲跑。
江边附近并没有任何可用于固定的草木,只在几米开外立着一块巨石。落尘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在巨石边俯身查看了一番,确定坚固后,才引着花自飘绕着石头走了一圈,然后纵身一跃,在排在倒数第三和第四的人之间穿了过去。然后拉拉缠绕的锁链,没有松动。
这样固定住一端,即使前面的人都下水,应该也不会被冲走了。
众人自然没有话说,因为谁都看得出来,要下水也只有链子两端的人才方便,既然一头已用来固定,那就只有另一头的人下了。只要端聿潮和祝浔酒没有异议,其他人也乐得坐享其成。
“我游泳不怎么样,你呢?”端聿潮看着咆哮的江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祝浔酒哈哈一笑。“咱们一锅下水煮,你掉下去了我也出不来。所以放心吧,不会不管你的。”
两人嬉笑着除去外袍,正准备下水时,黑无常队却是一阵骚乱。
黑队也如法炮制也成功擒获了黑鬼,但却不肯再轻易放过黑无常,并且试图强行搜身。这举动把黑无常彻底激怒了,让他一气之下直接把钥匙用力抛出,落水的地方离岸少说也有一两丈。于是,黑队的愤青们上前就想把范鬼群殴。可那黑鬼刚刚被擒分明是故意放水,此时见这般情况更是火冒三丈,三下两下就冲出蚂蚱群,又对他们“略施惩戒”后才又进了“鬼门关”。
“这位姑娘,可否烦劳您也下水?”
祝浔酒的话,是对拴在第三个的杜清泠说的。原来,每两人之间的锁链最多不过三四尺,若杜清泠待在岸上,祝浔酒恐怕连江底也碰不到。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排在第三个的那人也下水。
换成别人或许还好说,但偏偏后面是杜清泠,尤其她刚刚还被祝浔酒牵连对君飒行了个大礼,此时更是不肯妥协。
“凭什么是我下?!”她不服气地说。
一时间,没人说话,水上水下的人都是一片沉默。
就在这时,已经沉默良久的云天堑冷冷开口了。“唔,你这是在逼我下水么?”
和刚才她被摔了个嘴啃泥的情况一样,若云天堑下水,杜清泠不下也得下了,她再笨也明白这点。云天堑这话问得也比较有艺术,分明是他在逼她,却被他一句话给硬生生地颠倒了。
杜清泠一见是云天堑,把头深深地埋下去,长长的睫毛扫下,犹如挽歌。
一干人等静静等了片刻,她突然又抬起头来,尖锐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视。“你——下去!”
君飒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杜清泠伸出的手指向了他,浥落尘。
“让他下水!他凭什么不下?!不就是把链子拴在石头上吗,我也会!”
“笑话,你前面两人都已经下了,难道还要换人不成?!”云天涯也忍不住说。
杜清泠却是继续道:“浥落尘!有种你下啊!你跟杜清浅这两个贱种——”
杜清浅正是杜鳌的庶长女,她看着自己嫡出的妹妹,嗤笑一声:“妹妹骂得好!那依妹妹之见,我是姓氏贱呢,还是流的血贱?都是一父所出,我们同种!”
“同种?啊哈哈……”杜清泠忽然疯狂大笑起来,“这么多年藏着掖着,到了今天你们终于敢说实话了吗?浥落尘,我爹他终于敢承认你了么?!”
浥落尘是杜鳌的关门弟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落尘自己显然也有些不明所以:“此话怎讲?”
“你们休再装傻!”杜清泠说,“当初父亲一走了之,什么都不要了。不要兵权,不要官职,不要杜家,甚至不要我们!可是,他独独要了你们两个!这么多年一直带着你!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
“清冷!!”对面的杜青成慌忙大喊,却在那边无法过来。“清冷,你不要乱说!”
“我就是乱说!但是没有胡说!”杜清泠喊着,愤恨地盯着浥落尘。
这时,四下反而都安静了下来。大家族里的秘史往往最引人入胜,人们一个个屏息凝神,又一桩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要浮出水面了吗?
杜鳌,曾经也是威震四方的公众人物。当年,他不仅曾是端朝军衔第二的辅国大将军,而且是星族北斗七大星君之一,还是端朝超品的温平侯,百年公卿世家酥润杜氏的家主,太子端勃然的亲舅舅。这其中任何一个名号打出去都足以让人对他敬畏三分,所以七年前他突然辞官归隐云游天下的事也曾在整个西凉引起过轩然大波。
有人说,他是生平杀人太多,为己赎罪;有人说,他是做了亏心事,无颜面对世人;有人说,他是功高盖主,被承安帝所逼;也有人说,是为了一个女人。
“你,浥落尘,就是我爹的私生子!杜清浅的亲弟弟!”杜清泠说。
众人心底一片哗然,面上却是贵族们特有的雷打不动的矜持。
“那女人让我爹鬼迷心窍,最终抛弃了一切去找你们母子三个,对不对?”杜清泠又讽刺一笑。
人们终于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这消息放出去可是个爆炸新闻,估计连老百姓们也都会把杜鳌要美人不要爵位兵权官职等多座“江山”的光荣事迹口耳相传。
君飒不由好笑,浥落尘的身世她也不清楚,但了解地碰巧比杜清泠多了一点。在不知他就是詹子墨时,君飒也曾这样以为,但如今却知道这绝对不可能。落尘听后也愣住了,这种猜测真是让他啼笑皆非。
“师父他当然不会告诉我……”他气定神闲地笑了笑,在刻意顿了顿引得人们都把耳朵抻到最长后,才补充了后半句,“……这些无稽之谈。”
“如果你不是,他怎会一直悉心调教你?!”杜清泠一口咬定。
落尘有些头疼地看着她。“杜清泠,通过中伤自己的父亲来羞辱我们,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还有,你在信口雌黄之前是否应该先打探清楚,我和杜清浅年岁相差不超过八个月……如此,你是否还那么确定,我们可以是同胞姐弟?”
这话一出,君飒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他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西凉人最注重的就是宗族,维护宗族的利益,光耀门楣光宗耀祖是他们的信仰,但堂堂温国公府的嫡长女却不知廉耻地把家族内斗当众抖出来,整个酥润杜氏都会跟着丢脸。而且不管她说得是否属实,一个妄议长辈是非的人,都会为人们所不耻。
“再者,我是否该姓杜与你是否该下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请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落尘的目光中带着一股直指人心犀利,让杜清泠的脸开始微微泛红。
“你说也说够了,是不是该下水了?”虞千鉴适时地提醒她。
“凭什么不是你们下?”杜清泠还是不死心,“你下啊!你跟花自飘——”
落尘瞟了一眼花自飘,不等后者回答就笃定地说:“她不会水。”
“就算她不会,难道你也不会吗?!”
“我——”
“——他不可以!”
话被打断,不仅众人始料未及,连落尘也愣住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说话的人,眉毛高高隆起。
竟然是她,青君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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