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赵学鹏也没多说什么,陈秀自己也就好像忘记了晚上做噩梦的事。今天约好了去一个学校里应聘,校长说要亲自听她讲一节课,于是她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
到了学校,走上讲台,开口第一句话说:“同学们,请把课本翻到第28页!”坐第一排的值日生却很负责任地站起来,认真告诉她:“老师,第28页已经讲过了!”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坐后面听课的校长也只摇头,而她自己,这时才发现自己的状态并不佳呢,于是一边上课,一边还想着这几天承受的精神压力呀,真是煎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了这道坎……
校长办公室里,陈秀听他打了一个长长的电话,是向师范学院要人才的电话,校长说得那么的意气风发,听得陈秀都不好意思起来。
校长像是极不情愿地放下了电话,这才翻开陈秀的履历,与她谈话。他说:“陈老师,看了你的履历,你也算是资深的老师了,可是今天听你的课……”
“对不起啊,校长!”陈秀很有自知之明地说。
校长却摆摆手,说道:“陈老师,我觉得你并不太适合在我们学校,也许你到其他学校,可能更能发挥你的特长……”
陈秀赶紧打断了校长的话,说:“校长,我今天的课讲得不太好,是因为我家里有点事,我丈夫出了工伤,我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差错。校长,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样一来,校长只好改口说道:“这样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听你讲一堂课。”
陈秀赶紧站起来鞠了个躬,连声道谢,这才高兴地离去。
晚饭过后,夫妻俩出门散步纳凉,不知不觉就到了正热闹着的沿江风光带,赵学鹏说:“秀儿,总是这样隔着江水看对岸的风景,再好的风景也会看厌烦的。今天我们要奢侈一回,坐游轮到江心去!”于是他去买了两张船票,两人兴致勃勃地上了船。
“秀儿,看那,看那!”赵学鹏扶着围栏站在船舷上吹着冷风,不时尖声叫着,时而感慨连连,“哎呀,多美的风景啊!真应该出来玩玩!”
陈秀却似乎提不起太高的兴致,坐在座位上总不愿意起身,偶尔顺着学鹏的指点移动目光,勉强笑笑。
看够了风景,赵学鹏终于也回到了座位上,他问陈秀:“怎么了?秀儿。好像不太高兴!”
陈秀吸了一口饮料,故作轻松地说:“今天我去上课,讲得不好!”
“就为这事?”赵学鹏也吸了一口饮料,故作轻松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我跟你说吧,你的课没上好,并不是你没有能力上好,而是因为你这段时间里太紧张了,没有发挥出来。没什么打不了的,放松放松就好了!”
“怎么放松啊?”陈秀一半认真一半开玩笑地问道。
“要不我们出去旅游一次,怎么样?”赵学鹏狡黠地说。
“出去旅游?”陈秀惊声说道。
“嗯,你看啊,我们结婚以来,还没有出去好好玩过呢!总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先是我工地上出事,现在你也说了,课没上好,为什么?还不都是因为太紧张了吗?嗯,真的应该出去好好放松放松了!正好呢,我这里也有几天假,咱们一起去云南吧?”赵学鹏说着,下意识里他好像忘记了他们最大的麻烦事还是叶佳佳那茬。
“可是我刚到这家学校,一开始上班就请假,不太好吧?”陈秀说。
“就当是蜜月吧,你们学校婚假总是准的吧?”赵学鹏说。
“我还是觉得不好。”陈秀笑着坚持道。
于是赵学鹏又摆开了长篇大论的架势,非得把陈秀劝得顺了他意不可:“你看啊,与其你现在这样,每天神经兮兮恍恍惚惚地去上课,还不如放一个大假,彻彻底底地放松一下,回来精神一振,课肯定能上好。
这样一来,陈秀不得不改口说道:“那你让我想一想吧!”
赵学鹏却说:“你一定要答应我哦。”
船终于开动了,赵学鹏兴奋地拉着陈秀的手要去船头,他说:“快走,快走,船头漂亮着呢!”然后跑到船头对着夜色中的天空和水面就是一声大吼,他还叫陈秀也跟着吼……
“哎,陈秀,你爱我吗?”赵学鹏吼道。
“哎,赵学鹏,我爱你!”于是陈秀也跟着吼道。
这时,一名流浪艺人抱着吉他来到他们身边,问道:“先生,要点歌吗?”
赵学鹏说:“还是让我自己来吧!”说着便把吉他抢去抱在了怀里,于是两人很快就沉浸在了优美的旋律中,拥抱,亲吻,浪漫的情调引来好多游客的赞赏和观望。
第二天,陈秀就把赵学鹏计划带她去云南旅游的事说给了丁洁听,还会说起自己不太愿意向刚去报到上班的学校请假。丁洁听完,数落她道:“哎呀,我的大小姐,我这该说你大公无私呢,还是该说你笨啊?”
“看来你也希望我跟学鹏去旅游啊?”陈秀说。
“当然了!我举双手赞成。不够啊?不够再加两只脚!”丁洁说。
于是陈秀笑道:“那看在你把双脚都举起来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你吧!”
然后丁洁又说:“到云南可得给我带礼物哦!”
陈秀爽快地答道:“没问题,想要什么?”
“哎呀,我可是你们俩的大媒人啊,对了,上次的谢媒礼没要到,这次我可不能便宜了赵学鹏!”丁洁想起这茬顿时兴奋起来,心想到了自己狮子大开口的时候了。
可是陈秀听她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心疼赵学鹏那寒碜的钱包了,心想不想去旅游还不就是在辛苦算计着这么一个“钱”字吗?于是这时迟那时快,她也脱口而出:“哎呀,那没办法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丁洁懵了,而陈秀却得意地哈哈笑着,说:“哈哈,我可知道什么叫过河拆桥了!”
丁洁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想要的礼物还没说出口,人家送礼的人就缩回去了,还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道:“好吧,你就向着他赵学鹏吧,我不理你了!”
而陈秀还跟在后面死皮赖脸地说着:“哎呀,别不理我嘛!”
澳洲医院的病房里,叶佳佳安静地坐在丈夫病床前,总是一坐就是大半天,不说话,不进食,也没人打扰,只有心疼小妹的叶大哥偶尔透过门缝瞧瞧。——瞧瞧而已,小妹自己的事,怎么样都得她自己挺直脊梁来承担和面对。
今天是叶佳佳再次踏上故土的启程日子,她决定了,要用法律手段为丈夫夺回钢镚儿。时间一到点上,叶大哥就推门而入;叶佳佳也把一直握着的王峻涛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她说:“俊涛,我答应你,一定要把钢镚儿带回到你的身边!”
叶佳佳站起来转身,对大哥说:“哥,我这边的一切都拜托你了!”
叶大哥点点头,说:“你放心吧!”
然后两人抱作一团,叶大哥拍拍小妹的肩膀,问道:“小妹,你想好了,非得这么做吗?”
叶佳佳哽咽着说:“这,都是他们逼的!”
于是,叶大哥也跟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
赵学鹏和陈秀带着钢镚儿的云南之行结束了。到了家门口,他们就被赵父赵母带着小姑赵碧娇挡在了门外,——一家人之间,热情地说着亲热的话,帮着抱钢镚儿,帮着搬行李,然后又研究着旅游带回来的各种纪念品或礼物。比如说,陈秀给赵母带回来一件衬衫,还带着花哨的项链,让赵母可激动着啦。后来又说一家人难得聚餐,到哪里去吃呢?赵母还说要去换上新衣服,到外面吃西餐……
“陈秀!”正说着,叶佳佳的声音飘然而至。陈秀回头一望,看见叶佳佳正从一辆豪华小车上下来,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顿时一阵晕头转向,想起前几天关于叶佳佳的梦魇,这才过了几天呢?原来这惬意的旅游才是一个梦幻呢!而现实的生活里怎么可能少了叶佳佳这一魔障……
赵学鹏转过身来,朝叶佳佳走了几步,然后冷淡地问:“你又来干什么?”
“放心,”叶佳佳说,“我这次不是来向你们恳求的,我是来向你们要回钢镚儿的监护权的!”
“什么监护权?”赵学鹏很没好气地说。而陈秀却倒抽了一口冷气,真的,这个叶佳佳太可怕了!陈秀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幸好身边有学鹏,让他处理吧,她太需要他的保护了,她捏着赵学鹏的手,手心都直冒冷汗。
叶佳佳说:“因为钢镚儿是我们王家的骨肉,所以他的抚养权,应该归属于我们家!”
赵学鹏只好跟她说道:“秀儿是钢镚儿的亲生母亲,凭什么你说抚养权归你就归你呀?”
而陈秀终于也哆嗦着问了一句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叶佳佳像是听了句笑话,不假思索地反问了陈秀一句:“哼!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做呢?”然后又咄咄逼人地说:“陈秀,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把钢镚儿夺回来的!”
赵学鹏也说:“叶佳佳,我也告诉你,我不会让你把钢镚儿从秀儿身边夺走的!”
于是叶佳佳更加的阴阳怪气,说道:“好啊,那咱们就公堂上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