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大帅请安!”孙夫人面色如土,慌忙行礼。
沐若歌此刻动都动不了,满眼只有福康安冷峻的面孔。
福康安冷笑一声:“你还认识我这个大帅啊,看你刚才对我夫人那副无礼的摸样,还以为你当家的已经爬到了本帅的头上!”
孙夫人脸色更是难看,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贱妾不敢。”
福康安走到她面前沉下脸来:“哼,回去叫你当家的好好管教,三从四德,自己得先记熟了!”
“是是,贱妾记下了,贱妾告退了......”孙夫人忙不迭地抱着孩子快步离开了,头也不敢回。
福康安侧脸看看站在沐若歌旁边的凤一鸣,似笑非笑:“凤公子。”
凤一鸣不卑不亢地做了一揖:“大帅!”
福康安走到沐若歌身边搂上她的腰,道:“感谢你刚才对我夫人的保护。”言语间特意咬重了我夫人这三个字。
凤一鸣面色不变地笑了一下:“应该的,大帅过奖了!”眼睛却直盯在福康安搂着沐若歌腰的那只手上,眨也不眨。
福康安笑着,手上搂得更紧了:“凤公子还未娶亲,如果看上了哪家小姐只管告诉我,由我来说,我相信这点面子还是有的。我和夫人还希望早日喝上凤公子的喜酒呢!”
凤一鸣愣了一下,抬眼看向福康安,强笑道:“不劳大帅费心了,在下先谢过了。”
沐若歌看着此番情景,心里头挺不好受的,知道他们明刀暗枪的都是为了她,看来,她是真的不该出现在凤宅门口的,以前的生活以前的人恐怕只能彻底抛弃了。沐若歌难过地把目光移到别处,却无意看到一个人出现在凤宅大门口,一见他们立即闪身避入。尽管他动作敏捷,一现一避只有一瞬的功夫,但是沐若歌还是看清了,那人是胡斐。不由心下一惊,当即扭头过去看刘志,若是被他看见就完了,但却见他正在指挥下人去雇轿子,并没有往这边看,沐若歌这才放下心来,但同时也有一股疑惑腾起。胡斐应该在回疆的,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京城呢?难道红花会有什么任务?还是要采取什么行动?会不会和朝廷有关?会不会牵扯到福康安?
但此刻看来,这些疑问只能改天弄清楚了。
凤一鸣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大帅若不嫌寒舍简陋,不妨进门一坐。”
福康安笑道:“本帅很愿意同凤公子畅言一番,可惜今日我夫人出来太久,怕是累了。她身子不好,我们还是先回府了,改日再来叨扰!”客套完之后便带沐若歌离开。
凤一鸣在身后扬声道:“恭送大帅!”沐若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正有些无奈地看向她,眼中闪烁着点点阳光,嘴唇轻轻动了几下,沐若歌慌忙回过了头。
他那是在跟她说话,只有她一个人听得懂,他说:“等待回归。”
福康安招手示意轿夫过来,让沐若歌坐了进去。沐若歌本以为他会去后面骑马,谁知,他门帘一掀,也坐了进来,和她一起挤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
“起轿。”福康安吩咐了一声便放下了轿帘。
晃晃悠悠的,福康安手搂上沐若歌的腰,另一只手扳过她的脸轻轻印上一吻。
“你,你不生气?”沐若歌看着他,低低地问。
福康安搂紧她,嘴巴贴到她发际:“我不生气,但我害怕。我早就知道凤一鸣他也爱你,但是我没想到他现在还在等你。”
沐若歌手抚上他的脸,温柔道:“可是我是你的福晋啊,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凤大哥只是我大哥而已。”
福康安道:“那些随从回去之后,告诉我你往城西来了,我就猜到你是来了这里。幸好我来得及时,那女人那么欺负你,你怎么不反驳?”
沐若歌笑了笑:“那只是言语攻击而已,又不会少块肉,随她去说好了。”
福康安望着她满眼疼惜:“可是我知道你心里难过,知道她的话让你想起了平儿。”
沐若歌怔了怔,闭上眼睛靠到他怀里:“我不想了,以后也不想了,我不再记得平儿,不记得了......”她用力把双眼闭的紧紧的,可眼泪还是倔强地从眼角涌出来,把福康安的衣服洇湿了一大片。
“歌儿!”福康安握住沐若歌的手,低声说:“我上次说的是真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忘了平儿,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沐若歌用力摇头。她害怕,若她有了第二个孩子,万一,万一他又有什么意外,那她该怎么办?她不想也不能再承受一次那样的痛苦了,否则,她真的就崩溃了。
福康安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
************和婉到了凤歌饭庄,还是去了上次那个房间,还是上次那样的摆设。只是心情已经完全不同了。
点完了菜,和婉问小二:“请问你们凤老板在吗?”
小二笑道:“,真不好意思,我们大老板今天不在,请问客官您找他有什么事吗?小的可以帮忙带话给我们大老板!”
和婉满心失落,可还是微笑着对小二说:“谢了,你去忙吧。”
小二弓腰道:“有事您就叫小的!”说完退了出去。
和婉拿出凤一鸣那块玉佩,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上面细致的纹路,深深叹了口气,将玉佩紧紧地握到了手心里。
“公主,您怎么了?”小丫头见和婉脸上没有了惯有的笑容,而是有一种难过的情愫,心中不免担心。
和婉对她笑笑:“没事。”说完扭头望着窗外,窗上那淡紫色的轻纱窗帘在风中轻轻飘动着,温婉的如同凤一鸣的微笑。和婉不由得也浅笑着,可是心里却满是不甘和失落。她爱这个男人,可是即使爱又怎样?他一无功名,二无背景,皇阿玛怎么会把她指婚给这样一个商人呢?像她的身份,肯定是要指配给皇亲国戚,至少也是达官贵人家里的少爷公子,不管怎么指都不会指到凤一鸣身上的……
有些难过地想了这么多,和婉却又自失的一笑。自己的心思还从来都没有对他表白过,自己现在居然已经在想指婚的事情了。她望着窗上轻轻飘动的窗帘,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这次出门沐若歌瞒过了所有下人,偷偷出来了。福康安这几天又总是很忙,经常进宫,今天更是一大早便被皇上召进宫里,更加不会知道她的行踪。她溜到街上,雇了一顶轿子直接到了凤一鸣家。
“啪啪”沐若歌敲敲门,焦急地等着,但紧闭的大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她有些不耐,又用力拍了拍门:“有人吗?我找凤一鸣,有要紧事!”
“谁?”门内终于传出一个低哑的声音。
沐若歌精神一振,忙答道:“沐若歌。”
大门便缓缓打开了,凤忠出现在门口,高兴道:“付夫人,我家少爷等候您多时了!”沐若歌对他笑了笑进了大门,凤忠小心地观望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关上大门,恭敬道:“付夫人随老奴这边走。”
沐若歌忙点了一下头:“劳驾忠叔!”
凤忠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先行在前面带路了,沐若歌不再说什么,快步跟了上去。以前她就发现了,这个凤府里头的调调倒是跟玲珑别院有点相似,只不过还大气了一些,那假山石也比玲珑别院的奇趣。不过现在看来却又是跟之前她在这里的时候有一些不同了,添了不少东西。就这样七拐八拐的到了大厅门口,凤忠便停了下来,道:“鸣少爷和胡公子在等夫人,老奴先告退了。”沐若歌忙道谢,凤忠便退下了。
沐若歌站在原地,整个院子里都静悄悄的,甚至连一声鸟鸣都没有,她心中开始有些隐约的不安,紧走几步推开了紧闭的客厅大门。凤一鸣和胡斐本来在说什么,见沐若歌突然进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凤一鸣看见沐若歌很是开心,快步走过来笑道:“歌儿,你来了!”
沐若歌轻笑了一下,对他们点点头:“凤大哥,胡大哥!”
胡斐应都没应一声,铁青着脸看向别处,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一点给沐若歌。他始终对沐若歌跟着福康安的事情耿耿于怀。
沐若歌站在那里又难堪又难过。凤一鸣解围道:“大家好久不见了,不如好好叙叙旧!”说着,拉着沐若歌的手到椅子上坐下。
胡斐冷笑一声:“我一介草民,可不敢高攀这大清国堂堂大帅的侧福晋,只怕会折寿!”
凤一鸣一怔忙去拉他:“胡斐,你别这么说!”
沐若歌本来坐下了的,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站了起来,难过地望着一脸不屑的胡斐,他丝毫不理会凤一鸣的话,冷笑一声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侧福晋,不知贵公子可好......”
“胡斐!”凤一鸣突然厉声打断胡斐,但是此刻沐若歌已经承受不了掉下泪来,大声道:“多谢胡公子关心,我儿子在天上过得很好,不劳你费心!”只要牵扯到平儿的时候,她总是控制不自己。
胡斐其实并不知道不知道平儿已经死了,听沐若歌说了这些话不由愣在原地,一丝懊悔从他眼中闪过。沐若歌抹了一把眼泪突然大声质问道:“这下你开心了,你满意了吧!”
“歌儿歌儿,求你别这样!”凤一鸣慌乱中一把将沐若歌抱到怀里,沐若歌听得出他其实很难过,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哭道:“凤大哥,我爱他有错吗?我只想单纯的和他在一起也不行吗?为什么总是有人不理解!”
凤一鸣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道:“歌儿乖,我都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理解你支持你,不哭了,乖,不哭了,有凤大哥在呢......”他的话一直对沐若歌有安抚震痛的作用,在他的温言软语下,她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懊悔不已的胡斐这才走到沐若歌面前,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声音却很诚恳:“小弟,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沐若歌轻轻摇了摇头:“算了,这不怪你......”
凤一鸣过来拍拍沐若歌的肩膀,又拍拍胡斐的肩膀,笑道:“咱们之间不要这么见外了吧,好像陌生人一样。”
沐若歌和胡斐不由对视了一眼。
胡斐道:“小弟,我知道你昨天看见我了,所以现在是特意来找我们问缘由的是不是?”
沐若歌点点头道:“胡大哥凤大哥,虽然我是福康安的侧福晋,可是我希望你们不要瞒我,是不是红花会出事了?而这事偏偏又和朝廷有关系?”
胡斐惊讶地望着沐若歌。凤一鸣则有些苦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我们京城的探子探得消息,朝廷想出兵攻打红花会,胡斐是特意来打探消息虚实的,看能不能打听出一点可靠关键的的情报来。”
沐若歌心中一惊。她虽然猜到可能和朝廷有关,但是却没有想到会这样严重:“可是要攻打也总得有个理由吧?”
胡斐冷哼一声:“朝廷说红花会煽动回人造反,对抗朝廷。”
“不可能!”沐若歌脱口而出,据她所知,近年来,红花会一直很安分的在回疆并没有什么异动。
胡斐咬牙切齿:“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就是朝廷!”
沐若歌静下心来,坐到了一边的红木椅子上。莫非这几天福康安一直进宫就是因为这件事?他却对她只字不提!不行,等她回去,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凤一鸣坐到沐若歌旁边问:“歌儿,你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过,那又怎么知道是红花会出事了,又和朝廷有关?”
沐若歌轻笑了一下:“这很简单啊,红花会的人一直都是在回疆一带活动,若不是有事绝不会离开,而胡大哥此次又来到了京城,所以我觉得应该是和朝廷有关。”
“那你有办法吗?”胡斐略带些希望地急问沐若歌。
沐若歌叹了口气,道:“红花会里高人无数,对朝廷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如果你是这个国家统治者,你会允许有这样大的一个隐患存在吗?”
“可恶的狗皇帝!”胡斐恨恨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一个掌印赫然印在桌面。沐若歌不由看了他一眼,看来这两年他的武功内功精进了不少,他这一招比那些一掌将桌子拍烂的招数不晓得精妙多少。
“好功夫!”沐若歌忍不住赞叹。
胡斐扭头瞪着她:“你还有心情注意这些?”
凤一鸣略有些疑惑地看了沐若歌一眼,忽然眼中浮上一层笑意。对胡斐笑道:“胡斐,你还不了解歌儿。她有心情注意这些就证明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沐若歌笑着看向凤一鸣,他果然了解她。胡斐满目疑惑地看向凤一鸣道:“是么?”
沐若歌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办法管用不管用,不过我尽量一试吧。”
胡斐一下子高兴起来:“那就拜托你了,小弟!”
“嗯。”沐若歌站起身来,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后天我会派人来给你们送消息,成或不成我无法保证。若不成只求原谅。”
“这没有关系,只要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就好。”凤一鸣关心的还是沐若歌的切身问题,让她心里不由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