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仿佛弥漫着古旧的颜色,美貌的仿佛女扮男装的少年身着淡紫色的便装,独自一人进西境的城门。城门的古老是几乎永恒的模样,而士兵的盔甲却仿佛不是西境的模样。就像是看见了别的士兵入驻西境一般,而且所有的将士都是第七滠所不认识的。
但是第七滠却看见,那个美貌而且让他有点熟悉感的少年进入的确实是西境的城门。所有人都简单的称呼他一声殿下,然后就没有了然后。少年微微有些落寞的表情和坚毅的眼神都映在第七滠眼睛里,无比清晰。
是梦,但是清晰无比,而且它带着一种沉重的触感,简直就是梦魇。第七滠醒不过来,只能看着和听着,梦境里没有他本人的存在。但是倒是又出现了一个他看着面熟的人,认不出是谁,于是第七滠记住了那个中郎将有着微微泛蓝的眼睛。
“殿下,你怎么放着皇都不待,偏偏要来这危险的地方?”
“哈?”少年抬起头,一脸的惊讶。
“殿下,你让梦魇了?”第七滠正要继续看那个奇怪的梦,却突然听见了任繁花的声音。睁眼已是天明,他仿佛从未睡着过一般的清醒,但是那个梦已经结束了。短暂而且清晰的诡异的梦,结果他一醒来,梦中所有人的脸和服饰都不记得了。
“繁花,你晚点叫醒我多好……”
“你再不起来就错过午饭了,然后你就可以错过叶元帅唯一的空闲时间了。叶元帅是元帅哎!西境除非中郎将以下倒是可以轻松一点点。”任繁花无奈的说,今天奇葩,她醒得非常早,一贯早起的第七滠却一直没起来。没起来还叫不醒,任繁花都决定再喊不醒他就用水泼了。
“繁花,我做了个清晰得诡异的梦,结果我一醒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对,我记得好像有个长的跟女孩子似的少年进了西境城门,然后有个眼珠子泛蓝的中郎将。怪事,西境怎么会有眼睛泛蓝的人?那是西国人。”
“国丈还是西国的呢,严格来说你也是混血儿,你娘亲巧合的虽然外国人却黑发黑眸而已。”任繁花头上挂了一滴汗,西境有混血儿为什么是怪事?第七靖能通婚到一个西国的原配夫人为什么西境这里不能有混血儿?两国敌对过也和平过,通婚没问题的吧?
“因为那好像是我父皇都没有成婚时的事情……”第七滠努力的回忆起了梦中的人都长什么样,结果怎么都回忆不起那些人的脸。他倒是想起来了他爹自述过去的时候,他的想象和这个梦境大体相同。
第七靖进西境的那一段,所有军人都脊梁笔直的不怎么畏惧皇室。现在西境还是老样子,甚至于叶明这个人因为和皇帝同代为将的缘故,有胆量直接称呼皇帝的名字。虽然还尊称第七滠一声“殿下”,但是他的语气就像是“殿下”就是第七滠的名字似的。
一直很强硬的西境,第七滠小时候就想象过了。
“那有点怪了,我读过历史,那时候是东四国联盟,对抗西方联盟。”敌对的时候,两个国家之间通婚了,想象不能啊。而且混血儿进了西境,更加的诡异——混血儿的立场会左右为难,而进入西境做到中郎将必须要立场异常坚定,没有故事不可能。
“我要找那个混血儿出来。”第七滠话音刚落,肚子里就配合无比的来了一声叫唤。顿时让脸皮一直很坚实的他有点羞恼,还真是情况奇怪的一睡睡过头了,都饿得胃在抗议了。“我好像真睡过了啊,呵呵……”
“吃饭去呗。”
午后是叶明唯一有空闲理会第七滠的时间,结果午后叶明还是在写什么东西,没有大空的样子。虽然西境的人忙是正常的,但是好像忙成这样有点过了。他居然还让第七滠等了他超过一个时辰,才像是终于解决问题似的让第七滠和任繁花进门。
就是讨厌小如一的徒弟任繁花,好像也不用这样连带第七滠一起恶整吧?好歹是皇帝暗定的太子,第七滠却一点面子都没有。要说第七滠这时候还脾气好好的没有半分怒气,那是不可能的,只是第七滠的教养比任繁花好,他看起来还没有生气而已。
任繁花是当然的生气了……
“不知道元帅,在唯一的空闲时间里是忙什么呢?”
“你就是任繁花吧?我可不认识你,你怎么初见面自己的名字也不报上,想要我花时间调查你不成。”要是谁说武夫不擅长辩论任繁花现在一定会宰了他!任繁花咄咄逼人的直指叶明失礼,结果被人家反将一军。如果指责他失礼的是第七滠倒是还好,第七滠是大皇子,任繁花只是个女官。客随主便,另外任繁花的官职没叶明元帅的位置高。
“元帅好口才,可惜我任繁花再怎么无礼你也一看就知道我是谁了。我对你失礼了,但是你对大殿下失礼在先。转而抨击我的行为,你是想掩饰自己在先的过失吗?”可以输人,不能输阵!叶明就是鄙视死她任繁花,也不能更改他先对第七滠失礼的事实。
如果说第七滠打扰他公务那倒是算了,第七滠可是规规矩矩的在他说的空闲时间来的。强行打断当地官员日程的钦差多的是,偏偏他这个和气不摆脸色的人就该吃闭门羹啦?第七滠没说什么,不过脸色还是有变化的,他都介意了,任繁花当然会抗议。
“好吧,那又如何?你没有质问我的权力。你是文职就算了——要是你是武职的话,你都应该老老实实的拱手一边去等待号令。这是对上级的态度吗任大人?男的女的都是一样的官员,向同一个皇帝尽忠,除了官职都平等。”
“这我不赞同,大官还有人贪污谋逆呢,小官也有人竭忠尽智。官员上下级间的礼仪或许必须,但是你不是任繁花的直属上司。叶元帅,她没有质问你的权力,但是你也一样没有指责她的权力。”第七滠虽然自己也窝火,但是主客吵起来的情况他也不想看到。“叶元帅,请问是什么公务,让你忙成这样?毕竟是和平时期,略略清闲下来午休小憩的功夫你应该有的吧?难道西国又开战了。”
“没有,写了封指令给重岚,顺便写了封给西国公主的信而已。”叶明这次才回答了,轻视任繁花的态度尽在不言中。第七滠倒是听到回答没反应,任繁花一听更加的气愤了——给副元帅写指令是军务倒说不得他,但是给西国公主写信什么意思?
“西国难道是公主掌权,不和陛下沟通反而看中了元帅你?那个公主是七老八十了是你娘亲,还是五六十了是你姘妇,或豆蔻年华你女儿啊?”任繁花一气愤说话就刁钻,把叶明和西国拉上了各种的亲戚关系。
但是任凭她任繁花给人家拉了无数重关系,叶明就像没有听见一样毫不理会任繁花。
“殿下有什么问我吗?”
“我觉得元帅给我的信有问题——恕我直言,元帅,西境真的从未出现过内鬼之类的人物吗?另外我也想问,弥副元帅在哪里?他一直是西境的智力,这个时候没有培养新人而是不在,让我有点奇怪。”
“西境没有过内鬼,殿下虽然猜忌的周全。但是这个危险的地方,什么都危险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要说西境异常的时候,呵呵,恰恰就是当年的四殿下放着皇都不待偏偏要来这危险的地方。”叶明轻笑了一声否决了第七滠的问题,但没有回答重岚在哪里。
“放着皇都不待,偏偏要来这危险的地方——我怎么仿佛在哪里听过?繁花,你看看元帅的眼睛。”第七滠不是自己看不见,而是他要看清一切细节的话势必离叶明太近。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第七滠指望任繁花的正常视力了。
“失礼,元帅,不过我就不是来尊敬你的。”任繁花二话不说不管对方意见如何直接上前站到了叶明的面前,然后因为身高问题她抓着叶明的盔甲强迫他躬身,她这才看清了叶明的眼睛。“元帅,你的眼睛为什么泛着蓝意。”
“大殿下怎么知道的?”结果比起任繁花的无礼,他更重视第七滠的洞察力。
“因为我怀疑你啊。”第七滠无奈的摸了摸太阳穴。“我梦见了我父皇当年进西境时的场景,我不知道的东西都在我醒后变成了模糊的,但是我知道的却在我醒后依旧保持清晰。我记得梦中,有个眼珠子泛蓝的混血儿对我父皇说过你之前说的那句。确实我已经不记得了是谁对父皇说的那句——我听父皇说故事的时候还太小——但是眼睛泛蓝的人我找到了,就是你。”
“那么大殿下怀疑我,是怀疑的什么。”叶明一点都不惊讶或者紧张,神色如常的等待第七滠说出他的怀疑。他心中有数,第七滠不会怀疑他谋逆,而如果第七滠怀疑他其他问题的话——反正他早就培养好众多候选人员准备退位了,辞函已经在路上了。
“我怀疑的多了,那两封信是元帅你做的、重岚副元帅不在人世了、倾江月是西境内鬼之类之类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我什么都敢想。当然……我最怀疑的是你造假了两封信,或者倾江月整个人有问题。”
“大殿下,你想象力太丰富了。”任繁花脱力的吐槽了一句,心道难道第七滠今天起不来是因为昨夜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