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几番轮回几成痴

在一漆黑的山洞深处，透出一丝稀薄的光亮，这丝微弱的光是从一盏精致的琉璃盏中散发。烛火微弱，一闪一闪，似乎将要熄灭一般。
“沙沙沙！”洞外传来了脚步声，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便来走到了琉璃盏跟前，盘膝打坐于地，对着那微弱的烛火，念起了经书来。只见那一句句经文，好似一缕缕白色的微光，缓缓飞向那琉璃盏，琉璃盏在这一霎那，烛火就更弱了，渐渐开始熄灭。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烛火又亮起来，虽然还是如以前一般微弱，但却没有渐渐熄灭的趋势。
“哎，”白胡子道人叹息声，甩了一下手中的浮沉，却是道，“尘归尘，土归土，你这又是何苦！”
“呵呵！是啊，我这又是何苦！”那琉璃盏的烛火开始摇晃了一下，竟然发出声音，细听上去，竟是雪梨！“静静待在琉璃盏里，我也想明白很多的事，只是，我恐怕是再也回不了头了。”
白胡子道人道：“凡是没有绝对，任何时候回头都为时不晚。既然你已经明白自己所犯下的罪业，却又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老白，你可知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结缘的？”烛火摇晃着，似乎并不打算回答道人的问题。
白胡子老道，捋了下胡须，似乎在追忆过往。烛火却是直接道：“记得那个时候，因魔神乃是吸天地之气，拥世间大愿所化，不死不灭，故而被诸位上神分尸封印于山河之间。将元神抽离肉身，单独封印在妙极天，而肉身则被封印在太古星空之中。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该死的死不了，想活的活不成。”
白胡子老道似乎也回到了那个年代，记得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块尚且拥有一丝神识的石盘—天命司盘。
然而此事要追溯到太古末年，记得那个时候正值三月。草长莺飞，一片欣欣向荣，勃勃生机之态。没曾想到，就在那遥远的六十六层神宫内，一位貌美的女子，缓缓靠近封印神柱，眼中空洞无神，嘴里念起道道咒语，之间那本应该附束在神柱上的符文，逐渐消失。地面开始摇晃，星空瞬间失色。
上神们急忙掐算，奈何却是阻止不了。只见那本仙气缭绕的六十六层神宫内的生机开始瞬间枯萎，一团血雾开始快速扩散，逐渐浓郁起来，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散发，令人作呕，上神们试图阻挡，奈何一碰到血雾，瞬间消融，尸骨无存。上神们无可奈何，魔神吸收了仙气，开始慢慢适应，逐渐开始吞噬神气本源。六十六重的妙极神宫，瞬间分崩离析，渐渐开始蔓延，试图吞噬下十五层仙气浓郁的天宫。
形势不可谓不严峻，就在这一刻，那位被附身而昏迷的美貌女子，陡然苏醒过来，望见周身的变化，心下已经铸成大错。此貌美女子正是雪梨，因雪梨乃是盘古大神作古后，吸纳盘古之息而化的一株雪梨花，后被老祖点化而拥有灵魂与智慧。故而在此险恶环境下，未受到伤害。然而这一切的祸事却是因她而起，她又如何就此离去，如何对得起盘古大神！
就在此刻，雪梨毅然决然的做出一个决定，雪梨化为雪梨古树，枝叶开始延伸，而枝叶延伸之处，瞬间澄清透彻。她决定牺牲自己，吸纳这漫天的血雾，凭借着自身的盘古神力，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六十六重天的恶化实在太快，老祖无能为力，只能舍弃这六十六重天，将此恶果封印，仅止于此。而那六十六重天的白色的雪梨古树，吸纳了所有的血雾，好似拼尽了最后生机，开始枯萎凋零。
老祖望着渐渐走向尽头的雪梨默然的叹息，而六十六重天剩下的上神们，分分发起宏愿。他们知道身上沾染了罪恶之源，时日不多。但是雪梨的牺牲，也尽量的争取到了些许时间，挽救了神族晚辈，致使神族不会覆灭。
沾染罪恶之源的上神们的宏愿开始奇效，只见那枯萎的雪梨古树开始出现生机，而上神们却也渐渐开始消散。发起大愿后的上神们，以如今沾染罪恶的身躯，是无法在承受的住，渐渐生机消散。
空中飘飞着雪梨花瓣，星空清晰而璀璨起来，微风轻轻吹过，好似是为那些毅然逝去的上神们惋惜。然而就在此刻，本以为要结束的灾难，却突然发生变数。
只见那雪白圣洁的雪梨花，渐渐转变，透着丝丝血色，而此诡异的血色似乎在这棵古老的雪梨古树上蔓延。老祖惊疑，急忙封印古树，然而依旧无法阻止血丝蔓延。
老祖大喝一声，双手快速捏诀，数以万计的剑气瞬间包围古树。古树用力的扭曲着挣脱束缚，剑气反噬，老祖口吐鲜血。
“师傅！”此刻白发童子一边将丹药喂给老祖，一边布下阵法，防御着古树挣脱。
“伯阳啊，咳咳！”老祖不停的咳嗽起来，白发童子急忙扶助师傅，暗自输入仙气位老祖疗伤。不料老祖挥了挥手，阻断了白发童子的举动。“师傅！”童子惊疑。
老祖道：“伯阳啊，此番为师恐怕不能置身事外，如今这六十六重神宫已经生机尽灭，你赶紧离开这里，为师身上已经沾染了罪恶之源，没想到竟然扩散如此之快！”说话间，老祖一手握住童子手腕，童子只觉得气血翻腾，难受至极。片刻，老祖打开一道缺口，将童子推出后，快速封印。“要想破解今日之局，需寻得上神后人，切记！切记！在一十五重天宫，一定要布下混元破煞阵，不得任何人靠近！”
老祖再次封印了六十六重天后，望着血色古树道：“既然以后了神识，我便留你不得。”说话间，老祖快速捏诀，嘴里快速念过咒语，只见一道白色的光芒破开古树，“虽然此事因你而起，但念在你心存善意，便予你一线生机，是生是死，便是你的造化。”话落，便从怀中拿出一块石盘，只见石盘发出淡淡的金芒，石盘开始运作，一道耀眼的金芒冲破天际，一团白光快速丢进金芒之中，金芒消散，石盘也随之消失。
老道突然掐算起来，望向天际，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福与祸相惜，未来的命数，将由你们决定。”话落，老祖妄想已经通体血色的雪梨古树，“孽畜，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世人为报答大神恩赐，特发以宏愿，不曾料想，竟然被你这孽畜所利用，经过罪恶之源的洗礼，竟硬生生的将神力转化成魔力，倒是有几分才干，只是可惜不走正途！”老祖摇了摇头，道，“如今只怕留你不得！”
烛火摇曳，白胡子老道却是叹息道：“当年的老祖怕是没有算到，魔神会直接与你神魂相融，导致如今这样的局面。如今，留你不得，只要你死了，这一万多年来的因果，一切都会结束。”
烛火笑了笑，“你错了，老祖当年其实已经算到如今的局面，”烛火晃了晃，道，“如今，我如果消失了，黑老怕是渔翁得利，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天命司盘上的黑珠。”
“呵呵！”烛火自嘲的笑笑，“你不要忘记了，当年我为了挽救沈梦，扭转过去，利用天命司盘回到过去不知多少回！天命司盘可是女娲石所化，怎会如此轻易碎去！这些年除了我在使用天命司盘外，还有另一个人我想你应该知道。”
白胡子老道捋了下胡须，突然道：“难道是那小子！”
“不错！”烛火继续道，“我生，他死；我死，他生。他想要救我如同我想要就他一般，这样一个死循环般的命数之劫，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我因这西方极乐佛的琉璃盏，尚且觉醒，想起了过往一二。而黑老与我命里相连，只怕他也在非昔日的老黑。只怕就连远在海外的沈梦，恐怕也要恢复一二。如今，要想打破岂非那么容易，除非，你如今可是明白了？”
“难道你？”白胡子老道惊讶，看到烛火的淡然，白胡子老道却是站起身来，踱来踱去，最终长长的叹息。“好！既然如此，我定然会全力协助你。”
此刻，在遥远海外荒岛之上，沈梦遥望着远方，目中深邃而有璀璨。周身气息内敛，就好似凡人一般。但身旁的容玉卿却是明白，此刻的沈梦却不是原来的沈梦，此刻的平静无波澜的沈梦，才是最可怕的。
容玉卿微微低头，这样的沈梦，正是他愿意去追随的上神帝君。同站在身旁的墨鸦已然蜕变，此刻他也感觉到主上的变化，心中却突然生起忧虑。他从一开始也期盼着追随这样的主上，只不过自从知道了慕离遭遇，他心中莫名觉得害怕，害怕哪一天也会变成和慕离一样的下场。至于慕离，从他得知的情报来看，如今虽然清醒过来，但却失去了她的挚爱。虽然再一次拥有了生命，却最终让她得知了最残酷的事实，而今活着，还不如死了。神后被一老头囚禁于北川，生死不知。魔神出世，天地比有大的浩劫。万万年前的魔神摧毁了神族一族，就连仙界至今也受到影响，而今在没有上神可以阻扰克制，天下虽大，究竟哪里才是安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