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可笑至极

“呵呵……御前侍卫……哈哈哈……御前侍卫……”刘欣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总之这句话让人听着甚是难受。
“皇上……”黎影看着刘欣无比纠结的面容，心下也是一阵抽痛。黎影惊讶于自己现在看着刘欣这幅模样竟然已经可以很是淡然；他本以为他会更痛苦一些。
前一刻他还和真檀在御医苑闲闲杂谈，忽然就被黎锦二话不说地拉到了圣卿殿宇；其间黎锦用最快的速度说明了情况，他知道刘欣此刻性命危在旦夕，而理由，可笑到极致——承欢过度！
黎影不知道他听到黎锦跟他说这些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他以为他会愤怒，会怨念，可是都没有；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太能接受。
总之，一切都已经不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了。
“影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刘欣像是还想说很多，可是看着黎影张口半天，他还是没能吐出更多的词汇来。
刘欣抬起手伸向黎影，黎影急忙再上前去握住了刘欣颤抖着伸过来的右手，双手合十将其紧紧握在手中。
黎影一直静静地握着刘欣的手，眼泪不自觉地落下；不是因为爱得痛，他只是觉得难受，但已经不是对挚爱之人的那种疼痛。
黎影自认为他还爱着刘欣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刘欣大限将至，他却忽然地有了一种解脱了的感觉；不是自己解脱，而是替刘欣觉得解脱。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或许是因为看着刘欣平日里太过劳累的关系。国事家事感情事，刘欣每一样都要处理，虽然是每一样都没有处理好。
黎影和刘欣对视了一阵，彼此都不说话；刘欣有些吃力地转过脸去静静地看了董贤一会儿；然后，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刘欣靠在床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刘欣没有哭，但是他的睫毛打在眼角的阴影，让刘欣看起来显得有些悲戚。
看刘欣闭上了眼睛，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刘欣是已经不行了；不料没多长时间，刘欣忽然张口轻声地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要说给谁听的话——如若君愿，犹自合欢。
刘欣说完，抽出了被黎影握住的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起身，黎影想上去扶一下，却被刘欣摆手拒绝。
刘欣坐好后，拉开了被褥，把昏睡在自己身侧的董贤小心地抱起，紧紧地拥在了怀里。他的下巴顶在董贤的头顶，眼眸越闭越紧，像是在跟董贤做最后的告别，像是，极其不舍……
看着刘欣痛苦的脸，王政君是心痛难当，黎锦是毫无反应，黎影则是，莫名淡然。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想，陪陪圣卿……”刘欣抱着董贤没有看任何人，只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王政君点了点头拄着拐杖离开；黎锦带着黎影也出了圣卿殿宇。王政君不放心刘欣，留了几个宫人随时关注刘欣的状况。
在回御医苑的路上，黎锦和黎影都没有说话；而黎影则一直在想着刘欣刚才说的那句“如若君愿，犹自合欢”。
他不知道刘欣想表达什么意思，但他非常肯定那句话绝对不是要说给自己听的。呵呵，不用问，自然是想告诉董贤听的吧……
“王子殿下，你还不打算进来吗？”真檀还没有进入殿室，刘欣就已经垂眸开口。
真檀先是一惊，很快便恢复了淡然。真檀慢慢地走近刘欣床前，有些嘲讽地看着刘欣。不过他嘲讽的是刘欣连自己为什么要死了都不知道；真檀自然是明白刘欣变成这副样子的前因后果的。不过，他也没必要解释。
真檀上前去渡了一些真气给刘欣，免得他话还没说完就一命呜呼！
“王子殿下，真是温柔体贴呢……”刘欣感受着真檀输送到自己体内的力量，脸色暂时地恢复了一些；他依旧没有松开董贤，还一手抚上董贤的脸庞来回摩挲着。
“皇上，恕真檀愚钝，方才皇上的那句话，真檀着实没有听懂。”真檀立在刘欣床前说道。
刘欣似乎是一点儿都不奇怪他此时此刻会在这里见到真檀，而真檀也完全没有自己现在是擅闯皇宫的异国王子的自觉。刘欣知道真檀来这里是来看黎影的，而不是探望自己。
“呵呵，王子殿下若是想明白，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刘欣开始和真檀打起了哑谜。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某种极限，抱着董贤的手一点一点地加着力。
“王子殿下，这么长时间以来，多谢你替朕，照顾好了黎影；朕伤了他，今生……都无法弥补。王子殿下，朕死后，你就可以不用担心影儿心里还有别人了。”刘欣这番话倒像是准备了很长时间，利索地说完了；真檀听着却是没什么反应，好像事情本来就该如此。
“皇上，你若是就这么死了，你的圣卿要怎么办？”刘欣的话一直没说到重点上，真檀听得不耐烦。
“王子殿下，这就是朕想拜托你的事……”刘欣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咬牙道，“王子殿下，若是朕死了，请你带走圣卿，不要再让他踏进长安一步！”
刘欣话音一落，真檀立刻非常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
真檀心里不住感慨，刘欣啊刘欣，你真是个奇人啊！这样的条件你都敢开出来？！你就不怕本王子把你心爱的圣卿带回月氏国去做牛做马狠狠地玩死他么！
“皇上，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真檀嘴角扯开，笑得讽刺。
“我……求你……”刘欣没有以“朕”自称，他开始低声下气地恳求真檀。而真檀，依旧不为所动。
“你觉得，本王子会答应你？”真檀输送到刘欣体内的真气毕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刘欣已经开始短气了；而真檀却依旧是冷眼相待。
“我不知道……”刘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圣卿若是留在长安，会有性命之危，我……不要带走他……”
刘欣担心他死后朝臣会为难董贤，更怕董贤因为失去了自己而想不开去寻短见。他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董贤远离一切危险，好不容易想到的，只有让董贤离开；而董贤自己一定是不会离开的，那么，只有让人带他离开……
“本王子对你的圣卿没有兴趣。”真檀说完转身离开，刘欣在后已经没有力气去喊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真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