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中宫皇后傅黛君

“影儿……”刘欣微微出声。黎影转过头去，却只见刘欣依旧紧闭着眼睛。黎影以为刚才的叫声是刘欣的梦呓便没再搭理。
“影儿……还生气呢？”刘欣等了半天没听见黎影回应，又叫了一声。还转过身，右手抚上了黎影单衣覆盖着的前胸。“朕……”
“影儿，黎影毕竟只是后来者，不求居上，只要现在欣的心中，给黎影留了一席之地，便已足矣。所以，黎影可以不问师大人的事，可以不问欣没有黎影的过去。我只要……”黎影加紧抓着刘欣右手的力度，侧过身把刘欣拥入怀中，闭眼道，“我只要，欣把现在，和以后，都给黎影，好不好？”黎影语调中满满透着说不明的痛楚。
“影儿……”刘欣怔住。
他从未给过谁承诺，从未。君无戏言，所以，必须谨言，否则，许了天下，许了江山，那便是挽回不了的万劫不复！
“欣，我真的好怕，好怕你离开我。黎影自知，无法把欣长久留在身边，但求能在欣的心里，长久地占有一席之地。欣，你可愿许了黎影这一个诺言？”黎影此时倒像是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了，他只想把自己要说的话，都一字不漏地说给刘欣听。
“欣，你是君，我是臣。君王尚有千秋万岁，臣子又有什么资格去强求几朝几夕。黎影不求能与欣共享一世繁华，但愿能在有生之年，都不要离开欣寸步！”黎影抱紧刘欣，心疼地在刘欣发间落下淡淡的细吻。
欣，我黎影，能得君王半世宠爱，便已是与有荣焉。
晨光初放，黎影却还久久地抱着刘欣不愿放开。
“影儿……”刘欣推推黎影叫了叫，“影儿……朕该上朝了。”刘欣柔声说。
“再一会儿，就一会儿……”黎影贪恋地拥紧刘欣，狠狠地嗅着刘欣身上发出的淡淡体香。
“呵呵，影儿何时变得这般孩子气了。”刘欣无奈笑笑出声。坦白说，他很喜欢现在的黎影，这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被黎影爱着的。
“影儿也要上朝的，呵呵，朝堂之上，照样可以看着朕。”刘欣抬头亲亲黎影的下巴，轻轻地说。
“那不一样。”黎影叹气，“朝堂之上，文臣武官，都和黎影一起看着欣。朝堂之上，欣是君王，黎影是臣子。朝堂之上，看欣的时候，眼神里只能装着毕恭毕敬，不可露出半点不敬之色。爱慕之意，就更是不能了……”黎影有些幽怨。
他的欣，为什么偏偏要是帝王，为什么他必须要和那么多人一起分享他心爱之人？男宠，佳丽，年年都有，从来不会少。他从不要求刘欣只独有他一人，可是看着欣身边有别人，黎影仍是不能控制自己不去在意。
“只要影儿愿意，在哪里看朕，怎么样看朕，又有何妨？朕准了朕的影儿对朕肆无忌惮，何人敢多言一字？影儿，朕要你高兴，朕不要你只是朕的臣子。”刘欣动情地吻上黎影的双唇。
“这，算是你的承诺吗？欣。”黎影回吻着刘欣，问。
“算……”吧……刘欣把不确定埋藏在了心里。
春意未过，曼妙缠绵。兴于床头，落于榻间。
帝王的情，帝王的宠，得之半世便已是极尽奢侈的天赐；更何况，还是又多了半世的一生？
只是，沉浸在迷人情爱中的人儿，又有几人参透了这苍穹奥义？若是参透了，又有几人能够决然踏出红尘。茫茫红尘，拖人进了其中，便再不容许谁，全身而退。
师丹一个人坐在清凉殿里，品着茶，想着的事，不为人知。
一大早便入宫了，却没有去上朝，他越来越不愿意上朝，不愿站在那空旷大堂下，看着刘欣眼中映出的别人的身影。
他知道黎影昨晚定是留宿了甘泉宫，定是又与刘欣，鱼水同乐了。
“呵呵，若是早些看透，何苦伤悲这许多？”师丹将茶水一饮而尽，对着甘泉宫的方向痛痛轻笑，嘲讽自己的痴与傻。
未央宫。前殿。
“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了！你们下去操办吧！”听了一早上的奏报，刘欣头痛得不行。昨晚并没有睡好，加上现在的议题他很不愿意听——选妃。
很快就八月了，又到了挑选一大堆所谓国色天香体态娇媚的没用的女子入宫加入孤寂阵营的时候了。
“皇上，这选妃之事乃是重要的国事，皇上不可忽视啊！”大司马傅喜扯着嗓子奏道。“皇上长久闲置后宫，这于理于礼都不合。”
“高武侯，这话可真不像是你说的。你难道忘了，朕的中宫皇后，可还是你傅家人呢！你这么积极地替朕操办这事，是不是说不过去啊？再说了，选妃之事，难道不是朕的家事吗？岂容你来操心！”刘欣嘲讽地拍着龙椅笑笑说。
“皇上的家事，有的时候它就是国事。既是国事，臣等必当辅佐皇上去处理。臣该办的事，臣不会因为他人而被左右。”傅喜说完，屈身一躬。
“你！”刘欣气绝。
谁不知道他刘欣的后宫，根本就是形同虚设！每年送大批大批的美人才女入宫，哪里图得到一丝一毫的私己利益？！真不明白，怎么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如此地孜孜不倦！
“皇上。”王嘉见傅喜招架吃力，便举笏上前。
“怎么，丞相也有事奏？”刘欣直直看着王嘉。
“大司马所说不无道理。皇上的家事，有的时候不容皇上自行专断。皇帝选妃，这是规矩。皇上佞宠男色，却不能将后宫置于身外，如今偌大后宫，却只有皇后及少量更衣采女，选侍以上四妃以下的娘娘更是几乎没有。臣恳请皇上，慎重思考眼前的问题，重视选妃事宜。”王嘉字字说得有力，让刘欣无法反驳。
刘欣看了一眼堂下的黎影，不想，黎影却也正看着自己。不知道黎影眼里装着的是什么信息，刘欣心下不安。
“皇上初登大位，不能把祖宗定下的规制就这么抛在眼外，否则，天下臣民，该做何想。”王嘉又奉上了一句。
刘欣知道，自己没法拒绝这次的选妃事宜，他初登大位，羽翼未丰，他没有和任何人作对的资本！更何况现在横在他面前的敌人，是祖制！
其实说得再透彻一点，刘欣倒觉得这一帮人逼迫他充盈后宫，说出来的漂亮话都不过是借口！他们奏报的重点在于，牵制黎影。他专宠黎影，几近罢黜后宫，这对堂下的公卿大臣皇亲国戚们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影儿啊……
刘欣在心下重重地叹气。而黎影，他知道刘欣所想，所以，他沉默，不言。这件事上，他没有任何一点插手的余地！刘欣的后宫，和他没有半点儿关系。
“师丹呢？怎么，他又没有来上朝吗！”刘欣烦躁之际，这才发现朝会开了这么久师丹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好了，退朝！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别事事都拿过来叨扰朕！”没有人回答。刘欣烦闷地挥挥手下了朝。
黎影没有去找刘欣，而是转到了御花园。
“哟，这不是宁朔将军嘛！”一阵细细的女声从黎影身后传来，黎影急急转过身，一见来人，便屈身行礼。
“末将，见过皇后娘娘。”黎影心下又是一阵混乱。这个时候，怎么还碰上了这皇后了？！上天真的很爱捉弄人，不知道他现在很烦吗？
“宁朔将军怎么在这里独自闲游啊？没有陪着皇上吗？”皇后看起来端庄大方，说出来的话却字字透着讥讽之意。
“呵，果真是角色美人儿，生作男子，当真是可惜了！”皇后不屑一顾地轻嗤出声。“看来皇上真的对你甚好呀，把你养得这般光彩照人，后宫女子见了你，可真的都自惭形秽了！”
皇后的讥讽嘲笑之言，黎影听在耳里，并不介意。说到底，皇后也好，后宫任何有名分没名分的女子也好。都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眼前这位皇后，更是众所周知的坐镇冰冷中宫，长年孤灯暗影为伴。她从定陶王妃，贵至太子妃，即便如今荣登了后位，她也是自始至终不曾得到过刘欣半点儿的宠爱。身为女子，她虽然已经极尽奢华，可是在这后宫中，若是得不到君王的宠爱，满身的华丽和虚名都不过是沉浮云烟。
所以，黎影一点都不想跟她计较。他同情她。
“怎么，怎么不说话了？本宫问你话呢！”皇后喝道。
“黛君！”皇后正继续发问，却被正好来看望她的傅喜打断。“堂堂皇后，这般与一个臣子较劲，像什么话。”傅喜摆出长者的威严制止了傅黛君。
“我！我……”皇后咬咬牙，语不成句。
“今日臣已向皇上上奏新选事宜，皇后理应主持好这等后宫大事才是，而不是在这里和一个臣子较劲。”傅喜慢吞吞地说。
“本宫知道！”皇后看了一眼黎影，怒容更甚，狠狠地对黎影说，“黎影，我告诉你，你不会得意多久的！皇上身边有了一个你，指不定哪天就又有其他人了！你就等着瞧吧，你的下场，不会比本宫好到哪里的！”傅黛君不甘心地又放下狠话。
呵呵，欣，你看，你真的就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连你的皇后，都这么不待见我了。呵呵，欣是真的宠爱黎影了吧，所以，才会招致这么多人的满心嫉恨。朝臣众人，后宫女子。呵呵，我黎影，因为得了你的宠爱，便瞬间成了众矢之的！我想，我一定会被万箭穿身痛不能言，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害怕？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痛。
有你的爱，黎影就算被巫蛊咒术制得灰飞烟灭，也不会惧怕半分的。
黎影心下暖暖地，微微笑，看着满园地百花，心情无限愉悦。他的欣，果然是真心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