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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蓦然回首

强者如归:菜鸟靠边站 余生相随 2024-12-29 22:48
第二天中午,表哥李晨天奉家里长辈之命开车接夏清空回品园吃最后一顿午饭。
李晨天的车性能极好,坐在车里面几乎听不见任何发动机的声音。密闭的空间里激昂的音乐回荡着,听见那一句句“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卖”,夏清空忍不住汗颜。
“你的品味什么时候这么……独特了?”
李晨天握着方向盘激情投入地高歌:“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地爱!”
夏清空:“……”
这时李晨天得空了,便道:“呿,你不懂,这叫流行音乐!”
夏清空:“……”
说着,车子渐渐开到品园大门外。门口的卫兵武装整饬,笔直挺立地站在岗台上,目光如炬鹰準。李晨天的车经过门卫室,降下车窗让卫兵检查了一番。
那卫兵目光透过车窗溜进车内,看清了副驾驶座上的夏清空,立马肃穆的敬了个礼:“清少好!”
夏清空微微颔首。
那人见夏清空在不敢多耽搁,马上就放行了。
李晨天再度启动车子,不满地嘀咕道:“真是阶级歧视。凭什么每次我进来就查半天,一见到你就马上放行!明明是我来的更勤吧!”
夏清空神色冷漠,没有接话。看着沿途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愈发对品园里的森严谨密厌恶起来。车子驶经一处,发现那里重兵把守,那间宅子外围站满军装武警,持枪带械,守卫森严。
“那是谁家?”
李晨天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见怪不怪地说:“哦!陆军季老首长嘛,我们是很少串门子,你不至于连他家都忘了吧?”
发现他眉头紧锁,还回头打量着季宅,李晨天接着说,“是不是奇怪那么多军装?嗨……昨天开始就是这样了,把自己家围得跟铁桶似的,也不知道是怕被人潜进去还是怕被谁逃出来……怪神秘!”
夏清空远山紧锁,心底莫名浮起一阵阵不安。
眼见夏宅到了,他解开安全带下车,把那股怪异的感觉暂时抛诸脑后。
中午在家里跟爷爷奶奶吃完饭,又陪老人家下了一会儿棋。到了三点多,爷爷和父亲叫他到书房嘱咐了些话,他才从夏宅出来。
李晨天双手插兜,看着他说:“你这次能去德国,说实话我这个当哥的很高兴。”
望着前面绿树成荫的大道,午后阳光洒落一地,亮若康庄。
“只要三年你就能自立门户,不用再受束缚。到时候你算是实现自己的目标,能放手去做自己的事了!嗯,很好!”李晨天重重地拍他的肩膀。
这个机会夏清空等了多少,又努力了多少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么多年在部队、在各大精英界培养起来的人脉和势力,三年之后就会成为这个男人将来独领风骚的助力!他要的是靠自己的双手去打出自己的天下,而不是在那些虚无的光环下,被困在条条框框里做个无可指摘、漂亮精致的“夏家长公子”。
这个人啊,看似温和,其实是最骄傲的。
两人慢慢走进翠绿的叶海之下,夏日午后,这片庇荫格外舒爽。
“待会儿我送你去机场?”
“嗯。”
“清儿!”夏母从夏宅跑出来,叫住两人,“门卫室说有个女孩找你,叫许呈雅。说什么季蓝失踪了……你认识么?”
清俊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他蓦然回头:“您说什么?!”
季宅重兵把守,院子外围着一圈铁甲钢拳的军装,院子里房子外也布了一层巡卫,二楼季蓝的房间门口有两个保镖,房间里面也守着两个保镖。
季宅因为季蓝的晕倒而人仰马翻,直到军医做了一系列急救挂了点滴才慢慢好起来。期间意识混混沌沌,只见好几个黑影在眼前来回,人便又昏过去。
两天后她终于悠悠转醒,意识一清明,便冷冷一声:“我要见爷爷。”
目无表情的女保镖伫立在房门内,冰冷的声音说,“首长有令,请明珠小姐进食。”
季蓝闭上眼,脸上全无血色。“我说最后一次……我要见爷爷。”
“请明珠小姐进食。”
自此季蓝再没说话,时过三天,依然水米无进。
到第三天夜里,保镖们强行给季蓝喂饭。季蓝一怒之下把饭菜全部砸到地上,冲到房门要闯出去。
门外的保镖立即拦下她。
季蓝跟曲方云学过几年跆拳道,她使尽全力挣脱,保镖一开始以为她手无缚鸡之力,没料到她竟然有敏捷身手,险些就被她跑出房门去。
几近虚脱的季蓝用尽全力挣扎之后,再也无力反抗,手腕、膝盖和肩胛骨被女保镖们擒拿掐住,力道几乎要把她捏碎,将她死死压在床板上。
其中一个保镖一手捏紧她的下颌关节,强迫张开季蓝的嘴,舀一勺粥硬塞进她嘴里。
“唔唔!咳……咳唔——”一口粥哽在喉咙,季蓝不肯吞下去,身体用力挣扎,嘴里、下巴,手脚处传来锥骨之痛。
那保镖见季蓝这么倔强,转身又舀了一勺粥塞进季蓝嘴里,却被牙关卡住。她用力旋转搅进季蓝嘴巴里,几乎要将其绞碎!再拿出来时,汤勺上面已经全是血色。
季蓝声嘶力竭,最终被紧紧按在床上,嘴巴仿佛被被撕成碎片没有任何知觉。
眼泪流出眼眶落在床单上,意识再度昏迷……
不知道多久之后,季蓝整个人昏昏沉沉,只觉得身边人影攒动,右手上又挂上了点滴。
“你醒了?”随行的护士见她醒来,倒了杯水给她,又转身对后面的人说,“叫人准备点粥端上来吧。”
季蓝推开她的手,冷漠如深。
那个随行的护士神情复杂,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就没见过有人像你这么倔,你这样折磨自己,也得有人心疼才值得,季首长铁了心要治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先乖乖听话吧。”
这番话别有深意。
此时是敏感时期,字字吊诡,这个人敢说这些话,想来不是普通人。季蓝终于抬起眼打量这个几日来贴身照顾她的随行护士。
三四十岁的女人,端庄温柔,眉宇间有股平和宁素,颇有几分贵气。
见季蓝望过来,那随行护士微微一笑:“我是国军医的院长夏启芬。嗯……清儿,就是夏清空,是我的侄子。”
季蓝微微一讶。
“孩子……外面不少人为了你想尽办法,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这时身后的女保镖把粥端了上来,眼神落向季蓝的时候,眼底佩服、歉意、怜悯之情复杂至极。
“来,把粥喝了。你已经10天没吃过东西,如果不是营养液吊着,你这条小命早没了。”
季蓝撇过脸,淡淡开口,“谢谢,我想静静。”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支离破碎,嘶哑难听,仿佛锯木头般,喉咙和嘴里传来灼灼痛意和血腥。
夏启芬并不勉强,吩咐人撤了粥,把水放在季蓝床头,便退了出去。
静谧无声的夏夜,蝉鸣一浪一浪如海啸般,树梢上的明月皎皎银光。
曲方云曾经握着她的手说过“还有两年就要毕业,将来要如何自处都要考虑清楚”。
殊不知,命运从来不给人时间喘息。
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仿佛电影镜头般一幕幕从眼前划过。快乐的,温暖的,克制的,委屈的,痛楚的所有的记忆。
从七岁离开首都到那天被监禁季家,从在南河的院子烧烤聊天到坐在这里看着窗外重兵满布的季宅,从兄友环绕到茕茕孑立,从懵懂不知到识穿真相,从欢乐到沉痛……
如此短暂的十几年竟好像已经耗尽了一生。
眼眶越来越胀,疼得让人呜咽。
月明星稀。她知道自己再无选择。
时至九月初,空气里暑气仍滞弥不散。
扣扣敲门声起。
靠坐在床头的人儿依然闭着眼,脸别向窗外,对慢慢打开的门熟视无睹。
“您请。”
话音落毕,门又被轻轻合上。
此时晌午已过,午后的日光透过窗外凤凰木的缝隙斜散大地,落到了床上的人儿肩头。
来人静静站在门口打量她。
她单薄的眼皮轻轻闭合,乌黑长发披在身后,坐在床上的下半身盖着薄薄的毛毯,上面叠放的双手瘦骨嶙峋。
她眼眶深深凹陷,颧骨和下巴突出尖锐,肩膀宛如衣架撑起白色衬衫,锁骨贴着布料那么鲜明。细细的两只胳膊甚至没有他的手腕粗,脸色苍白色如同纸糊的一般……
不过二十天没见,再见时她竟然形销骨立!
大掌拳头握紧,血脉青筋几乎爆开,浑身血液已经被愤怒和屈辱点燃沸腾,沉重的一步、一步迈向她,终于伫在床前。
他不敢去碰她。
她是那么的消瘦,那么的弱不禁风,仿佛她只是一个幻影,风一吹就会消散在空中。他怎么敢去触碰?
似乎心有所通,她猝然睁开眼回过头来,神魂俱颤!
“方云!”
视线瞬间被泪光剪碎,她怔怔的望着他,半天了,才颤颤的伸出她那双扎满了针孔的手小心翼翼地牵住他的大掌。
他的手掌扎着绷带,可是大片的殷红已经透过厚厚的绷带渗出来,如泣如血。她几乎可以看见那是同自己一样千疮百孔的一双手。
抬起眼帘,入目的是他满脸淤青和痂红,狼狈颓丧。那双本该傲然淡定的眼睛望着自己,充满震惊、心痛、愧疚、羞愤、屈辱……
“你……”一开口,就是潸然泪下。
你为什么把自己弄得偏体鳞伤?
你为什么为了我让自己这么狼狈?
你曲方云不是一向都高贵冷傲的么?你不是应该永远都是得天独厚的翩翩佳公子的样子的么?为什么要让自己变成这样!你不该为了我受这种侮辱啊!!
曲方云紧紧的抱紧季蓝,紧紧地抱着她。两人颤抖着身躯,终于落下泪来。
成长何其痛苦?
当我们发现事情再也不能靠一己之力轻易扭转而不得不向它屈服的那一刻起,天真的幸福停止了。从此,谁也没有任性的资格。
在短暂的一生里,有谁,能够路着你的路,苦着你的苦,快乐着你的快乐,痛楚着你的痛楚?
在短暂的一生里,有谁,能够牵着你的手,沉默却也只陪你走?
大学生活随着严酷的新生军训拉开帷幕,北央大学将所有新生打包送到了首都的第四军校,新生们每天苦不堪言,无奈身在荒郊野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埋头继续咬牙煎熬。
脸上的皮外伤刚好,季蓝就跟着新生一起进了军校,身体极差。
第一天报到集中时消瘦苍白的形象给班里的人留下极深的影响。尤其是保送面试时见过面的几个男生就极为惊讶她竟然瘦成这样。
头顶烈日毒辣,穿着迷彩服如置火炉之中,脚底板的军鞋快要着火,脸上汗如雨下。每日晌午二十分钟的站军姿检阅中,总会时不时听到“噗”一声有人中暑倒地。
饶是如此艰苦卓绝,季蓝咬牙撑过。
每每晚操结束,夜深人静时许呈雅便听见旁边床窸窸窣窣起身的动作。
刚开始第一两天许呈雅以为她去上厕所,到了第三天晚上不放心跟过去看,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压抑的呕吐声。
她的心一揪,浑身僵直,良久终于强迫自己转过身,拳头几乎捏碎。她站在外面的墙根旁,寂静漆黑的夜晚,那隐忍克制的声音让她的心隐隐疼起来。
白天操练的时候,教官每一个口令她都敏捷反应,周围的人连连出错,她却做得标准利落。休息的时候虽没怎么说话,不过她话本来也不多,可也是十分正常的。别的连男生女生中暑的中暑,晕倒的晕倒,她却连一声都没吭过。
她咬牙硬撑,自己竟然那么迟钝一点也没发现!
后来的第四天、第五天,她每每尾随季蓝而起,站在门外等着她,又在她出来前先回去躺好,不敢被她发现自己知情。
每次吐完,季蓝会走到洗漱槽漱口洗脸。
有一次她微微望进去。借着洒进窗的月光,她看见季蓝低着头,双手撑着水槽,脸上水珠澜澜,顺着发梢鼻尖和下巴滴落,划过美好的弧度。季蓝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幽暗一片,许呈雅连她的表情都看不见,可那一刻许呈雅心底的苦涩越蔓越开,快被湮灭。
这么固执的、隐忍的、骄傲的姿态,她若苦心隐瞒,自己怎么忍心去揭穿?
好几次曲方云或者曾界的连队跟他们错肩的时候,都会朝季蓝投去关心的目光,季蓝一概宛若不察。
曲方云的眼光便向自己往来,许呈雅心底难过,不敢与他直视。
军训过几次的她毫不畏苦,可她从来没有如同现在一样这么希望军训能赶快结束。
最后大阅兵完成后他们换上便服到操练场集中回学校,期间有段自由时间,曲方云找到许呈雅。
许呈雅把事情跟他一五一十说一遍,越听下去曲方云的脸色越来越沉,就在她以为曲方云要发怒去找季蓝的时候,只听头顶传来声音。
“既然如此,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许呈雅一愣。
以曲方云的脾气,以前这种情况肯定二话不说就去找季蓝的,现在怎么没反应?
只听他淡淡一声:“她已经很辛苦,也许这样她会自在些……”
昂起头望去,男生长得动人的睫毛凝住,英俊的侧脸明明一如往昔勾魂摄魄,却让她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了。
刚完成军训的新生一回学校,马上被全校各色各样的社团部门吸引到北央东湖广场进行招新。
季蓝名声在前,一早就被院系和学校的辩论队队长缠上。
北央的辩论队水准极高,很多人争破头想进去。
但是季蓝拒绝了。那两人却非常固执,不停游说季蓝加入。
季蓝只好说,“学长,您也知道我去年没参加全国赛的事吧?”
“知道啊。”去跳高了嘛,全国人民都知道。
季蓝轻轻一笑,那位学长还来不及觉得她的笑容里有点什么味道,就听她说:“大家都说我是怕自己没能力蝉联,所以不敢参加。”
“没有的事!怎么可能呢?”
“实不相瞒,这话你们别跟其他人说。其实去年本来我是打算参加来着,谁知道比赛前一个月就开始紧张的每晚睡不着觉,到出发那天竟然连腿都软了,校长怕我坏事不让我去。你们说,就算我的‘最佳辩手’是捡来的,可好歹我也是个‘最佳辩手’呀,校长怎么能这么嫌弃我呢你们说是吧?嗨……一开始我怕你们也嫌弃我,我也不自讨没趣。不过既然你们这么诚心邀请我,我不忍心让学长失望!终于又到我大展拳脚的时候……”
两位队长一听汗颜,脸都黑了,打着哈哈说:“呃、呵呵,对了,我们还有点事,下次再聊,啊,我们走啦。再见!”
“学长别走啊!你们不是说要我进校队么!学长……”
两人一溜烟瞬间消失在眼前,季蓝嗤笑。
曾界从后面走上来,“难怪那时候要你澄清你死活不肯,原来还能拿来做挡箭牌……不过我说,哪有人这么说自己?”
季蓝蓦然回首,一扬眉:“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我说的是以前的季蓝,不是现在的我。”
“诡辩!”
“多谢夸奖。”
曾界无奈弹了下她的额头,“走吧,吃饭。”
侧脸望着路旁苍绿的叶,她悠悠一想:辩论赛……那个人,应该已经飞越九万里高空去德国了吧?三年,是足够物是人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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