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北央集团的橄榄枝

过完年，季蓝和曲方云同时去学校报到，之后一个出国，一个到中部沿海最发达的金融城市。
季蓝一路过关斩将，直杀进全国计算机决赛。
早上8点开始到下午4点，连续八个小时的时间，完成三项任务。第一个要找到程序里的bug；第二个按要求编3个的程序；第三个将前面两个任务的程序合并制出一个实用的安防系统。
前两个分别来看都不难，但是要第二个程序编出来跟第一个match做成安防系统就很有难度了。
整个机房一度只有机器运作的声音和键盘声。每个人面前两台三屏计算机，一台显示任务，一台编码，一台跑测试。
最后时间终止的铃声响起，季蓝刚好做了最后一轮调试，刚刚跑完，提交上去。她松了一口气，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和脊背，听见骨头间传来“咯咯”声。
比赛结束后，第二天才有结果。
曲方云的比赛跟她是同一天举行，从机房出来路过入口大屏幕的时候，上面正好直播新闻。
屏幕飞快闪过画面，底下一行大字写着“16岁数学天才，最年轻的世界第一”，画面停在头发花白的老外学者给站在台阶中央的黑发男生颁奖的一幕。
画面里的人削瘦精致，五官如雕刻出来一般，即使站在一群高鼻深目的欧洲人里面也是鹤立鸡群。眉眼间细碎的清冷越发显得冷贵，不是曲方云是谁？
季蓝站在大屏幕下，仰头而望。
身后的学长也看到新闻，感概着说，“曲方云这都为国争光了！”颔首看着季蓝，“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厉害。”
季蓝莞尔一笑。
一周后，曲方云载誉归来。
各界媒体记者把机场堵得水泄不通，曲方云好不容易才从工作人员疏散的通道离开。
开学第一天升旗仪式，校长在主席台迫不及待地宣布了两个好消息。
宣布数学世锦赛第一的时候，全校轰动声完全盖过改过麦克风的声音，曲方云面无表情，上去形式性的拿了证书和奖杯，完全没做停留就下台了。
相较之下全国计算机冠军就平淡很多了。季蓝上台暗自庆幸，从校长手里接过东西，鞠了鞠躬准备溜下台。谁知到校长突然叫住她。
“季蓝！现在有请季蓝同学发言。”说着径自鼓掌。
台下黑压压一片人，也纷纷喜悦的鼓起掌来。
季蓝心里把曲方云骂个臭头。本来校长肯定想找他发言，谁知道他脚底抹油一下就溜了，自己却要揽下这麻烦。事前还一点准备都没有！
季蓝无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讲了一分钟话，然后赶紧下台。
走到楼梯拐角，看见曲方云挨着墙等她，一脸幸灾乐祸。她两步上前，狠狠踹他一脚。
活该！
曲方云弯腰捂着脚，痛得龇牙咧嘴。这女人太狠了。
回到教室，班里聊得热火朝天。见到他们两个，个个围上来。
班长何焕萍看着他们说，“你们两个真不简单！拿大奖跟摘菜一样轻松。”
“就是。前段时间是季蓝，现在是曲方云。你们两个要把风头占尽才满足啊，哈哈！”
二人相视一眼，不置可否。
真是一朝功名成，十年辛酸泪。
人们只看到他们的风光，哪里知道两人为了竞赛，整整四个月来神经都紧紧绷着，几近一个月每天只睡3个小时的非人般的生活。
从来就没有哪一种成功，不需要付出努力。
周五一放学，校门口熙熙攘攘的学生背着书包，拿着行李各自回家。季蓝和曲方云朝站台走去。
这时，一直停在路边的黑色BMW忽然打开车门，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停在两人面前。
正当季蓝疑惑时，那人礼貌的开口了。
“抱歉打扰了，你是季蓝季小姐吧？我是北央银行的CEO顾北央先生的特别助理，这是我的名片。”
修剪整齐干净的手递出一张白色的名片。季蓝接过来，看到上面黑色亮漆印着四个楷体——“北央集团”。
她抬起头跟曲方云对视了一眼。
对方微笑，“这位应该是前不久刚获得世界第一的数学天才曲方云先生。我们总裁有件事想委托季小姐帮忙。如果两位稍后有时间的话，能请随我来一趟吗？”
两人沉默了半晌，互视一阵，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点了点头。
对方暗自松了口气，侧身做了个姿势，“两位请上车。”
车子一路驶进市区，沿途风景越来越繁华，最后停在了一栋哑光玻璃的摩天大楼前。两人下了车，仰头往上望去，这栋大楼几乎直插云霄，气势磅礴。
那位林特助在前面带路，一边介绍说，“这里是我们北央集团在南河市的分部，从60楼到顶楼都属于行政部门，一共5层。总裁办公室就在顶楼下一层。”
说着，他从口袋拿出一张卡，往最里面的那个电梯口刷了一下，机器“嘀”了一声，很快电梯门就开了。他们进电梯的时候，另外五个电梯门前拥挤的人都往他们看。三人冷清地走进电梯显得格外突兀。
季蓝给了曲方云一个眼神：这是传说中的专属电梯吧？
后者微微眨了下眼睛，表示同意。
一路畅通无阻走到总裁办公室，外面有几张办公桌，最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坐着的是位身材高挑，长相美艳的美女。看到他们后，她很快迎上前来。
“小林。”
林特助对她点点头，转身向二人介绍道，“这位是总裁的第一秘书陈美玲小姐。”
“二位年轻有为，久仰大名。你们叫我Linda就可以了。”
季蓝和曲方云点点头，跟她握了下手。
“Linda，跟顾总说声客人到了。”
陈秘书转身对电话内线说了句话，两人很快跟着林特助进了办公室。
门背后，那张偌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就是顾北央。
他本来坐着，低着头看文件，听到门响之后，抬起头来。
“你们好，在下顾北央。”他走到跟前伸出干净的手，得体微笑。
“顾先生你好，我就是季蓝。这位是曲方云。”她跟顾北央握了下手。
“两位这边坐。”
三个人在办公室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两位要喝点什么？”
“水就可以了，谢谢。”
林特助把水放在桌前，从顾北央的办公桌上拿了几份资料过来。
顾北央喝了口咖啡，缓缓说道，“这次请二位来，主要是有件事想委托季小姐。”
“您叫我季蓝就可以了。”
顾北央顿了下，“好的，季蓝。”
他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脸庞收拾得很干净，看上去格外年轻。但眼底时不时闪过犀利的光，微蹙的深眉仿佛沉思，给人一种超出年岁的稳重感。
他问，“今年二月初的时候，你参加了一个计算机竞赛，对里面要求你们编的安防系统你有什么看法？”
季蓝一怔，脑海迅速闪过一行行代码，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您是为‘北央银行’的系统软件招新手？”
眼底闪过一抹赞赏，顾北央心道：好敏捷的反应！
“正是！我们公司即将跟瑞士方面进行联合计划，需要一些计算机技术高超的人才为我们工作。季蓝你的条件非常符合我们的要求，你可有意向加入我们？”
难怪决赛的时候，题目感觉就像是银行高级安防一样，原来竟然是北央集团为自己筛选人才的手段！这个顾北央为了纳才，真是手段百出！
季蓝忖度了一下，觉得事情来得太突然。
曲方云伸手轻拍她的手背，对顾北央说，“顾先生，也许我这样问有些失礼，但是相信您也知道，季蓝今年只有14岁，仅仅是‘全国第一’的头衔，恐怕不足以让您如此信任她的能力。为什么你会这样信任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顾北央心底惊诧了一瞬，这个曲方云果然跟他预料的一样警戒而犀利。
他朝身后侧了侧脸，“林慎！”
一路站在顾北央身后沉默的林特助立即走上前来，从桌上的资料里拿出一份摊开。上面的照片里的人季蓝很熟悉，姓名栏上赫赫写着“夏清空”三个字！
曲方云和季蓝同时惊愕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林慎说道，“是这样的，跟全国辩论赛一样，全国计机竞赛也是北央集团赞助的比赛之一。北央集团历年来借由全国各大比赛来筛选人才，并非只从季小姐这里开始。这位夏清空先生相信季小姐并不陌生，他两年前已经是我们集团旗下的软件工程师。我们每次筛选人才都是经过严格的审核和评定的。就以季小姐来说，我们先综合了您在各项大赛的表现，再将您竞赛时编码的程序送到特定机构经过重重审核，判定您的实力能被我们信赖，北央集团才会对您发出邀请。请二位相信我们的诚意和专业。”
他说得诚恳而谦和，一路将各个相关资料陈列出来，让二人过目。
季蓝一目十行，很快鉴定这些资料确实可信。她沉吟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顾先生，这件事能不能让我回去再想想？”
顾北央沉静一笑，“当然可以。这并非小事，确实应该慎重考虑。”
季蓝说，“我周一前给你答复，可以吗？”
“没问题。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北央非常期待你的加入！”
林慎站在一旁不禁对季蓝生出一阵欣赏来。主动给出考虑的期限，很自然的化解了他们不便催促的尴尬，这份体贴实在罕见。
两人婉拒了顾北央晚餐的邀请，在附近的麦当劳吃了东西，到公车站搭车回家。
夜幕已经笼罩了下来，马路车水马龙，街景慢慢倒退着，路边的霓虹繁华了整座城。公车上播着流行金曲榜的歌，吉他和弦的伴奏一下下回荡在车厢里。
季蓝靠着车窗，夹带着余冬的春风从窗缝间钻进来，扑打在季蓝的脸上。她望着窗外沉思，眼神飘得很远，像根抓不住芦苇。
曲方云心跳漏一拍，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袭来，他忙伸手推了季蓝的肩膀。
思绪被突然打断，季蓝回过神来，莫名其妙的瞪他，“你干嘛！”害她差点磕到玻璃窗。
男生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咳了声，“咳，这件事，你怎么看？”
这件事，就是投身北央集团旗下的事。
季蓝垂下眼帘，思考着。
毫无疑问，北央集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企业，涉猎的行业之广令人咋舌。能受到它的赏识自然再好不过。只是，突如其来就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不得不让人怀疑。
季蓝支着脸，望着窗外说，“兹事体大，我再想想吧。”
普通的中学生能无忧无虑，可她不同。她背后有着很深的纠葛和渊源，走起每一步来，必须比旁人谨慎，如履薄冰。一步错，满盘皆输。
顾北央显然对她了解很深，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深刻了解到她背后那只庞大的黑手意味着怎样的麻烦。
如果他毫不知情，她的突然加入，会不会给北央集团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若他已经知道，又为什么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用她？
此刻两人沉默着，脑中不断思索着这些问题。
两人走到家门口，发现曲方云家门口聚集了很多人。走近了才看见他们扛着摄影机、照相机、话筒等等，显然就是记者。
季蓝站在家门口，正疑惑着这些人的来意。那边已经有人看见他们两个。那群人迅速扛着家伙跑到季蓝家门来。
本来曲方云拿了奖回来，各大媒体几乎争抢着要做他的专访。但是曲方云一方面不愿意面对媒体，一方面考虑到他身份敏感，不宜抛头露面。只有在德国得奖之后在国家电视台前说了几句得奖感言，就没有在镜头前露过面。
可是传媒世界往往很奇特。你越想红，他越不愿搭理你；但你越低调，所有人反而越想采访你。
再加上曲方云本身外型就比许多一线男明星、偶像都要出色，就更加增添了娱乐色彩。他本人冷漠的气质隐隐携带的神秘感，让人越来越想一窥究竟。
他们来势汹汹，季蓝不自觉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曲方云见状眉头已经打了个深深的结，他果断把季蓝藏在身后。
十几个人拥挤着迅速把两人团团围住。
季蓝被曲方云挡在身后，看不见是什么情况。只听见周围混乱又嘈杂，都是人叫喊着说话的声音。
“曲方云同学我是南河卫视的，你是我国第一个获得世界第一的数学天才你有什么感想？”
“曲同学！之前跟你联系了很多次，你有没有兴趣代言我们的产品！”
“曲方云……”
“曲同学！曲方云！这边，看这边……”
最外面的人不断想挤进去，人群就越缩越挤。很多麦克风和摄影机几乎要抵上曲方云那张俊脸上，他被迫转身背对众人，揽着季蓝的肩膀。
他低头对季蓝喊道，“拿钥匙，快开门！”
季蓝虽然被他护在怀里，却也感觉到被挤得生疼。她连忙转过书包，摸索着钥匙。
起初曲方云把瘦小的季蓝挡住，旁人没注意到。这时看到曲方云一路保护着一个女生，一个娱乐媒体的记者火速凑过去。
“曲方云，你怀里那个女生是谁？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季蓝一听，心“噔”了一下。她前段时间曝光率颇高，如果眼下被人刻意炒作起来，真是不敢想象！
曲方云也感觉事情严重了，连忙催促季蓝，“动作快点！快！”
季蓝忙低头，手不停在包里探着。指尖触到一个金属物，心中大喜，抓起钥匙正准备开院门的锁。
为了方便她开门，曲方云稍稍松了力道，那个记者见缝插针，话筒一下堵到季蓝鼻子前面。
季蓝被闪过来的黑影吓到，抬头一看，觉得脸颊被什么东西擦撞到，热辣辣的。还没看清事物，眼前就一大片闪光灯不停唰唰唰响着，耳边是那个记者的声音，“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这么晚会跟曲方云在一起……”
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季蓝的脸，就被曲方云一只大手捂住了女生的眼睛，几乎遮掉大半张脸。曲方云一路压抑的怒气爆发出来！
“闹够了没有！！”
全场瞬间静下来。
他全身倾斜出来的怒气和肃杀，让人几乎不敢大口呼吸。
这时不远处一群保全人员跑了过来。迅速挤进人群，为二人划出一个安全地带。好不容易，其余人把这些媒体记者全部带走了。
保全的领队对两人鞠了个躬，说道，“对不起，我们的工作疏忽了！不知道这些人进了小区，给你们造成了那么大的困扰……”
“工作疏忽？！”曲方云一挥手打断他，“早些时候你们干嘛去了，等人闹了这么久才来，每个月给你们那么多物业费管理费难道是请你们来度假的吗！！”
那个领队被骂得哑口无言。
季蓝扯了扯曲方云的衣角，示意他冷静。
此刻连她也没有了平时的笑脸，严肃地说，“这个小区以保全严密闻名，出了这种事情真是让人心寒。我们不希望再有下次。”
领队忙不迭地说，“是的，我们保证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非常感谢你们的谅解。”
曲方云冷冰冰地说，“那些人手上的视频你们要全部查清才能放走！任何镜头都不能有她的脸出现！”
“是的，我知道了！”
“还有，”季蓝目光扫了右边草丛一眼，淡淡地说，“这附近还有些可疑的人，希望你们能肃查清楚，以后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领队看到她的眼色，会意的点点头。“好的，我马上让人加强巡逻搜查！”
季蓝颔首，“嗯，麻烦你了。”
等人都散去，两人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望着两栋房子都黑漆漆的，两家的长辈们都出差了。曲方云转念想了一下，“这两天还是到小松家住吧，人多也比较安全！”
季蓝也赞同。于是两人直接拿着行李就步行到小区另一边的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