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未来儿媳妇？！

期末考最后一科终于考完，季蓝收拾桌上的笔和尺子。望了望周围，没几个自己班的。
一中每次大考都是随机安排的考试座位。这次在一班考试，基本上都是其他班的人，除了计算机竞赛的两个人，其他都不认识。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自己班。有三个男生忽然朝她走来。
停在她跟前，中间那个个子最高的男生看着她说，“季蓝。我是七班的梁学礼。我们班准备考完试今晚去聚餐，你有兴趣一起来吗？”
一中的分班制也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全年级10个班，一班到五班的学生大都偏理科为主，另外的就都是文科见长，所以身在三班的季蓝基本上跟这些“文科生”没有任何交集。
她疑惑。“我们不认识。”
左边的男生忽然说，“上星期升旗颁奖的时候，他站在你旁边的。”
季蓝看了眼那个叫“梁学礼”的男生，侧头回忆了一下。
他一直看着自己，季蓝眉头微皱，她真的不记得。“对不起。”
“没关系。请问你今晚有时间吗？”这个男生说话和他的名字一样温文有礼。
季蓝一默。她没见过这种情况，不知该怎么处理。
“季蓝。”
说话的几人转头一看，是一班的班长，估计是考完试从考场回来。这个人的物理很厉害，天天被物理老师挂在嘴边，在他们这届知名度挺大的。
一班班长一进教室就看见三个男生围着她。他跟季蓝交情不算太深，但也知道她虽然名气大，但交际圈子很窄。
看到这个场景，他忍不住觉得诡异，脱口就叫了她的名字。
“怎么还没回教室？”然后眼睛看了那三个男生一圈。心里一怔，梁学礼？
“准备走了。”
“你还是快回去吧。我过来的时候好像看见高老师在三班门口，可能要开班会了。”高老师是三班的班主任。
季蓝点头，“那我走了。”走出去两步后，回过头对梁学礼说，“同学，谢谢你邀请我，有机会再见。”然后穿过桌椅，走出了一班。
梁学礼一直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也没说话。
一班班长见他这样忍不住问，“喂，你认识她？”
他们两个体育课一起打过球，也算相熟。此刻梁学礼自嘲的摇头，“我们同个社团一年了。我是认识她，只是她不认识我。”
回到教室的时候，还有几个人没到。班主任高老师又等了一会儿，人齐之后把安全问题提了一下，通知了返校开散学典礼和拿寒假作业的时间之后，转身离开教室。
班长何焕萍走过来，笑着问，“季蓝，我们待会儿下去打篮球，去不去？”
季蓝把桌上的课本塞进抽屉里，抬起头笑答，“好啊。不过我要先回宿舍，你们先去吧。”
季蓝回到宿舍，从衣柜的抽屉里拿出手机，已经有两通未接来电。都是心姨打来的。
她走到窗边回拨过去。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来。
“喂，蓝蓝。”
“心姨。”
“下课了？今晚我跟你焕然叔叔有事，要晚些回家。你自己找个人多的地方吃饭，跟同学看场电影什么的，到时我们再去接你。好吗？”那头传来座机电话不断响起的声音，人声鼎沸，大概也是忙的不行。
季蓝说，“没关系，我自己回家就行了。”
“不行。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你别呆在家里。听话，在外面玩会儿等我们去接你。”
季蓝只好答应。
打完篮球有两个人回家了，剩下几个人走到便利店买饮料喝。陈嘉琪打开佳得乐的瓶盖，对他们说，“等下去哪里吃饭？难得考完试啦。”
因为要打球，曾界把眼镜摘了下来，刘海长了微微遮了眉，越发斯文秀气。他问，“你们想吃什么？”
何焕萍说，“去‘嘉旺’算了，也懒得想了。”
几个人都没意见。回宿舍拿了东西，一起坐公车回市区。周五晚上街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曾界走在季蓝身侧，比其他人落后了两步，适时地在人多的地方帮她把人流隔开。
季蓝看到了，抬头对他说，“阿界，谢谢你。”
曾界一愣，笑了笑，“别说傻话。”从小一块儿长大，道谢就客气了。
“现在曲方云不在，你爸也不在，你自己多注意安全，别独自一个人。”他嘱咐道。
季蓝虽然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说“好”。
见她有些闷闷不乐，曾界开口道，“知道你最不耐烦被人管着，但是非常时期，万一有什么破绽被他们发现，你也知道结果的。”
季蓝抿紧了唇，没说话。
从嘉旺出来，大家都各自回家。曾界陪季蓝等到曲妈妈到了，才送她上车自己去练小提琴。
坐在公交车上，路灯橙黄的掠影闪过，季蓝上车前清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曾界，我不是不耐烦。只是因为我的原因要你们这么辛苦，说到底是我的错。”
她还是只会为别人着想。其实现在，他们早已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哪里还能分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
几天之后，回学校拿成绩单和寒假作业。坐在教室后面的几个男生看着手里厚厚一叠作业，哀怨地说，“就曲方云最走运，不在这里连作业都不用做。”
“傻啊你，他一天做的题目就比这儿一本多了！”
季蓝看着他们，忍俊不禁。
典礼一散，众鸟齐飞直奔约会地点。季蓝下午四点还要上机房，剩下两个小时，就跟曾界去了道场练弓。
最后拍安土3的时候，曾界问季蓝，“你每天都要上机房，那寒假怎么办？每天这样来回？”
季蓝说，“没有，上星期我换了台机，程序都装进去了。反正今天在学校，就顺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漏了装。”
“听说你们下周开始要培训两周。”
“嗯。”季蓝低头把工具收进篮子里，“到时住宿。学校都安排好了。”
曾界把铲子递给她，点点头，“那就好。到时要是坐公车的话，打给我。”
两人站起来，走进工具房。
“不用了。那时候都大过年的，你自己也有活动。”
“方云走之前千叮万嘱我看着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回来肯定把我宰了。”
季蓝“呵呵”笑，“他吓你的。”
曾界也笑。然后猛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听说梁学礼上次找你吃饭？”
“你认识这人？”
曾界无语，“弓道社的怎么不认识。”
季蓝也无语了，“怎么没人跟我说？”
“算了，反正他人还不错，交个朋友也好。”曾界别有意味地说。
“哦。”
“……”这人怎么这么迟钝。
在家呆了一周，到学校培训两周，季蓝每天对着电脑码程序，然后测试，然后再码再测。恨不得一天当两天用，唯恐光阴苦短。
曲方云结束日本之旅，顺利夺下亚洲第一的奖杯，赶在春节前回国。季蓝跟曲氏夫妇去接机。
出口人来人往，但曲方云高挑俊雅的身影一出现，马上就吸引住所有人的眼球。三人一下就发现了他，刚想招手，却惊讶的看见他身后走出一个娉婷娇艳的女生，绝色容颜不是颜晓光是谁？
两人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但是相视时眉眼间还是透露出亲昵。
季蓝心里不止一点点惊讶。想不到啊，原来“一个女生”竟然是上次的“天仙姐姐”！真难怪曲方云会动心。这等天人姿容，饶是曲方云也英雄难过美人关。
等两人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曲妈妈已经脸都黑了。
曲方云喊了声，“爸，妈。”
曲爸爸拍拍他手臂，“回来就好。”看看妻子一脸愠色，不由得奇怪。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说什么接孩子回家炖鸡汤给他补补，现在怎么就跟包公似的。
“心姨？”季蓝也疑惑了。
曲妈妈盯着曲方云和他身边的颜晓光。她这个儿子当妈的最清楚，十几年来除了季蓝和江小枫，就没别的女孩子近过他的身。现在这个女生堂而皇之站在他身边，是什么关系用膝盖都能想明白。看她长得一脸媚色，张扬得咄咄逼人，曲妈妈心里越看越不满意，越看越气。
听见季蓝旁边唤了自己一声，看向她。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清秀灵动，一双乌黑的眼睛清澈而美丽，怎么看怎么顺眼。心里更气这个儿子了。
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就被人迷惑，把自己青梅竹马的季蓝抛在脑后。现在还大摇大摆的带着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曲妈妈心里冷哼一声，瞟了颜晓光一眼，心忖了一句——她横竖只认季蓝这个儿媳妇，其他人想都别想！
众人自然不知道曲妈妈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转变了这么多心理活动。但是颜晓光却很明显感觉到男朋友的这位美丽年轻的母亲，非常、非常的不喜欢自己。
她心里有些委屈。自己什么都没做，招谁惹谁了？
她压下心里的怒气和不满，尽力微笑着，“阿姨你好。”
曲妈妈淡淡应了声，“你好。”然后转过脸对曲方云说，“行李拿好了？”
曲方云没察觉母亲的异常，在他看来自己的母亲就没正常过，像这样爱理不理的太常见了。他点点头，“都在这。行李不多。”然后伸手到颜晓光肩后，说，“这位是颜晓光，七中的。竞赛认识的，我们顺道送她回家吧。”
曲妈妈虽然不喜欢颜晓光，但是多年的修养让她倒也不至于跟个小孩子过不去。淡淡的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回吧。”
抬眼看了儿子一眼，见他整个人清瘦了很多，脸颊和眼眶都削薄了几分，五官更加立体分明，眼睛下一圈青淤让他看上去略显疲态。
到底是自己身上一块肉，气归气，此刻还是心疼了。
“很累吧？来，快回家了。”曲妈妈上前拉他到身边。
季蓝一路没怎么说话，此时上前一步要接过他的行李，被曲妈妈拦住。
“傻孩子，提行李怎么都轮不到你来做。让你焕然叔叔来。”
曲爸爸说，“来蓝蓝，我来。”
曲方云却拒绝道，“爸我自己拿就行了，不重。”季蓝懂得不让长辈干粗重活，自己更不可能让父母伺候自己。
“不重就我来拿。”说着季蓝还是伸手去接行李。
手还没碰到就被曲方云打了一下。他轻喝道，“瞎闹。”
季蓝见状收回手，没再坚持。视线不经意一侧，发觉“天仙姐姐”原来一直看着自己。
她轻轻笑了，“你好，我是季蓝。”
颜晓光被她温然的笑容撼动了，不由自主朝她回以微笑。
一开始就注意到她了，只是摸不准她是什么身份，跟曲方云不是一个姓。依照曲方云对她的态度，还有她坦然的笑容，大概是亲戚妹妹之类的。
五个人把五人座的小轿车坐满了。
曲妈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曲方云聊着他竞赛的事。
季蓝坐在后座正中间，眼睛被中间上下两个空调送出来的暖风吹得涩涩发痛。她只是不着痕迹地伸手揉了揉眼睛，很快就放下。
曲方云说着话，忽然按了车中间几个键把空调风调到最小，然后朝后面伸手把后座前中间那个送风口关了。侧头跟曲爸爸说，“爸，四个窗稍微开点缝吧。”
季蓝连忙说，“不用了。”看着曲方云，“天气冷，不要开窗。”
曲方云瞪她一眼，“眼睛都吹红了还说不用！”平时总是黑白分明的澄净眼眸干涩的连细血丝都出来了，肯定已经干涩的很难受。
曲妈妈倾身揽住季蓝的肩，说道，“没事，我正觉得有些闷呢。”转头看着颜晓光，“颜同学，不介意吧？”
颜晓光忙说，“当然不介意！”
四个车窗同时降下一条细缝，高速路上贴着车身的寒风瞬间细细地灌了进来，空气就清新冰凉了许多。
季蓝侧身看了看颜晓光，对她抱歉地说，“对不起，如果你冷的话前面有毛毯。”
颜晓光客气的忙道，“不用了。”
其实她上车前刚把大衣脱了放进后尾箱的包里，此刻坐在窗边被寒风吹得确实有些发抖，她不好意思说出来，倒是这个季蓝心细体贴。
“没关系，”季蓝笑着摆摆手，对副驾驶座上的人说，“方云，前面的薄毯给我。”
曲方云伸手打开膝前的柜子，拿出那张棕色的空调毯，递给季蓝，然后给了个略有些感激的眼色。
季蓝接过薄毯，挑了挑眉，转身展开给颜晓光。
颜晓光却因为她那一声“方云”浑身一颤，动弹不得。那种亲昵的语气，那个熟悉的声调，分明就是首都培训的时候电话里那个女生！
原来是她！
颜晓光直直的看着季蓝。
眼前这个女孩子脸小小的，五官玲珑，双眼灵气逼人，看上去稚气，甚至脸上还有未褪的婴儿肥。这个女孩子竟然就是曲方云对着电话耐心温柔安抚的人！
她心底瞬间涌起复杂的情绪，初次见面以来堆砌的好感瞬间土崩瓦解。
想起刚才曲方云明明没有看着季蓝，却能在她揉了眼睛之后马上调暖气，甚至不惜让自己吹冷风也要开窗……
颜晓光胸口又酸又怒，连忙收回目光，不让人察觉自己眼底的嫉恨和愠怒。
到了指定的地方之后，颜晓光勉力维持自己的礼貌，拿了行李跟一行人道谢再见。
孤零零伫立在街道边，寒风扫过满地落叶，愈见苍凉。目送黑亮的轿车绝尘离去，颜晓光的心闷得说不出话。
一股酸涩蜂涌而至，一股脑直逼到鼻腔上来，她猛地一窒，不能自控地落下泪来。
她的心隐隐作痛，只要一想到曲方云对另一个女孩子那样细致周到，体贴周全的样子，她就难过得无法呼吸。
冷风飒飒吹着她消瘦的身子，她猛然清醒了些。捏紧拳头跟自己说：现在也还没确定那个女生跟曲方云的关系，也许是亲戚关系的妹妹，那再亲也不会对她有威胁。照曲父曲母这样照顾她的样子看来，肯定是亲戚了，颜晓光你别急，没事的。
心里反复给自己念了十几遍“没事的”，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抿嘴笑了。
这边终于回到家的曲方云把行李往房间一搁，走到床边直直的倒了上去。季蓝跟在后面进来，见他累成这样，反而一脸诡异的笑容。
走到床边踢踢他垂在床沿的脚，嘿嘿一笑，“今天的‘天仙’就是被‘如果’骂哭的‘一个女生’吧？啊，‘如果’先生。”
曲方云倒在床上，纹丝不动，理都不理她。
季蓝一点也不觉得没趣，反而上前爬到床上，支着下巴奸笑，感慨的叹道，“想不到啊，冰块儿的春天这么快就到了……”
春天？
曲方云睁开眼，这么恶心的词亏她能想出来。
“我那个计划不错吧，没教错你吧！哈哈，多亏了我。不管，这次你欠我了啊！”然后径自爬起来，点着下巴思索，“我得好好想想勒索你什么比较好。嗯……啊！”
曲方云猛地弹起来，大掌朝她的脑袋上一盖，唰唰唰把她的头揉得乱七八糟，然后撑起身就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季蓝晕头转向抬起头，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已经面目全非，像个疯婆子，怒嚎：“曲、方、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