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夏清空（上）

接下来的抽签，一中延续一开始的好运气，对手实力平平。紧密的准备之下，气势如虹地再次得胜。季蓝连袭最佳辩手宝座，越来越得到大众的瞩目。
华城实验以一贯四强的强悍实力，在败部复活赛中一次击败其余6支队伍，得以晋级八强。再战一场后，也如一中一般晋级四强。
经过一段时间的角逐，四强分别为季蓝所在的南河一中，夏清空所在的南河七中，顾长宇所在的北央公学以及孙星衍所在的华城实验。
一如预选赛得出的结果，四大最佳辩手的强强对决。
也不知是不是命运弄人，半决赛抽签竟然真的对上了北央公学。
这次的对手不同以往，一中简直卯足了死劲儿地筹备着辩题。连续两天不眠不休把基本资料整理出来，粗略吃了晚饭后，终于回到房间休息。
洗完澡出来，挂钟显示8点多。
她拿了书到房间的小阳台看了起来。
阳台上有张藤吊椅，和藤桌，对着外面蝉鸣的树林，很写意。大会这样的安排实在是人性化，让人能忙里偷闲，否则这日子太难熬了。
手里的《星火集》是著名作家蒋言的作品，作为女性却有着尖锐的视角，犀利的言辞。很多事情经她一写，往往值得深思。是很难得的诚实人。现在的社会功利化，大部分作家更见趋于市侩，蒋老师可谓是这里面的一支清流。
看了好一会，隔壁屋传来关门声。
季蓝被惊扰，望了望挂钟，已经10点了。
时间过得真快。
她收拾东西准备进屋睡觉，隔壁却渐渐传来讲电话的声音。她收好书，拿着杯子走进去。最后一眼的余光中，隔壁阳台走出一个高瘦修长的男性身影，她未及细看，走进屋洗漱完毕，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睡前还在想，隔壁屋的辩手住了好些天也没碰过面，不知道是谁。
之后又紧密筹备了两天，下午领队放他们休息。季蓝回去睡了个午觉，起床的时候觉得天气有些闷热，哄得身上黏糊糊的，于是洗了个澡。然后拿着书到阳台休闲一刻去。
等她回过神来时，下意识看了挂钟。
7点。有些反应不过来。
“天哪！迟到了……”都怪自己看得太入神，完全忘了晚上7点和七中要吃饭。她匆匆忙忙收拾了东西，一股脑往背包里一扔，拿了房卡就冲了出去。
问了两次路，好不容易找到吃饭的地点，她忙走向包厢的方向。
在走廊上和一个高挑的男生错身。走出去几步之后，季蓝转头看着那个修长的背影，忽略心头那阵熟悉感，低喃了一句，这人腿真长。
敲了门后推门而入，忙不迭的道歉。
常老师很体贴的说没关系，让季蓝赶紧坐下。季蓝喘着气在一个空位上坐下。
校长看了季蓝一眼，有些奇怪的问，“是不是找不到路？你平时从来不迟到的啊。”
常老师立即安慰道，“没事。上回是清空不在，这回是你。你们俩就算扯平了！先擦擦汗，看你赶的。”
季蓝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地擦擦额头，低声说，“对不起，是我看书忘了时间。”
大家一听，皆朗声大笑。常老师拍着校长的肩说，“还是学生气！想当年我们也常常看书看得废寝忘食。这都多少年了呀……”
于是三位老师很感慨的诉了一阵衷肠。
“诶，清空这小子又跑哪去了？”
有人答曰，“在外面接电话。”
季蓝正休息着。旁边学长凑过来，跟她耳语。“你这丫头长本事了，竟然迟到！”
白他一眼，“不是说了我看书错过了嘛。”
“你是不是没带手机？”
季蓝一怔，摸了摸背包。真没带。
“难怪你发小电话打到我这来。”
季蓝歪头看他，“方云怎么了？”
“说打了好几通电话你都没接，听语气好像很担心。你最好回个电话。不过我说你这发小怎么跟你爹似的，还负责给女儿查岗啊。”
把最后那句忽略过去，季蓝点点头，想跟学长借电话出去打。就在这个时候，包厢的门打开了。
季蓝瞅着走进来的人很眼熟，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是刚才走廊上那人。
男生手里握着电话，跨步走来。
皮肤是健康色，头发很软，很黑，泛着光泽，就像他的眼睛。几乎满屋子的灯光都落进了他的眼里，深邃闪亮。上身是简单的白色棉T恤，下身是休闲蓝色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肩宽腿长。能把这么平凡的衣服穿出模特的气质，很考验一个人的身材和气场。
而他那样从容走来，似带了风华，眼眸流转间似有深情。让季蓝想起一句话，回忆，是双深情的眸。这个人身上一定有故事。她想。
“清空，过来！”
那男生眼眸一亮，嘴角携笑地走向常老师。
原来他就是夏清空。
常老师扶着夏清空的肩膀，站起身对季蓝说，“季蓝，这是你夏清空学长。这回总算是认识了！”
夏清空目光转过来，平静地落在她身上，犹如深夜的海面，平静而深邃。
“季蓝，你好。”声音出奇的好听。
“夏学长好，很高兴认识你。”季蓝忙站起身来，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他的手温暖而干燥，手指修长，让季蓝心里一动。真是一双优雅的手。
“上次我不在，错过了跟你的见面。非常抱歉。”他语气诚恳。
季蓝一惊，“不，您太客气了。巧遇的事，谁都不能预料。何罪之有？”目光与之相触，只觉得他专注而略带笑意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眼仁黑亮，似琉璃。太动人了。
她撇过眼，顿了顿才微笑道，“学长请坐吧。”两人方才坐下。
然后大家各自吃饭聊天，气氛颇为轻松。三位老师径自聊得热火朝天，几乎有些忘我。季蓝只在旁边大块朵颐。看一下午的书，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时学长又凑过来，“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夏大神很帅吧？”
季蓝把嘴里的醉鸡吞下，疑惑，“夏大神？”
“我们圈里对他私下的称呼。等接触久了你就知道，他这人无所不能，没有他不会的，不知道的。”
季蓝实事求是地说，“这不可能。任何人都不是万能的。只要他是一个‘人’，就会有无法掌控的事。你们把他神化了。”
学长哼了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表现不错啊！能跟他对视那么长时间。”
他又不会催眠术，有什么不能对视的。不过想到自己刚才狼狈的闪避了一瞬，又有些自惭。
看她一脸不以为然，学长又道，“我是说你能脸不红气不喘，太不容易了。唉，到底还是情窦未开的孩子呀……”
她汗颜。转头不想再搭理他，席间扫视到对面的夏清空。
他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神态，旁边的人说话时，他会微微倾身去听，眼帘垂下来的样子格外温柔。难怪学长会说他举止优雅动人，如今亲眼目睹，实是不假。
回到酒店，她第一时间找到躺在床上的手机。7个未接来电，都是曲方云。她连忙回了过去。
显然他一直在等自己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快速接起来。
他“喂”的那一声，季蓝瞬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三分。
她忙讨好，“方云啊，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打某人一天电话没接，我能睡得着？我可不像某人那样没心没肺！”瞧这话说的，看来真气了。
正所谓坦白从宽，季蓝深谙此理，忙道，“那时候我在外面看书来着。你也知道我一看书就忘了时间。而且这两天好累啊，每天都两点才睡。难得有一天下午能安心看书呢！”
曲方云一听，语气果然软下来。“两点才睡，那怎么还这么晚回来？洗澡了没？”
又来了，这个管家公……季蓝在心里笑。“今晚要跟七中的人吃饭，早退了不好。刚回来就给你回电话了，怕你担心。”再下一剂猛药。
果然，只听曲方云怒气全消，恢复到那个正常的大冰块。“那你快点洗洗睡了。”
季蓝应好。准备挂的时候，他忽然叫住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她微怔。明朗的容颜瞬间敛住，垂眸，连唇都抿紧了。
她声音变得严肃，罕见的认真，“没事。一直在郊外，没什么机会遇到。你别担心。”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叹了口气，跟她道晚安。挂下电话的时候，旁边曾界打量着他的神色，试探地问，“……没事吧？”
那张俊容还是沉默，半晌，才幽幽地说，“本来这次我私心不想让她去，但又不忍心让她错失这样的机会。她本来就很有才华，我怎么忍心让她埋没？”
曾界一声叹息，目光落在窗外淖淖的树影处。“当初我们离开首都，不过是为了将来能好好走自己的路。家里的长辈虽然不乐意，但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强行要她回去。你别担心了。”
曲方云声音瞬间沉下来，“当然不能现在回去！在没有准备好以前，回去了就是功亏一篑！”他顿了顿，更加坚定，“他们倘若敢对季蓝如何，我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几天后，跟北央公学的对战终于拉开。
第一次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各位学长都显得很紧张。在会场低头整理资料，低迷的云雾笼罩在他们上方，气氛压抑得几乎要被这喧闹的会场给遗忘。
反观北央公学那边却言笑晏晏，李琰程棠等人秉承一贯的无懈可击的妆容，从头到脚，举止优雅矜持得如同完美的名流淑女，男生们更是西装笔挺，意气风发。
对比了一下，季蓝很不厚道的想，一看就知道哪边有冠军相，哪边有颓相了。就连平时最吊儿郎当的学长也都格外沉默。
她惊呼一声，“哎呀，我四辩资料忘带了！”
几位学长惊恐地冲过来。“什么？！怎么会这样！赶紧找清楚，现在回去拿还来不来得及？”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明明知道这场比赛很重要！”
“我们准备的那么充分，那么多资料都考虑到了，要是丢了可……”
“在这里啦！跟你们开个玩笑，哈哈！”季蓝扬起手里的纸条，笑颜如花。
学长们一看，气结。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拿这些来开玩笑。正准备怒气开骂。只听季蓝沉静如水的声音说。
“你们还记得我们准备充分，那还紧张什么？”
他们一怔。
季蓝微微笑，“我们筛选过那么多的资料。而能找的就那么多，他们不会比我们更充分。我们万事俱备，倘若差这临门一脚，岂不可惜？”她环视几位学长，眼神温暖而坚定，“我们决不会只走到这里就停止！”
她伸出右手，露出信任的微笑，“我们会赢，我们要全力以赴！”
学长们对视一阵，眼神渐渐流露出坚毅的光芒。他们纷纷伸出双手叠在一起。
学长朗声道，“我们是最棒的！一、二、三……”
“加油！！”
手掌压下，气势震天。坚定的合声从角落迸射出来，霎时间盖住了周围所有的喧嚣。
远处的顾长宇露出赞许的笑意。李琰笑说，“这就是所谓的‘大将之风’？”
他轻睨一眼，淡笑，“显而易见。”
李琰说，“我们有场硬仗要打了。对着她，半分留情不得。”
“这个自然。”她可是和夏清空一样强劲的敌人呢！
主席开麦，提示比赛即将开始。双方队伍已经站在指定的位置，严整以待。
“现在欢迎双方队伍进场。”
台下掌声响起。季蓝最后一个跟顾长宇握手。错肩的时候，听见顾长宇低声说了句“可别让我失望”。
她舒心莞尔。在心里回应一句，你们也是。如果手下留情，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
辩题保守却经典，是实力和机遇哪个是成功的关键。正方北央公学支持实力，反方一中支持机遇。
北央公学一辩手是辩风稳健的程棠，她声音清脆悦耳，听得人如沐春风。立论跟一中预测的无甚差别，连判断标准都基本相似。看来真是棋逢敌手了。
很快第二环节一对二攻辩。
对方是辞锋犀利的顾长宇和应变灵活的李琰，学长跟二辩应付得稍显吃力。气势上很快就处于下风。季蓝心无旁骛，笔速极快的记录下关键点。
到自由辩论时，季蓝率先起身。
一中唯一的女孩子，顶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坐在气质成熟的辩手群里特别突出。不熟悉的观众大都以为她是一中找来凑人数的。
殊不知她在台上一扬眉，满堂光辉落进那双明眸里，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衬得整个人淡定而洒脱。只听她声音略有些稚色，却清如流水。
“对方既然认为实力是成功的关键，正方二辩却在攻辩时说只有当一个人有实力，遇到机会时才能取得成功。也就是说您也认同机遇是成功的不可或缺的关键。这岂不是悖论？”
问题一抛出来，台下已经不能平静了。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女生，竟然一开始就直接挑衅对方最有实力的顾长宇。
难道不怕被反咬一口？
顾长宇显然也有些吃惊她如此不怕死的举动。但还是很赞赏她能迅速找到自己话语里的纰漏。这是他的失误，但却不能承认。
他只好打太极应付过去，又提了新问题转移注意。
季蓝一开始给一中拿了个好彩头。将方才攻辩的弱势扭转了过来。几位学长立即振作，配合出击。台上来去唇枪舌战。
细心的人渐渐发现，由季蓝投出的招数，多半是顾长宇来接招。为数不多的时候，由于顾长宇回答次数太多，其他人硬着头皮站起来，却往往虎头蛇尾，招架不住。
一中形成了以季蓝为中心展开临场攻势，其余三人配合资料和立论紧密阐辩的阵型。彼此交错发言，气势一时无两。
北央公学显然被季蓝凌厉而紧凑的反击打得应接不暇，后来几乎成为顾长宇的专场。团队之中很勉强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到最后四辩陈词，季蓝从容不迫，淡定含笑地搜罗了正方全场下来的重点漏洞以及回避过的问题。甚至有些地方一字不漏的将对方说过的话复述出来，更显得说服力十足。到最后她完全脱稿，言谈间礼貌而带了飞扬，举止温文却隐含随性，顾盼时眼波流转，一派风流。
真真是狷狂自信，从容飘逸。
如此一时无两的声势，结果已是昭然若揭。这是一场精彩的激辩，无论评审还是观众都看得十分尽兴。
宣布胜方是南河市一中时，全场掌声雷动。
直到主席笑问“最佳辩手会是谁呢？”，台下“季蓝”“季蓝”的声音浩大而响亮，一浪盖过一浪几乎将麦克风的声音掩过去。
主席宣布最佳辩手的时候，季蓝还反应不过来。被学长推了一下，才站起身来致谢。她起身的姿态如常，没有过分得意骄傲，还是那样谦虚腼腆。让人不免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结束后双方辩手握手。
李琰笑谑，“我说季蓝你可一鸣惊人。三两下就把大Boss给K.O了。哈哈。”这个大Boss当然指的是顾长宇。
学长笑着拍她的头，对他们说，“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刚才我都快被她吓死了！”
“你们没说不能第一个问顾学长啊。”季蓝为自己申辩。
“是是是。只是想不到你太不按常理出牌。”哄堂大笑。
这场比赛结束，一中终于能歇下来。收拾了东西，他们跟着领队和校长离开了会场。
北央的领队见他们几个一副来负荆请罪的样子，忍不住笑。
“你们也别那么沮丧。是那孩子确实厉害。她跟夏清空一样，是临场发挥型的辩手。除非你们不说话，否则不可能不被她抓到漏洞。”
李琰说，“这只是一点。他们几个确实配合得很好。我们到后来只有学长一个人在撑场。跟不上他的节奏，是我们的错。我们太轻敌了。”
另外那个男生说，“对。如果当时我们能配合顾学长，一定能扭转局势的。”
顾长宇却说，“即使配合上了，我们也未必能赢。光是他们三个学长甘心做陪衬去配合一个初打辩论赛的学妹这样的胸襟，我们就望尘莫及了。”
领队认同的点头，“没错，还是长宇看得透。他们虽然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但胜在团队间默契和信任牢固。评委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队伍。”他拍拍他们的肩头，又道，“你们今晚各自回去写总结，明天开会交给我。”
“是！”这是北央固有的惯例。这也是他们能一直名列前茅的原因。而优秀，从来都是一种习惯。
季蓝不知道的是，这场比赛之后，她声名鹊起。扎着法式长辫的清颜闪着一双大眼睛，几乎占据各大报纸的封面。
在媒体的刻意炒作之下，她被捧为新一代的辩坛新星，成为目前唯一能与夏清空一决高下的人物。有人甚而拿两人各自在台上的侧面照放在一起，中间夸张地加了粗大的锯齿线，搞得两人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大有战事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但不论如何，终于能休息。季蓝推掉了晚上的饭局，回房间好好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穿着白色棉质运动衣下楼去吃了碗面，散了会儿步，就继续回房间。
惬意地在阳台上看书。直到晚上8点半，隔壁屋才有人回来。
季蓝没听到声响，一直看书。直到有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她抬起头，看见隔壁的阳台走出一个熟悉的挺拔的身影。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人是谁，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人耳边贴着电话，低头应着，“是，我知道。等这边忙完了我会回去的……怎么敢骗您、好好。嗯，那再见——”
他挂了电话转过身来。一见隔壁阳台一张熟悉的小脸呆怔地盯着自己，先是意外，但很快笑了。
他两步走到靠近季蓝的栏杆边，双臂支着墨色的铁栏，手里还握着手机，眼神专注地对自己笑。整个人跟身后的夜空融在一起，仿佛披星戴月而来。
“原来隔壁住的是你！季蓝，晚上好。”
她起身，已经从惊讶中恢复。
“夏学长好。”
她真的没想到隔壁住的会是他。住那么久也没碰过面，也不知道该说有缘还是无缘。
夏清空星眸含笑，“今天看了你的比赛。非常精彩。反应很快，也很有魄力。”
季蓝轻轻笑了，“学长过奖了。”
看到她手里的书，便问，“在看书？蒋先生的《星火集》……像你这个年纪看她书的人不多。好看么？”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明明只比自己大3岁，可他说“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让她有种乖顺的信服感。
“很精彩，能学到很多东西，而且思维开阔了好多！”一说到书，她的眼睛就大放光彩。原本明亮的黑眼睛此刻更加生辉，仿若有一圈灯火围着瞳孔，稍一转眸，就动人心魄。
夏清空看得心中一悸。真是漂亮的一双眼。
眼神不由得更加柔软，对这位小师妹多了几分喜爱。
他张张嘴，似要说什么，手里的电话又响起来。他示意了一下，接起来。说了两句后挂断。侧过脸对季蓝说，“抱歉，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没关系，学长你忙吧。”
他点点头，利索地走进屋里。很快她就听见一声关门声。他真忙。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