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锦梦如画篇（三）

宴席过后，萧后回到寝宫，坐在柔软的横榻，单手支撑额头，眉头紧蹙，想起刚才的女子不禁疑惑。“她竟然没死？”
记忆回到四年那晚，她坐在凤榻悠闲地捧起茶盏品尝，随后扔给允文一个精致的瓷瓶。
允文直颤颤地捡起，呆呆地望着她。
萧后眼角上翘，鲜红的嘴唇划过一个妩媚的笑容，彷如赤色的曼陀罗般妖魅。“不用怕，你的命还不配用这种珍贵的东西。这可是本宫寻找多年的好东西，珍贵的很，就算赔上你全家人的性命，都不足于它的珍贵。”
允文吓得立刻跪下。“皇后放心，允文就算死也一定不辱使命。”
萧后冷笑了几声，“好。这个叫【断肠藤】，又名【雪上一枝蒿】，配方及其复杂，无色无味。它生长在西域雪原的林荫潮湿处，叶为丝状，每十年开一次花。只要按照一定的配方，连续服用一个月左右，它就如同丝藤一般，慢慢顺着经脉的蜿蜒而攀爬丝绕，直至全部渗入心脏。每日忍受噬心之苦，最后煎熬而死。”
“皇后，你既然这么厌恶她，为何不随便找个罪名把她杀了。”允文不解。
“放肆。你这是再教本宫做事吗？”萧后冷盯着她，让人心里发毛。
“奴婢知错。”
萧后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允文笑了，极为妩媚。“本宫就是让她生不如死，本宫这么多年所忍受的痛苦何比这差。呵呵。。。不要怪本宫的心狠，要怪只能怪她拥有那一张脸。”
现在想来，她始终不相信杨琳清还活着，回想允文绝不可能背叛自己，到底是哪出错了？让她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且是出现皇上的面前。。。。。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殿内昏暗不昧，几盏宫灯如游丝般，浅藏浅明，一半清辉一半暗黄，留下孱弱的光影，在地面摇曳。
傅蓝城扶着杨琳清走进殿内，微弱的光芒拖长两人的身影，映在地面，交织一起。
“他居然不在乎我了，甚至连一眼都不屑看我。”杨琳清瘫坐在横榻处，不知是真醉还是心痛。
“。。。。。”而他此时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卑微，只能远望着她痛苦，自己连最简单的安慰也做不到。
“究竟这次回来，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他是不是把我折磨死了，才能解脱？他为什么会不在乎我呢？为什么？”由失望到忿怒，逐渐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叫。
傅蓝城立即搂着她，“别想了，没事的，我会在你的身旁照顾你的。”深深地闭上眼。
杨琳清挣开，冷冷地直盯着他，“不会。你跟他一样，都不值得信任。”一字一句，犹如针尖。
这让他顿时坠入冰窟，身体僵硬，动弹不得。信任？她竟然不相信自己了！是自己的错吗？当初不该把她当礼物送给别人吗？还是不该刺进的那一刀吗？心里百味掺杂。干瘪地苦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是一具形销骨立的干尸，没有任何生机可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就为了一个男人。。。。。杨琳清你就是一个傻瓜加笨蛋。”双拳不禁捶打地面，沾染几滴猩红。
杨琳清悲痛得深深看向他，“你呢？”
“我？我就是一个愚不可及，守株待兔的农夫，没想到却再也等不到那只美丽而明动的兔子的归来，原来它（她）已经变了。”
她冷笑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一直要守护她？”
傅蓝城再次搂紧她，“因为我要做杨琳清星芒下的夜空，那样就可以守护她了，让她发出光和热。”想起在那个幽谷开心的每一天，心中总觉美好依旧。“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我们去漠北的幽谷好不好？”或许这一刻他觉得这个决定，才是最明智的。
“你要得只有君临天下，我要得只有执子之手。”此时杨琳清的情绪安静许多，但始终面无表情，说话自然冰冷无情。
“我可以放弃这一生的信念，只为你的牵手。”炙热的双眼发出不可置疑的目光。
杨琳清冷笑几声，“信念？！信仰！曾经我也有一份挚爱的信仰，可惜都葬送在时间的轮回里，仅剩下几段残留的片段，似花非花，似梦非梦，再也抓不住了。”
“你是惩罚我，还是惩罚他？我们三人难道只有痛苦吗？你到底在想要什么？”他有时也模糊不清她的心底是怎样的。
“我想要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迷茫的双眼如死潭。
“我真不该带你来。”傅蓝城不由得痛恨自己。
“你认为我在漠北就很快乐吗？”
“至少比现在快乐。”他连忙发说道。
杨琳清慢慢沉默不语，刚才纠结的心情渐渐平息，慢慢倚靠在他的怀中，绝望而迷惘的双眼慢慢闭上，“城，我好累呀！”
傅蓝城身体突然一僵，因为除了一个人之外，她是第二个这样叫他。似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样的称呼，为了这一点，就算以后彼此怎样折磨，他也甘之如饴。于是在她的身畔，凝望沉静时的她。血渍干涸的手指轻盈地抚上她的脸颊，心中欣喜之情不禁而生。“琳清？”
“嗯？。。。。”
“可曾见过海市蜃楼？”见她不语，又继续道。“在我很小的时候，一次无意当中，茫茫沙漠出现这种幻像，当时我吓得差点快尿裤子。”
杨琳清“扑哧”一声笑了，但还是紧闭双眼。“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到一个少女在竹林弹琴。。。。弹得是晋国师旷的《阳春白雪》，曲调清新自然，生动活泼。。。”当他回忆那个少女的雪竹琳琅之音时，也试图寻找她脸上的变化，可始终没有找到，心底有一丝失落。
“你倒是挺用心，竟然听出她弹奏的曲调。不会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吧！”
“你认为呢？”
杨琳清觉得很可笑，“我猜一定是你做的梦！”
“或许是吧！”傅蓝城也觉得可笑，如同海市蜃楼般。不禁遥望，窗棂外月光皎洁如流霜一般，熠熠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