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承平王和云景的人马便到了流放之地,看管流徒的军队,早就得了令,将流放之地控制了起来。那个被王宗昌称作畅春园的小山包,更是被军队围了个水泄不通,美其名曰保护郡主。
看来山上一切安好,孟璇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让云景向承平王自荐上去迎接公主,承平王本来自持身份高,对迎接公主这差事不在意,便应了云景。
云景带着孟璇和几个羽林卫便往山上去了。到了那八卦阵的辕门口,孟璇明显感觉阵里有打斗过的痕迹,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赶忙拉了门铃焦急的等候。
不多一会,一个侍女出来问道:“来者何人?”
云景赶忙按孟璇的吩咐行礼道:“烦请姑娘通报,本官乃太后特使,前来迎接公主回宫。”
那侍女道:“不用通报了,你带着你的侍女进来吧,其他人留在辕门外。”
云景便与孟璇一起进了辕门,到了园子里,进屋一看,大家都在,一个都不少,孟璇的心又放了下来。孟璇现在扮着侍女,大家都没有认出她来,她赶紧上前自我介绍,众人这才认出孟璇来,蜀王过来拉着她稀奇道:“师父,你这模样简直跟又换了一个人似的。”
孟璇不理他,急忙问道“方才我看到八卦阵内有打斗的痕迹,大家都没事吧?”
蜀王抢着答道:“师父,我们都没事,那不是打斗的痕迹,是那些黑衣人强闯八卦阵,被困死在阵里了,我和王师父将那些人的尸体丢出去了。”
孟璇道:“什么黑衣人?”
“就是先前围攻王师父的那些黑衣人。”
“你是说飞鹰武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宗昌道:“就在你们走后一个月,快接近年关的时候。不过,这次崔天放好像没有来,这几个黑衣人也不是当日围攻我的那几个,而是另外的人。”
孟璇陷入了沉思,忽然她问道:“这下面的大军是什么时候围上的?”
王宗昌道:“就在飞鹰武士硬闯八卦阵不久,现在已经围了一个多月,我们日夜担心他们会攻上来,幸而我在无崖居学的机关术过硬,呆在里面还算安全,只是再不出去,我们也会被困死在里面。”
孟璇狠声道:“看来,崔氏是想斩草除根。却不成想,前辈你这个八卦阵太过厉害,连飞鹰武士都奈何不了,这才用军队围住这个座山,不放你们出去。可为什么他们又要让云景向太后奏报呢?”
上官鹰道:“或许他们在找玉璧。不过,现在这样,我们必须出去。而且还得按原计划行事。只是咱们没有找到玉璧,郡主又是一个傻子,他们不会轻易相信的。”
王宗昌道:“没有玉璧,我跟着郡主出去,他们会相信的。这些年,他们四处寻找我的踪迹,不就是认定是我掳走了郡主吗?只要我和郡主一起,他们便会相信。”
太子拿出一方玉印道:“加上我这颗太子印,他们更加会确信无疑。”
孟璇闻言道:“那好,就这么定了。园内的侍女、王前辈带着郡主随我和云景一起出去,我们走后,外面的人肯定要进来搜查。上官姑姑、蜀王殿下,请你们务必在他们到来之前带太子殿下秘密离开。”
众人都赞成,便各自去准备了。云景万万没有想到孟璇此前真的来过这里,她们的对话,云景更是一头雾水。孟璇道:“一会儿,除了随我们一起出去的人,其他人,都是不存在的。明白吗?”
云景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不一会儿,四个侍女抬这郡主的轿撵,一个侍女和王宗昌一左一右地跟着随云景和孟璇出去了。那些侯在院门外的羽林卫接过轿撵,抬着往山下去了。
到了跟前,云景向王爷禀报了里面的情况。王爷便要宣圣旨,他拿出圣旨道:“嘉乐郡主听旨。”
王宗昌赶紧俯首行礼道:“启禀王爷,只怕郡主无法听旨了。当年,我带着她躲避追杀,她伤了脑子,痴傻了。”
承平王闻言怒道:“大胆王宗昌,想弄个痴傻女子冒充郡主?”
“王爷,在下万不敢欺君罔上。我这里有信物,当年先太子将郡主亲手交到在下手里,还将这枚太子玉印交给我做信物,请王爷过目。”
王宗昌将玉印呈上,承平王看到玉印四壁都有精致的皇室徽记,印鉴上确实是“皇太子印”四个字,心中便确信了王宗昌所言。他撩开郡主的轿撵,看郡主的样子,与先太子有那么几分神似,心中便更加确信了。殊不知,这些都是孟璇的手段。
承平王便宣旨封嘉乐郡主为永昌公主,仍旧享有原来的封地。宣旨完毕,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便往流放之地外开去。孟璇的心却记挂着畅春园内的三人,是否已经脱险,她恨不得脱离队伍回去查探究竟。
就这样,皇家仪仗走了两日。就在大家都以为一切顺利时,在一个僻静的荒野,仪仗忽然遭到了流民的围堵停了下来,羽林卫一遍驱散流民,一遍将承平王和永昌公主的车驾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起来。相比之下,云景这个尚仪大人却没有人管了。
孟璇走下马车一看,前面果然有很多流民,她正在想,去年的大旱灾不知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就看见那些流民径直往公主的车驾冲。她心中大呼不妙,就在那当下,几个流民飞身跃起,持剑往公主车里刺去。
孟璇顾不了那么多了,赶紧长剑出鞘,飞身便刺伤欺身上来的流民,并对羽林卫喊道:“各位将军,他们不是流民,是贼子,快保护王爷和公主。”
羽林卫闻言,赶紧护卫,但已经晚了,近身的流民手里的兵器已经刺进了羽林卫的身体,瞬间,几千羽林卫与流民对战了起来。一时间,刀光剑影,片刻过后便已经血流成河。
承平王是文臣,虽然控制着帝都禁军,却从未看过打仗。此时此刻的情形,他惊呆了,不过看这些贼子的目标好像并不是他,心中就安然了几分。他这才注意到,徐尚仪身边侍女正与贼子对战,剑术之精湛,令他叹为观止。他不由得想,难怪镇国公的孙女会舞剑,她身边的侍女剑术如此了得,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公主身边的五个侍女也是会些功夫的,孟璇对她们吩咐道:“你们贴身保护公主,别让贼子近身。”她们得令便守在公主的车驾旁边,王宗昌和孟璇一左一右抵挡住越过羽林卫的贼子。
渐渐地,前面的羽林卫都倒下了,王宗昌和孟璇便直接遭到贼子的围攻。这一年多来,孟璇按照上官鹰的要求悉心修炼莫离心诀,又每日服用尊主夫人那一粒能换百金的九花玉露丸。如今,她的剑术速度和威力都上了一个新的境界。对付这些贼子游刃有余,但王宗昌却不行,坚持片刻过后,贼子的刀便刺穿了他的身体,他惨叫一身便倒在了血泊中。
公主车驾的另一侧,瞬间便失去了防守,几名侍女也被刺倒在地。孟璇怒吼一声,跳上公主的马车顶,如同一位君王一样俯视四周的贼子,那气势深深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承平王都被她的威势镇住了。他问一个羽林卫将军道:“那女子是谁?”
“启禀王爷,她是徐尚仪的侍女,这半个月来都跟着徐尚仪身边,属下实在不知道她的功夫如此了得。属下看她手中的剑也不是凡物,想来这个女子身份非同一般,莫不是国公府派来的武士?”
承平王轻拂胡须道:“这位徐尚仪,真是有意思!”
此时,孟璇在公主的车顶,宛若翩翩仙子一般,一柄凤羽剑在手里游龙飞凤,令在场的人眼花缭乱,惊讶异常。那些扮流民的贼子,万没有想到会碰到一个功夫如此了得的女子。保护着承平王的那些羽林卫,也不上来援手,似乎在看她一个人的表演。
在场还有一个人更加震惊,那就是云景。她知道孟璇会功夫,但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功夫如此了得。就这架势,恐怕几个飞鹰武士都不是她的对手,她以为她很了解这位徐家二小姐,如此看来,她简直对她是一无所知,心中不免自嘲一下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
公主车驾四周已经倒下了很多人,那些还在奋力战斗的羽林卫也杀倒了很多贼子。局面渐渐对皇家车仗有利。但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出现了很多拿着弓箭的黑衣人,孟璇心里一沉,暗叫道:“不好,是飞鹰武士!”
下一刻,箭羽便从四面八方带着刚劲飞向公主的车驾。孟璇拼全力持剑挡住那些箭羽,大量羽林卫也加入挡箭的行列。在这激烈的战斗中,孟璇忽然使出了莫离之气,震得那些箭羽四散飞开。孟璇犹如夺命罗刹一般,立于车顶,她自己也被这莫离之气惊呆了。
那些飞鹰武士没有想到会碰到如此劲敌。马上分成两队,一队近身攻击孟璇,另一队仍旧不停的射箭。孟璇这才后悔没有带上蜀王,要是他在,剑术与魔音配合必然生擒这些飞鹰武士,崔氏和太后的阴谋,便可大白了。
孟璇近身对上了五个飞鹰武士,便无暇顾及那些流箭了。那些羽林卫根本拦不住飞鹰武士的箭,忽然,一声大叫传来:“公主!”
孟璇回头一看,一只箭羽穿过了公主的车帘,她心里一沉,便返身挡箭。就在这时,一声暗号想起,那些飞鹰武士和还在对战的流民瞬间便撤了个干净。若不是满地伏尸,和伤员的哭喊呻吟,就彷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孟璇瞬间撤去威势,跪倒在地。羽林卫赶忙去查看公主的情况,云景赶上来,将孟璇扶到自己的车上。孟璇道:“云景,记住,我是你的剑术师父,你在王府梅宴上的舞剑,是我教你的。”说完她便晕倒过去。
当孟璇再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个集镇上了。云景守在她的床前,看到她醒来,眼泪就如豆子一般不断往下滚。
孟璇道:“云景,你头上为什么戴着白绫?”
云景哭着道:“小姐,你可醒来了。公主过世了,那些黑衣人的箭上有毒,公主中箭不治而亡了。羽林卫也死伤过半,现在皇家仪仗都挂着白帆治丧,王爷已经写了八百里加急奏报回去了,请示是将公主的遗体护送回帝都,还是安葬在外面。”
孟璇闻言眼泪也无声地留下了,心中默念道:“妹妹,对不起,对不起。如今,你去了也好,到下面告诉娘,姐姐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她。不过,你请娘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
孟璇紧握双拳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道:“承平王是否问过我?”
“问了,他问你是谁,我说你是我的剑术师父,因为公主的事情紧急,他也没有多问。小姐,你快吓死我了。”
孟璇不理她,淡淡道:“如今,公主的事,有得王爷忙了,他的目光不会过多盯着你。我有要事要离开一阵子,你自己小心应付。”
“小姐,你要去哪里?”
“我的事,你不用过问,记住你是徐尚仪。”孟璇说完,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担心太子的安危,必须返回去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