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徐孟璇罚薛瑾在祠堂面壁思过,薛瑾心中一直恨着她。徐孟卿去西关后,她还回娘家向自己的母亲告了一状。
“母亲,那徐家上下都没有规矩,尤其是那二小姐徐孟璇,仗着手上有掌家的之权,对女儿极其苛待,徐家没有主母,原让她暂管家事,也无不妥,如今我既嫁过去了,她应该把掌家之权交给女儿才是。可谁知,她不仅霸者掌家的权力,还故意寻女儿的错处,罚我去祠堂思过,那祠堂天寒地冻的,差点没冷死女儿。”
“哦?竟有这等事?”
“是啊,母亲,如今孟卿不在家了,她们还不知道要怎么苛待女儿呢。女儿在家时,那曾受过这等委屈?母亲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薛老妇人闻言心里气得不行,就要备车去徐家讨个说法。她大儿媳妇田氏赶忙道:“母亲,媳妇知道你素来疼爱瑾妹妹,徐家若是真苛待了妹妹,就是我这个做嫂嫂的也要给妹妹去讨个说法。如今,妹妹既回来了就在家多玩几天,问罪也不急在这一时呀。”
薛老妇人点头称是,便让薛瑾下去歇息去了。
等薛瑾出了门,田氏又道:“母亲,媳妇知道你疼瑾妹妹,可母亲也不想想徐家二姑娘自幼养在国公夫人旁边,那国公夫人是当朝唯一一个皇帝亲封的一品夫人,娘婆二家都是显贵大族,太后娘娘都要对她礼让三分,你要真去问罪,不是在打国公夫人的脸么?再说瑾妹妹原也是有些娇惯,徐大人妻室空缺,徐家迟早要让瑾妹妹掌家,母亲再娇惯着她,她日后怎能担得起这份担子?”
“原是我没有考虑周全,瑾儿已经十七了,我是不该再惯着她了。”
薛瑾在薛家呆了几日,徐孟璇便派了庄姨娘去接她回来。薛老妇人却只字不提问罪的事,倒是嘱咐薛瑾多向徐孟璇学些掌家的本事。薛瑾窝了一肚子火,不好发作,心中便越来越对徐孟璇不忿。
依着徐孟璇的筹谋,徐怀真正月里便定下了两个女儿的婚事。徐孟瑶被许配给了徐怀真的下属,一个名唤张变的六品小官。张家是源自上古的士族,原本是可以与王家比美的贵族,有着十分辉煌的家族史,只可惜到本朝有些没落,在朝中做大官的人极少,但张姓在士农工商领域都仍有一定的影响。这个张变正合了徐孟璇家道殷实、品性忠厚的要求。这对徐孟瑶而言不失为一门好亲事。
薛瑾、徐孟瑶、庄姨娘三人如何也没有想到,要远嫁依兰的是徐孟璇。徐怀真和徐孟璇都对这件事三缄其口,她们也不敢过问。
徐孟璇的外祖母听说了徐怀真安排的亲事,就差没有气出病来,把徐怀真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你徐家庶女嫁个小官倒也合适,怎么嫡女却要远嫁依兰?且那贺家后生没有功名,亦无官职,说好听点是商贾之家,不好听的就是个贩夫。就算徐家中落,徐孟璇亦是国公府嫡亲的外孙女,怎么能如此下嫁?你当莹儿尸骨冷透了?这样作践她的女儿。”
徐怀真只是跪在地上,请求岳母恕罪,哪能把他父女的谋划讲出来?
镇国公和崔天放倒是明白这是承平王的阴招,为着徐孟卿的前程,他们也不便向老太太言明,只说承平王也把女儿嫁到了贺家,那贺家二公子虽没有官职,据说是个经商奇才,家中富有,孟璇又不是柔弱的,定不会吃亏,好说歹说才将国公夫人劝好了。
“罢了,我原也说孟璇的婚事让她老子做主,如今你做主了,老婆子只当是天命吧。只是,咱们的身份,怎么也不能让孟璇依着那贩夫过日子,天放,你去我库里清点一番,木器便算了,那些骨器、珠子、玉石物件全都拿出来,我要给孟璇办嫁妆。”
“岳母大人,万万使不得,小婿既做主了孟璇的婚事,万不敢让岳母大人为孟璇备嫁妆,。”
“有何使不得?老婆子教养的孟璇十年,自然比你心痛她。朝廷那点俸米,只够你家里过日子,我可不想你作低了孟璇的身份。老婆子是黄土埋到颈项的人了,留着那些物件有什么用?给了孟璇正好。”
徐怀真拗不过岳母,只得让国公夫人替徐孟璇准备嫁妆。
国公夫人想起自己教养的三个姑娘,王凤梧跟着崔固去了边远荒凉的白杨县,如今徐孟璇又远嫁苦寒之地依兰城,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孽吗?崔兰馨也十五岁了,万不能又落个颠沛流离的命。
嫁女不如娶亲那般繁琐,所有礼数都是依着男方的进程而有所应对罢了,贺家没料到徐怀真这么爽快地应了这门亲事,二月里两家子女便换了庚帖问了名,徐孟璇知道了她要嫁的男子名叫“贺兰曦”,差一点就比自己整大十岁,不过,这些与她关系不大,他有龙阳之好,她只是个人质,两人估计不会有什么交集,徐孟璇心里已经在盘算如何帮他哥哥称雄西关了。
无论是承平王还是徐怀真,在贺徐两家的亲事上都有自己的算计,两家都没有办喜事的心情,礼数过场就快了不少。张变自然也是唯徐怀真是从,一切礼数都跟着贺家的节奏,刚好两家同时全了三书六礼,徐怀真便查了皇历把婚期定在五月十五,是草长莺飞的初夏。
旁人并不知晓徐孟璇出嫁的内情,帝都的那些大族里去年不知多少人被徐家退了聘。如今,却见徐怀真给自己的女儿安排了这样的亲事,明嘲暗讽的人自不在少数。有人甚至说徐怀真要转移阵营,攀附承平王了。每日下朝徐怀真都要应对那些好事官员的询问,不胜其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