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孟卿抱着薛氏来到二人的新房,他的奶妈赶忙迎了上来说道:“少爷少夫人,二小姐让老身备了驱寒的汤药,你二人快些喝了吧,暖身子的热汤也备下了,喝完这汤药快快好好泡上一泡。”
二人各端起一碗汤药一饮而尽,加之二人的新房拢了炭火,屋里暖和得很,方才浑身的寒气竟一扫而光。徐孟卿仍旧没说话,喝完驱寒汤药就要转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薛氏急忙问道。
徐孟卿闻言顿在门口,却没有转身。薛氏看着他那冷冽的背影,只当他要去找徐孟璇问罪,想到今日之事,自己的确有些过分,她忽然心理有些害怕,便道:“相,相公,你早些回来,我会等你的。”
徐孟卿闻言便出门去了。
他又回到了祠堂,徐孟璇还在那里跪着,他默默地走了过去,在徐孟璇的旁边也跪了下去,却见徐孟璇满脸是泪,他慌忙把她搂进怀里,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啦?璇儿,你怎么哭了?”
“哥,你别管我,让我哭一会儿。”
“哥怎么能不管你呢?当年,哥答应了母亲要一辈子保护你,可我没做好,不仅没有保护好你,还让你为哥操心劳力,让你在母亲面前流泪。”
“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妹妹太过任性。”
“哥哥做得不好,璇儿你别哭了,给哥哥说说,是不是没有找到阿昌,你伤心了?”他像捧着珍宝一般捧起妹妹的小脸,小心地为她擦拭眼泪。
“哥,别提阿昌了,我不想提他了。”徐孟璇干脆把整个身子埋进她哥哥宽阔温暖的怀抱。
“好,咱们不提他。”徐孟卿温柔地抱着她,语气里尽是宠溺。
“哥,你还记得吗?当年我要去兵院上学,你怕我被人认出来,便想去皇宫书馆看看有没有易容的书籍。可你没有官职不能随意出入皇城,便谎称要去查阅兵书,让外祖父带你去了。结果你还真找到了一卷记载易容的帛书,书上不仅有易容法子,还有图画。可是你太笨了,光看几眼根本就记不住。于是你就把那本书偷了回来。”徐孟璇在哥哥怀里呓语般回忆着往事。
“记得,怎么不记得?后来,我学着书上的法子给你化装,画好之后把你带到外祖母面前,她竟没有认出你来。”
“哥,你说这么多年了,皇宫那看管书籍的官员,有没有发现丢了一卷书呢?”
“那种书,估计没有人会查阅,我猜他们还没有发现吧。”
“哥,我一点都不想长大,我想回到过去日子,每天坐在哥的旁边,听先生授课。”徐孟璇声音轻得仿佛是在梦语。
“是啊,哥也很想回去。”
“哥,那时候,你每天早上来国公府接我去兵院,每天晚上又要送我回来,会不会很烦?”
“璇儿,哥一点都不觉得烦,哥每次看到你都很开心。”
怀中的人儿久久没有答话,徐孟卿一看,妹妹竟然靠着他睡着了。他便轻轻地把她抱了起来,往她的闺房走去。
徐孟卿想起母亲去世那年,他也是这样抱熟睡的妹妹去了国公府。那年,他九岁。妹妹才三岁,还不知道母亲去世的意义,醒着便哭闹着找娘,哭累了便沉沉睡去。
后来,父亲离开帝都去了冯县,他兄妹二人就成最亲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对她有求必应,在兵院时,她到处惹祸,他就替她四处灭火。可现在妹妹长大了,有了女儿家的心事,做哥哥的再也帮不上忙了。
徐孟卿把妹妹安顿好之后才回到他们的新房。也已经深了,进门却见薛瑾仍旧坐在炭盆旁打盹。不免心里有些愧疚,便轻声道:“怎么不上床去睡?”
“我说了要等你的嘛。”薛瑾娇羞道。
徐孟卿心头一热,便道:“既如此,那就先伺候我沐浴吧。”
说着便拉着薛瑾往盥洗间走去,里面蒸汽笼罩,当值的小侍女一直在加火维持汤水的温度,见二人进来,便退了出去。
汤水渐凉,徐孟卿才抱着薛瑾出了汤盆。外面的侍女赶忙进来伺候二人穿衣安歇。两人相拥而眠,眼看徐孟卿要入睡了,薛瑾道:“相公?”
“嗯?”
“今天的事,你也不要太责备璇妹妹了。”
“责备她?娘子,我不敢,也不会责备璇儿。如今,我们徐家是璇儿当家,我们的婚事还是她操持的。她是外祖母教养出来的,你今日拐着弯说她没教养,这可不好。你又口出狂言,顶撞父亲,她罚你一点都没错,我如何去责备她?”
“我····”
“睡吧,我知道你在娘家时是个娇惯的,我也舍不得责备你。他日,若是璇儿再抓住了你的短处,我代你受罚便是。”
徐孟卿这招够绝,这样一来,不仅两边都没得罪,两个女人都会心痛他而克制自己,轻而易举就化解了对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