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徐怀真告了假,早早便备下了软轿,带了阿昌和琉翠去了逐鹿医馆,那医馆关着门,也不理他们。徐怀真知道没到时辰,那上官医女是不会搭理他们的,便坐下静侯。
等了大半天,好容易熬过了毒日当空的时辰,有了点凉风。就听得吱呀一声,医馆的门开了,众人一看,竟然是徐孟璇自己走了出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倒像是个好人。
“一个女子流了几大碗血,你们这些大男人当真以为,她还能自己走路吗?”大家正高兴,就听上官晴的声音悠悠地从屋里传来。
“璇儿,别动,爹来抱你。”
徐怀真闻言正要上前,却被阿昌抢了先,阿昌小心地把徐孟璇抱在怀里,从医馆里走了出来。徐怀真心中一阵不满,又不好发作,只是狠狠地瞪阿昌一眼。心里正想着这个阿昌留不得了,就听他女儿说道:“爹,我知道你心疼女儿,但是你年纪大了,让阿昌抱我吧,他力气大。”
“好好好,就依你,小璇你可别再伤着了。”
徐孟璇昨日被刺伤之后,阿昌抱着她就往外奔。她第一次被阿昌抱在怀里,看着阿昌心急如焚的样子,听着阿昌急促有力的心跳,原本胸前的疼痛竟然渐渐消失了,她在阿昌的怀中,感觉是如此的温暖,竟然体会到了一种甜蜜的感觉。因为失血过多,渐渐昏迷,她竟然觉得如果就这样死在阿昌的怀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今日醒来,她最想见到的人竟然也是阿昌。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当她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阿昌在哪里,她只觉得心一下子就踏实了,竟有些期待阿昌的怀抱。她自己不知道,她看向阿昌的目光,充满的少女的情窦初开的炽烈。
徐怀真见状心里大惊失色,女儿那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她母亲当年就是这么注视自己的。如今女儿长大了,这眼神竟和与她母亲如此的相似,可是这种眼神的对象不该是阿昌。但是情这个东西,又岂能是人所能控制的?
阿昌将徐孟璇抱进了软轿,便跟在了队伍后面。徐怀真瞧那阿昌好像并不知道女儿对他的情愫,还是那般淡然,又不免替女儿生气。心里又揣测起来,这个阿昌到底是什么人?他的身上好像隐藏着很多的秘密,若他是正经人家,没有残疾,女儿喜欢他,他也不会阻拦,偏他又是个哑子。
徐孟璇坐进软轿,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晕。心里浮起一阵莫名的喜悦,原来,阿昌的怀抱这么温暖,别的男子也是这样吗?不对,哥哥抱我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为什么要说男女授受不亲呢?不然她就可以多找几个人感受一下,男子的怀抱是不是都这么温暖。徐孟璇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一行人没有什么言语,便往徐家宅邸走去。一进屋徐孟瑶便上来跪倒在父亲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情:“父亲,姨娘她是冤枉的,姨娘一向温和,岂会谋害妹妹?孟瑶求父亲看在她伺候你几十年的份上,饶过她吧,那柴房又闷又热,姨娘身子娇弱,女儿怕她受不住啊。”
徐怀真正要训斥徐孟瑶,便听徐孟璇在软轿里说道:“父亲怎么把姨娘关起来了?”
“小璇,你身子还未好全,就别管这些腌臜事,爹替你做主,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父亲,既然受伤的孟璇,可否让女儿做回主,这件事请父亲别过问了。”
“孟璇,你心思单纯,才回家几天便被人毒害,父亲哪能不过问。”
“父亲别忘了,女儿还有一个身份叫“孟璇”。父亲公事繁忙,这件事就交给女儿吧。”
“好吧,爹就依你,不过问了,可你得爱惜着自个儿。”
“女儿知道了,既如此,姐姐,快去把姨娘放了吧。”
“是,谢妹妹开恩。”徐孟瑶闻言飞一般地往柴房去了。
“小璇,你怎么不问问就放了?”
“父亲,我知道你心疼女儿,不过也别因此伤了姨娘和姐姐的心。父亲只要细想一下,用这种法子害女儿,也太蠢了,便知姨娘是清白的。父亲快去给姨娘陪个不是,不然真要寒了她的心了。”
“唉,你瞧瞧我这个做父亲,几十岁了竟不如一个孩子。”
“父亲您是关心则乱,那朝堂的事情父亲都能运筹帷幄,这件小事又岂会看不清楚?父亲快去看看姨娘吧,我这里有婢女和妈妈照应着,这件事待女儿查清楚后,再向父亲禀报。”
徐怀真闻言便往徐孟璇的屋子出去了。这时徐孟璇问道:“妈妈,珠儿人呢?”
“绑在柴房呢,原说等大人来处置,如今小姐既请大人不要过问,那就还关着她。”
“不用了,你去把她带来。”
“可是二小姐还伤着呢,要问话也等身子好些了再问。”
“无碍,只是问几句话而已,快去带她来。”
不多一会那珠儿便被带到了院子,昨天徐孟璇那一掌劈得不轻,她手脚被困住,嘴里又被塞了破布,那脸上早被蚊虫叮咬得不成样子,浑身又散发着臭气。徐孟璇让人向她身上泼了两桶水,松了她的绑。徐孟璇在廊下的软榻上坐下了,便淡淡地开了口:“珠儿,你说为何要害我?”
那珠儿见状眼里充满了仇恨,咬牙切地说道:“我不叫珠儿,我叫顾云景,我杀你是因为你是徐怀真的女儿,我只恨我当时手抖,没要了你的命。”
徐孟璇闻言,骤地站了起来:“顾云景?你是关西顾氏的人?”
“哈哈哈,你知道就好,徐怀真杀了我父兄,我只恨我不能杀了他,为父兄报仇。”
她说着眼一闭,头扭向一边就想咬舌自尽,徐孟璇闪电一般到了顾云景的面前,一只手扭住了了她的下巴,厉声说道:“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按律,罚入贱籍者伤害平民就是死罪,伤害贵族,那么贱民的生杀大权就在受害的贵族的手里,如果你死了,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吊笼子里,放到城门口去,请大家来看看顾林峰的女儿,一个做了青楼女子,另一个便在这笼子里。你还死吗?”
徐孟璇说完便放开了她,顾云景眼里充满了憎恨,绝望地说道:“你这个恶魔。”
“好啊,那你就好好看看我是怎样的恶魔吧,琉翠,拉她下去换衣服,给她抓两服药去,昨天吃了我一掌,怕是伤得不轻”
徐孟璇才说完,顾云景便一口鲜血喷吐了出去,人也晕倒在地。徐孟璇对着倒在地上的人轻轻的说了句:“琉翠,去准备笼子,如果她死了,就扒光了拉倒城门去。”
也不顾众人震惊的目光,便转身进屋歇着去了,刚才她动作过大,胸前又渗出了不少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