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徐父回京

徐孟卿一行离京半月一路顺遂，行程大半，一切太平，他不知道，阿昌已经帮他解决了十几个暗杀他的人。徐孟卿越来越觉得妹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正当他的心情稍微松懈下来时，大队人马来到了一个叫马家坳的地方，这是一个两边是山的峡谷地带。勘察了地形之后，徐孟卿正在想这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要多加小心。就听两边的山上呼声大作。一团团火球和石头从天而降，直奔他们而来。
顿时队伍一阵大乱，马嘶声和士兵的哭喊声一浪盖过一浪，眼看队伍就要乱了。徐孟卿大吼一声跳上一辆战车，镇定有力地喊道：“大家别乱，别管车马，拿上兵器，躲到山下面去。”
那些兵士闻言，立即拿了随身的兵器躲到山下面去了，避开了那些呼啸而来的石头和火球。众人正以为那粮草要化为灰烬，却见那些火球虽然打到了粮草车上，却没有燃起来，正纳闷，就听山上冲下来一队人马，看上去是贼匪。
徐孟卿赶紧指挥迎战，那贼匪不过几百人，虽然凶悍，到底抵不过人多，徐孟卿的人马不消一刻就打散他们四处逃窜了。一清理，只烧掉了不到十车粮草，死伤几十人，损失算小的。徐孟卿这才后怕，若是没有按照妹妹说的做，此时只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徐孟卿一行继续前行，前面便是大漠边塞，想要暗算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他们顺利地到达了西北边塞薛中义的营地。阿昌一路暗中保护，见徐孟卿已安全到达，便往帝都回去了。
却说，徐孟卿离京没几日，朝中便发生了一件大事，承平王弹劾宰相顾全甫，列举他目无尊上，罔顾纲常七大罪状。
宰相顾全甫出生关西顾氏，他为官多年，深受器重，在承平王与镇国公的权势之争中，他是中立派，一直以来与两方力量相安无事。但是，这几年关西顾氏家族，在底下却与镇国公走得越来越近。无论是敲山震虎也好，还是真有其事，弹劾顾全甫对承平王都有好处。
但这却给皇帝提出了一个难题。谁来查办这个弹劾案？京中官员大多是承平王和镇国公的人，无论用哪边的人，对方都会不服。中间派的官员，也怕得罪任何一方。何况顾全甫是宰相，原本就没有几人敢来查办这个案子。正为难，皇帝忽然想到了青州刺史徐怀真。徐怀真也是中立派官员，他为人耿直，不畏权势，又皇帝忠心不二，实在是查办这个案子的不二人选，也算在调离徐孟卿的事件上给镇国公一个安抚。
这日朝会，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旨召徐怀真进京任侍御史一职，先专职查办承平王弹劾宰相顾全甫一案。承平王心中不快，那徐怀真虽是中立派，到底是镇国公的女婿。镇国公亦是憋了一口闷气，他那个宝贝女婿，若是肯站在他这边，如今，怕是已经官至宰辅了。皇帝这一招，看似选了镇国公的人，其实是将了他一军。徐怀真一来，这案子便全看皇帝的意思了，如今这样子，皇帝的意思恐怕就是承平王的意思。
青州刺史徐怀真正是徐孟璇的父亲。年轻时他虽是一个落魄贵族公子，但却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无所不通，与南郡王氏平南伯的次子王宗昌是生死之交。镇国公崔方夫妇的爱女崔莹十五岁那年去外祖父家探亲，见识了徐怀真，便痴痴地爱上了他。国公夫妇疼爱女儿便成全了二人。
徐怀真娶了崔莹后，镇国公本要他走仕途之路，可他却不思进取，辞谢不就，与崔莹如胶似漆，平淡相守了十年。崔莹去世之后，他悲痛欲绝，想随她去的心都有了。他一个人了无生趣，便最终还是听岳父的入朝做了官。但他却不喜欢权势之争，只去了地方做官。他为人正直、忠君爱民，为官颇受皇帝器重，又得百官赞誉。
徐怀真拜官还京的消息一来，国公府是几人欢喜几人忧。最不愿听到这个消息的就是崔天成了。一来，顾氏家族与镇国公府相交，便是他私下运作的结果，他觊觎顾氏手里的官盐产业，想分一杯羹，如今徐怀真一来，八成是成不了事了。二来，他原本就把徐怀真当成对手，徐怀真如今进了京，又得皇帝赏识，令他莫名就生出些不安来。
最高兴了就数国公夫人了，才得到消息，便把二儿子崔天放唤了来：“真是老天开眼，你妹夫终于回朝做官了。怀真在外十多年了，这咋地一回来，要打理的事情太多了，他是个书生，有些事怕是有心无力，天放你就帮忙张罗张罗，也好让他回来好安生。”
“母亲，您放心吧，怀真与莹儿的宅子，这些年我留了下人看护着，如今只需添点家当便能住人，莹儿那些个陪嫁的田庄，怀真回来了，儿子自然也交还回去。”
“你倒是想得周到，只是怀真如今做了官了，有朝廷俸禄，不比当年。自你妹妹去了，他一直没有再娶正室，他又是个不善持家的，那田庄你还是打理着吧，等孟卿成了亲，若娶的是个能持家的，你再交还给他，孟璇若是有了婆家，也拨一些做嫁妆。”
见母亲欢喜，崔天放也不免更加高兴起来，嘴上却有几分撒娇道：“哎，母亲你如此为怀真费心，就不怕累着我这个做儿子的？”
“你个小猴子，你是怪我这个做母亲的偏心吗？”
“母亲分明就是偏心嘛。”
“哟，几十岁的人了，还撒娇，你不害臊我老婆子还害臊。谁让你是个能干的？能者自然多劳，再则你心里疼爱孟卿孟璇恐怕不比他们老子少，就不该为他们算计算计？”
“这还成了儿子的不是了？哎，母亲，儿子怕了您老人家了，您就放心吧，怀真就是儿子的亲兄弟，孟卿、孟璇就是儿子的亲子女，儿子保管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你也别太过劳累，但凡那些能支使的事就让别人去做。你媳妇那个病样子，也伺候你不周到，偏你又不让别人近身。你呀。”
“儿子虽过得平淡了些，也算舒心，母亲就别为儿子忧心了。”
皇帝召徐怀真进京的圣旨才下半月，徐怀真便回了京，因有崔天放的张罗，便早早就安了生。稍微停当，便上门拜见岳父母来了。
徐怀真虽年近四十，却依旧傲然挺立，潇洒肆意，气度不凡，那举手投足间隐约还能看出他年轻时风华来，也难怪崔莹当年对他一见倾心。国公府设宴为他接风，桌面上崔氏嫡出儿子们相形之下也大有失色，旁的人就更难望其项背。
宴罢，崔天放便引徐怀真去烟霞章台见徐孟璇去。才一进门，一个女子便飞进了徐怀真的怀里，正是徐孟璇，只听她唤了一声“爹爹”，便在徐怀真怀里哽咽起来。
“我的璇儿。”父女俩竟抱着抽泣起来。
崔天放见状，忙劝道：“你父女二人，这是作甚，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崔家苛待了孟璇。孟璇小女儿家也就算了，怀真你男子大汉的竟也哭啼抹泪的，也不怕人笑话。
徐怀真倒不以为意，只客气了一声：“让二哥见笑了。”便拉了徐孟璇进了屋子父女两个说了不知多少亲热话，夜已深了徐孟璇还拉着父亲，不让走。想起以往回京，每次离别时，孟璇这孩子也是这样拉着他不让走，他便觉着这些年愧对了这个女儿，便心痛地哄她道：“璇儿，爹爹此番回来，便是留在京中了，再也不离开璇儿了，你暂且还在外祖父家住上几日，等你姨娘把家里安排妥了，爹爹便来接你回家去。”
徐孟璇闻言，才依依不舍的将她父亲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