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房间里,门窗紧闭,不留一丝缝隙。屋内暗淡的光线似乎比外面夕阳西下还要昏暗,隐隐这能看见有两个身影。都着男装。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紧紧抱着身材略显娇小的那个少年,拥有完美唇形的嘴在他耳边不断呢喃这什么。少年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像是抓着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苍白着脸,痛苦地、小幅度地甩着脑袋,神情有些混乱。
就在这种混乱的时候,郑崖回来了。
郑崖把梁雅兰又带回了客栈里,给小儿塞了一锭银子,硬是把原本的房客赶走,把她安排在自己房间的左侧,美其名曰:方便照顾。也不知道那么大的人了,方便照顾个什么劲儿。
安顿完满心忐忑的梁雅兰,并且看着她安稳地入睡之后,郑崖终于想起早前在客栈时和冷慕做的约定,抬眼一看四周——还好,只是快要到亥时了。
他一身轻松溜溜达达地走到冷慕的客房前,完全没有想到需要敲门,干脆利落地伸手一推——嗷!瞬间一道九天神雷劈地他头皮发麻。这是什么状况!
“苏溯越!”他反身快速关上门,断喝一声,“平日里见你颇有君子之风,今日竟然行这禽兽不如的苟且之事?还不放开冷丫头!”
他到底还是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没有上前去妄图掀开苏溯越。
苏溯越抬起头,深邃狭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接近兽类的光:“滚!”
郑崖噎了一下,并没有被很黄很暴力的恶势力吓退,他苦口婆心:“溯越啊,一般来说呢,强扭的瓜不甜。而且你看冷丫头平时对你是那么的言听计从,你只要随便那么色诱一下,还愁她不上钩吗?你这样用强的,不仅一点意思也没有,而且,冷丫头会恨你一辈子的。”
“闭嘴!”正半清醒半混乱的时候,郑崖那无比欠扁的话就这么直直传到耳朵里,冷慕登时清醒了。她气势十足地推开安慰了她半天的苏溯越,眉头一扬:“一点光都没有,小越子,你的品位越来越奇怪了啊。”
“……”苏溯越一句废话没有直接上手点灯,房间顿时亮如白昼。
郑崖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情况,短时愧疚得花容失色:“溯越,我错怪你了!你还好吧?身体吃得消吗?要不要我吩咐厨房煮点进补的东西……”
只见苏溯越衣冠不整,冷峻的脸上带着还未消退的慌乱,一向整齐的制服被拉到肩膀上,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肌肤,在光线中,带着暧昧的水渍,闪闪发亮。完本光洁细腻的肌肤上,还有道道殷红的抓痕,一看就是女子的指甲成就的杰作。
感觉到郑崖的目光,苏溯越无比淡定地拉好衣服,却发现肩膀处的线全部崩开,根本就不能再穿了。他的视线扫过在场的两个人——一个强装淡定,一个兴趣盎然,他挑唇一笑,颠倒众生:“你们想看我换衣服?”
两人顿时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
倚在门外,冷慕最先发现不对劲:“那是我的房间!”
郑崖顿了顿,十分痛心地教育她:“现在这种情况下,你家的溯越说什么都是对的。”
冷慕以一种欲说还休的目光上下巡视了他几遍,直把他看的汗毛倒竖,忍不住求饶:“哎哟,冷丫头,你这究竟是迷上我了还是迷上我了?你不能对溯越始乱终弃啊,他会杀了我的!”
冷慕憋了半天,终究还是把满腔的幽怨化作一声深沉的叹息——你们说说,还有什么比明明没有调戏到一个美人却被人认为自己已经得手的那种憋屈感更令人无力的?有吗?
两人没等多久,苏溯越就装容整齐地从冷慕的房间里踏出来,只不过他穿的并不是平时经常穿的那种偏制服的短打劲装,而是冷慕为了方便调戏各色美人而准备的清雅长衫。
光滑柔软的面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挺拔刚毅的身材,湖蓝段锦,银丝线绣着漫天云光,带着难以言喻的优雅高贵。配合着他本身的冷峻容颜,简直就是活森森的万千少女杀手,还是秒杀的那种。
“嗷……”冷慕一个没忍住就扑上了……郑崖的身上,她无比忧伤地望天,“小越子你已经这么诱人了,真是儿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嘤嘤嘤嘤,我好忧桑!”
苏溯越上前,面目表情地把她从郑崖身上撕下来,贴到自己怀中,抱住。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顺带还散发出“我很生气”的冰冷杀气,直把郑崖和冷慕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一动也不敢动的,还有在墙角不起眼的地方窝着的一只蓝莹莹的小虫子,那双漂亮的复眼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
就在他们的左手侧,也就是郑崖客房的左边,梁雅兰轻轻捏着一只红色的小虫子,用自己的手逗弄着它,笑容得意而狡黠。她的眼睛里,有一幕幕的影像在播放,若仔细一看,就知道那是门外不远处冷慕三人之间发生的事情。
“呵呵呵呵,很有意思的一群人。”她轻笑,笑声甜腻惑人,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着什么汇报,“我会一直跟着他们,知道主人满意。”
红色的虫子动了动,似乎在回应,很快,那只蓝色的小虫子就回到她的掌心。她摩挲着小虫子坚硬细腻的壳,仔细看着它身上的蓝色变得暗淡,失去生机,最后僵直在自己的掌心,化为粉末。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用指尖点了点那只红色的小虫子:“你呀你呀,赶快去培育更耐用的透视虫吧。像这样才用一次就死了,不够啊。”
红色的小虫子眼里有光闪了闪,很快又重回寂灭。
她毫不在意地放下它,吹掉手上的灰,笑眯眯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回到床上,和衣躺下,就像她从来没有起来一样,睡的香甜。
冷慕的房间里。
“你身上什么味道啊?”冷慕吊在苏溯越身上,嫌弃地看着郑崖捂住鼻子。
郑崖莫名其妙的捞起袖子闻闻,疑惑道:“什么?”
冷慕皱眉想要挣开苏溯越的钳制,在发现这完全是徒劳之后很快就放弃了,调整了下姿势之后问:“你身上有一种让我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腐臭味儿。”
郑崖眉头一跳:“腐臭?”
她转向苏溯越:“你也没有闻到吗?”
在看到苏溯越思考了之后还是摇头,冷慕的眉头皱紧了——她的嗅觉确实会比一般人灵敏一些,但是经她提醒,郑崖或者苏溯越一般也能隐约察觉到气味的异常。像现在这样两人完全没有反应的,让她有些困惑。难道是心理原因?
“好吧,也许是我弄错了。但你还是去泡个澡比较好。”冷慕无所谓地耸肩,踢踏着往楼下走去,“我去叫吃的。饿死我了。”
“崖大哥,我让小二送浴桶上来,去主子房里泡澡。”苏溯越转身跟上,末了,回头认真告诫。
郑崖沉思,转身进了冷慕的房间。刚才情绪激动没察觉,现在才知道,苏溯越这家伙真是大手笔。满屋子里都是安魂香的味道。要知道这玩意儿可是一两千金啊!
现在早就过了饭点,整个客栈一楼只有一个小二守着打瞌睡,冷慕随意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指挥苏溯越去点餐,自己在一边明目张胆地走神:“你有什么感觉啊?”
苏溯越帮着小二张罗了几个小菜以及两碗饭,坐在她对面:“主子说的是哪方面?”
冷慕随手夹了个绿色的菜放进嘴里,当即就吐了出来:“呸呸呸,我最讨厌青椒了,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苏溯越专心吃饭:“主子在想什么?”
冷慕老脸一红,像是想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然后正色道:“我是想问问你,你真的没有察觉到崖大哥身上的味道嘛?”这家伙的鼻子可不比自己差多少。
苏溯越抬起头,目光高深莫测,充满玩味:“是吗?”
冷慕倒抽一口冷气,双手捂脸:“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于你,我违背了我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誓言,我活该天打雷劈……”
“主子!”
冷慕吓了一跳,睁眼看时却看到苏溯越脸色铁青,赶紧凑过去顺气:“溯越,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嫑生气了吧,”
苏溯越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主子还是先吃饭吧。”
“哦。”冷慕碰了一鼻子灰,如过街老鼠一般灰溜溜地做回去老老实实地往肚子里扒拉食物。
苏溯越看了她一会儿,终究不忍心:“主子,你究竟在想什么?”
冷慕放下筷子,疑惑地看着他:“我想……”她突然羞涩掩面:“嗷,我真是邪恶!小越子,我愧对苍天愧对祖国愧对对我如此忠诚的你!”
苏溯越突然觉得无力——当主子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最好不要逼她,因为她完全能够做出让你彻底失去探究的心情的事。
冷慕看着不再言语的苏溯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怒其不争——老娘在想什么?老娘还能在想什么?你丫香肩微露还满是老娘的抓痕,你让老娘能不浮想联翩吗?还有还有,谁让你穿老娘准备用来调戏美人的衣服的?你不知道这些衣服无一例外的骚包吗?你让老娘见识了那样的美景之后又对着如此与众不同的你,你让老娘怎么又胃口吃饭啊!老娘想吃你啊啊啊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