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阔柔声道:“古有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传奇佳话。但是后来司马相如青云直上,还不是起了外心?后来卓文君写了一首数字诗,才挽回司马相如的心。难道司马相如变心,便是因为认识了人品胜过卓文君的女子了么?”冯阔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司马相如之所以变心,当然不是因为卓文君的人品问题。可见司马相如变心,并非因为认识了胜过卓文君的女子,而是他本身变了心。而我冯阔心里的地方很小,只能装下一个女子。这个地方已经被一个人品没有问题的女孩子占据,其他女孩子便是一只脚也伸不进来。”
韩玉不禁满脸通红,只是黑暗之中,冯阔看不见罢了。冯阔话中之意,她当然听得出来,那是说,我冯阔如果变心,只能说明我冯阔人品有问题,而不是因为是否认识了其他好的女孩子。韩玉道:“你的回答,我还算满意。”冯阔道:“玉儿,以后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好么?这样的问题弄不好,会伤害两个人的感情的。试想,我若是马马虎虎的回答你,你定然不满意。我若直接问你:‘原来你对我人品还有怀疑。难道你不相信我的人品么?’你该怎样回答?即使你认真的回答我,而我这样直接询问你,也会令你难堪。”韩玉点头道:“你说的很对。其实我这样问你,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变心。我是不是很傻?”
冯阔道:“当然傻了,我若对你不是真心的,你这样问我,我也会骗你说:当然不会变心。难道会坦诚的告诉你:我会变心么?”冯阔又道:“不过你这个傻样,却傻得我心里暖烘烘的。”韩玉忽然流泪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问你么?”
洞里一片漆黑,冯阔一时没有察觉她在流泪,道:“不知道。”韩玉道:“因为,我们也许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洞穴了。”冯阔心中一惊,道:“此话怎讲?”韩玉道:“我一直在暗中跟着你,你到仓库里拿来锹镐,我全都看得一清二楚。之后只见你开始挖坑,我不禁觉得奇怪,心道:‘阿阔为什么要在这里挖坑?’只见你越挖越深,不住将泥土抛上坑边。后来你整个身形已经全在坑中,我在远处,看不见你在坑中的情况,后来我不见土坑里有土抛上坑来,知道你已经停止挖掘。可是又不见你从坑里出来,心中猜测:‘阿阔在坑里做什么?’我正疑惑,忽然一条人影倏忽之间掠到坑边。那人来的好快,我竟然没有看见他是从哪个方向掠过来的。那人模样很是怕人,个子又高又瘦,细条条的。一张脸孔非常丑陋,微微苍白,尤其那双眉毛,就像无偿鬼一样,在一双眼睛上组成一个‘八’字……”冯阔听到这里,忍不住脱口说道:“是他!”韩玉奇怪的道:“是谁?你和那人认识?”冯阔道:“何止认识?我和他不但交过手,而且我们之间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韩玉好奇的问道:“什么事情?”冯阔道:“这些以后再慢慢讲给你。你先说,你见到那人掠到坑边,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又怎会进入这个地道的?”
韩玉继续说道:“我一见那人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是好人。我见他站在坑边,脸上布满凶气的看着坑底。我见他满脸凶气,心中害怕,心道:‘他站在坑边等候阿阔上来,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敌,阿阔身在坑底,一定会吃大亏。说不定会死在他的手里。’但同时我心里又非常奇怪,你在坑底应该能够看见,上面坑边多了一个不速之客,然而坑底毫无动静。我想,难道阿阔已经不再坑底?但我明明没有看见他从坑里出来啊。我想了一会,很快明白:一定是阿阔在土坑里拐弯挖掘,身子已经拐到地底,因此看不见坑上这人。由此看来,如果阿阔已在地底,看不见这人,那么这人也一定看不见阿阔。我猜到他看不见你,微微放心,但仍然非常害怕。如果万一你从地底出来,他突然出手,岂不是危险至极?”
韩玉此时虽是诉说方才之事,但关心、害怕的心情仍然见于颜色,自然流露出来,比她自己身临险境还要忧急。只是黑暗中,冯阔无法看见她的表情,可是仍然知道,韩玉心中犹有余悸,语气之中心急如焚。这种深刻的感情,在无意间流露出来,最是感人。冯阔向来独来独往,何时有人把他如此放在心上?黑暗中,他双眼不知不觉中扑簌簌落下泪来。他忍不住一拉韩玉的左手,将韩玉轻轻抱住,柔声道:“玉儿,昨天你曾说过,死在父母前面便是大不孝。我已牢牢记在心间,我不但不会死在父母前面,也不会死在你的前面。”人的生命极其脆弱,何时死亡岂是本人能够控制的?再者,若是死在韩玉后面,岂不是说韩玉将死在他的前面?因此这个保证大有语病。不但大有语病,而且极不吉利。可是冯阔发自真心,激动之下没有考虑到这句话有没有语病,是不是吉利,情之所至说了出来,感情真挚无比。
黑暗中韩玉的泪水也扑簌簌洒落,道:“我才不要你死在我的后面,那样的话,剩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岂不难过?”
两人身在情海之中,言语之中难免痴劲十足。冯阔道:“不说这个。后来呢?”
韩玉道:“我在暗中思虑对策,心想:‘我只有将他引走,阿阔潜在的危险才能消失。’便悄悄拔出腰间的‘芙蓉剑’,举起一挥,‘喀刺’一声,将头顶的一截桃树树枝斩断。桃枝断落的声响果然引起那人的注意,他目光闪电般向我射来。他本来满脸凶恶,加上两道锐利的目光,显得更加骇人。但我并不怕他,巴不得他向我扑来。哪知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并不中计。我心中气恼,心中骂道:‘这厮欲想暗害阿阔,我先教训他一番再说。’我想到这里,飞身从桃树后面掠出,手持芙蓉剑,在那人身前三丈之处站住。那人见我突然出现,脸上仍然布满凶气,眼睛射出的锐利更加凌厉,却不动声色,只是冷冷的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道:‘你鬼鬼祟祟的站在这里干什么?’那人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转来转去,嘴角忽然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接着他的目光转到……转到我的身上,扫来扫去。我从未见过这么令人恶心的目光……”她说道这里脸颊晕红。
冯阔听到这里,心中怒火上升,知道铁迁的目光一定充满*秽之意。只听韩玉接着说道:“他的目光令我又是恶心,又是恼怒。右脚踏中宫,身形扑出,一剑向那人胸口刺去。我这一剑下了杀手,恨不得一剑将他杀死,然后挖出他那双令人恶心的眼珠子。”她那天夜里搭救冯阔的时候,曾经一剑杀死过一个少年,出手干净利落,毫不犹豫。冯阔早知她是决断迅速的女子,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因此听她动手便下杀着,并不惊奇。
只听韩玉续道:“我这一剑相当迅速,等闲之辈决难轻易躲过,唯有抽出兵刃招架,方能免去这一剑之祸。谁知那人身法极快,我的眼睛一花,只觉他的身子便似无形的波浪一般,柔软至极,竟然轻而易举的躲过我的芙蓉剑。我吃惊之下,第二剑跟着刺出,心想速战速决,直取他的咽喉要害。谁知我芙蓉剑第二剑甫一刺出,他手中忽然多了一柄软剑。他手中软剑迎风一抖,劈风之声刺人耳鼓。一剑将我软剑卷住,跟着一股雄厚的大力自剑上涌来,将我向前拉去。由于剑上那股力道大得出奇,我无法化解他的拉力,只有撒手芙蓉剑,身子才没有被他拉出。我一招之间便被对方夺去长剑,心中大骇。那人长剑又是一抖,将卷住的芙蓉剑抖落在地,一剑向我肩头拍来。他并不用剑刺我,或是劈斩,而是向我拍来,可见他存心将我活捉。我双脚连忙顿地,向旁边窜出。他的剑招随着我的动作变化,迅捷绝伦,本来拍我肩膀的一剑,变为横拍我的侧背。其实前面就是你挖出来的深坑,我情急之下,只得飞身向深坑里跳落。我落到坑底,他并没有跟着追下来,只是站在上面,用那双令人恶心的眼睛扫视着我。我不愿和他对视,更不愿再和他说话,只见坑底露出一个很大的圆洞,我便钻了进来。我知道你一定就在洞中,心里不是那么惊恐。在进来的时候,我顺手将你扔在洞外的铁锹拿来进来。心想,若是那人始终在上面把守,我俩出不去的话,便想办法用铁锹挖掘出另一条出路。可我进到洞里,一片漆黑,不见你的人影,便试探着向里面摸索。我越到里面越是害怕……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