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园中仔细搜索,没有多少功夫,便找到了段天绸和陆少挖过的旧土痕迹。只是当日被段、陆二人挖开的神秘洞穴,此时已经被人用土重新填埋。
冯阔曾在大柳庄任职保镖,曾经仔细考察过大柳庄的每一处院落,对大柳庄全庄的建构都非常熟悉。他出了桃园,来到大柳庄堆放杂物的仓库,取了一把铁锨和一把铁镐。
然后回到桃园开始挖掘。这等苦力活计,对于他这种武功高手而言,毫不费力。铁锨到处,土层有如豆腐,片刻之间,便挖了一丈深浅。挖到这里,已经挖到腐朽的棺木。因为段天绸和陆少已经挖掘过,因此腐朽的棺材早已成了一块一块的朽木,深埋在地底。此时土坑深有丈许,已然高过他的身高。他在坑底运锹如飞,将坑里的浮土清理干净,那些腐朽的棺木木材也被扔出坑外。完全清理干净之后,只见腐朽的棺木棺底,还有洞穴呈现出来。只是那洞穴已经被泥土埋死。虽然埋死,但洞穴的痕迹还在。
下面土层很是坚实,因此洞穴被填埋之后,填进洞穴的松土,和地底原有土层土质并不相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坚实的土壤之中,裹着填埋进去的松土。正成圆圆的洞穴形状。
冯阔寻到这洞穴旧痕,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心道:“与我推测完全相符,看来死而复活的说法,实乃无稽之谈。”他信念坚定,完全不信鬼神之说,因此毫无恐惧之意。
他运用铁锹,依着洞穴旧痕挖掘下去。又挖了半丈深浅,洞穴的旧痕已然拐弯,本来向下延伸的洞穴,走势不再向下,而是变成与上面地面平行的方向走去。
冯阔又一锹戳出,只觉手中一轻,却在洞穴旧痕中的松土里戳出一个真真正正的空洞来。原来这地底洞穴到达这里,已是空的,没有再行用土填埋。他将洞穴旧痕中的松土尽皆挖出,并把洞穴的洞口扩大很多,只见洞穴里面黑漆漆的,一股扑鼻的土气扑面而来。
他等了一会,让洞穴尽量通气之后,扔掉手中铁锹,探头向洞穴里钻了进去。他此时感觉就像一只老鼠一般。他沿着洞穴爬了约莫半丈运劲,前面忽然开阔许多。原来前面的地洞大了许多,不须再爬着前进,已经完全容得一人站立行走。
他在黑漆漆的洞里,伸出双手摸索着洞壁前行,便如盲人一般。忽然双手摸空,他心中略微诧异。随即心中明白,原来前面出现一个岔洞,只是这岔洞并非向前岔出,而是向左后方岔去。
他眉头微蹙,不知为何出现这么一个突兀的岔洞。他略微思所,很快明白,心道:“那司马星辰的坟墓在地上虽然可以确定方位,但在地底寻找,不亚于盲人摸象,只能确定大概方向,不能分毫不差的确定精确位置。因此挖洞之人挖到这里的时候,向走后方方向挖去,但左后方并非司马星辰墓穴方向,因此左后方这个岔洞一定是个死洞。挖洞之人很快发觉方向不对,返回来重新确定方向继续挖掘,才有我身后这条正道。”他为了确定心中的猜测,回身向左后方的岔洞走去。
果然只走六七步远近,便无去路,确然是个死洞。他证实自己的猜测准确无误,便转身走出岔洞,按原路继续向前摸行。
没走多远,前面再次出现一个岔洞。只是这个岔洞却是向身后右后方岔去,冯阔心道:“这个岔洞也一定是个死洞了。”这一次他不再走进岔洞探索,直接向前走去。心道:“挖洞之人当真费了不少力气,他摸索着挖寻司马星辰的墓穴,不知误挖了多少岔洞,白费了多少力气。”
在继续前行的过程中,前面又接二连三出现几个岔洞。冯阔避开岔洞,按着主线向前探索。
这洞穴好深好远,也不知走了多远,方才到达尽头。他走到洞穴尽头,不但没有欢喜,反而吃了一惊。只觉双手摸索出去,触手冰凉,前面没有出口,竟是使用巨石将洞口封死了。
他随即镇定心神,心道:“好在这里既然没有出路,还可反身回去,从来路的入口出洞而去。”
于是他回身向来路摸索回去。走了约莫一半的路程,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忽然听见前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响。那脚步声极轻,显然来人极是谨慎。冯阔听到脚步声之后,不禁耸然一惊。他当下屏住呼吸,双掌护住前胸,准备迎敌。心道:“来的会是什么人?”他双掌布满真力。只听那脚步声越走越近,冯阔寻思:“听脚步声,来人轻功大是不凡,武功也一定非同小可,不管他是什么人,应须先发制人,先出其不意击他一掌再说。最好一掌拍中他的穴道,将他制住。”
他心里正做对策,忽听来人小声唤道:“阿阔,阿阔……你在哪里?”冯阔闻声,一惊更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呼唤之人竟是自己时刻放在心头的韩玉。
冯阔极度惊诧之下,松了一口大气,道:“是玉儿么?我在这里。”只听“噗”的一声,对方似乎将手里拿着的什么东西抛在地上,然后“呼”地扑了过来,一把将他拥住。冯阔不由自主的伸出双臂,将她抱住。只觉温柔在怀,鼻中闻到淡淡芳香。只听韩玉在他怀中哭了起来,哽咽道:“阿阔,吓死我了!”说着话,把冯阔抱得更加紧了。冯阔心中疼爱无限,伸手轻轻抚摸她背后头发。他心中老大疑团,道:“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两人互相拥抱,韩玉依偎在冯阔怀里,冯阔只觉韩玉的泪珠流进自己的衣领里面,黑暗中忍不住在她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韩玉等到自己心情平复之后,才离开冯阔的怀抱,但两人的左手兀自拉在一起,互相握得很紧。韩玉道:“昨夜我回到家里,一个人躺在屋子里面,越来越是难熬。于是今早便打算找到你,和你共同进退,帮你办理你手头的事情。但我又不知你去了哪里,于是无可奈何之下,便不知不觉中去了‘客来顺’。谁知你当真在客来顺过了一夜,本想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可是念头一转,心想:‘阿阔办理的事情可能很有危险,不然他怎会没有邀我一起进退?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可能不同意我和他一起前往。’于是就在暗中跟着你。”
她说到这里,喘了口气,说得很急。冯阔道:“慢慢说,又不着急。”韩玉道:“怎么不着急?你听我说,不要插话。”语气之中大有命令味道。冯阔心中不由苦笑,心道:“看来我将来要成为‘妻管严’。”只听韩玉继续说道:“我一直跟着你来到这大柳庄,你竟然始终不曾发现,我的轻功是不是很高?”冯阔连忙道:“当然高强,我这样的高人都没有发现,足以说明其高明。”韩玉“嘿”的一声,道:“吹牛精加马屁精。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吹牛皮,更不许拍马屁,你记住了么?”冯阔心道:“刚才还说着急,现在又说起这些没必要的话来。”口中却道:“为什么?”韩玉道:“爱吹牛的人,一定外强内虚,试想,若是真正精明厉害的人物,怎会吹牛?而且吹牛吹成习惯,必定变成自高自大,自以为是的人。简直有百害而无一利。还有,善于拍马屁的人,都是一些借花献佛、趋炎附势的地道小人,不可信任。你千万不要养成这样的习惯,本来你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养成这样的习惯,也会变成这样的人。”冯阔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大有道理,心中很是欢喜,道:“我哪里会养成这样的习惯?更不是这样的人。不过是在和你开开玩笑罢了。”韩玉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提醒你嘛。不过你偶尔拍拍我的马屁还是可以的。”
两人对面而立,距离极近,呼吸可闻。冯阔只觉对方吹气如兰,忍不住右臂绕过韩玉柳腰,右手在韩玉后面轻轻拍了韩玉又小又圆,柔软而充满弹性的右臀一下。黑暗中韩玉满脸通红,伸手在冯阔额头戳了一下,笑骂道:“讨厌。”
韩玉继续说道:“你来到大柳庄,进入那个小院子;过了大概一盏茶功夫,见你从小院子里出来,塞给那个小丫头几张银票,我全看见了。”冯阔不禁微微尴尬,连忙解释道:“我和贺小姐连朋友都不是,她的身世遭遇你如果知道了,一定非常同情,说不定还会为她哭泣。以后我慢慢讲给你。”韩玉道:“我知道,你们是朋友又如何?我又不是黄脸婆。”冯阔不禁心中感动,心道:“她居然对我这般信任。”说道:“后来呢?”
韩玉不答,反问道:“阿阔,若是你认识了胜过我的女孩子,你会怎么办?”冯阔一笑,忖道:“她毕竟还是吃醋了,因此才会这样问我。”说道:“人无完人,你说胜过你的女孩子,不知指的是哪一方面胜过你?”韩玉道:“我指的是比我更好的女孩子。”冯阔道:“人的好坏,体现在人品是否端正。那么你说比你更好的女孩子,指的便是人品胜过你的女孩子了。”韩玉沉吟一下,道:“可以这样说。”冯阔道:“假如我认识了人品胜过你的女孩子,那么认识就认识了,我又会怎么办?”韩玉道:“你这话说得比较滑头,难道你不会变心么?”
冯阔不知她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讨论这个问题,而且说得如此直截了当,几句便切入主题。冯阔道:“即便我认识了人品胜过你的女孩子,能说明什么?难道她人品胜过你,便能证明你的人品不好么?再说,人和人的人品肯定不同,这世上没有相同的两个人。因此互有长短,怎么相比?因此你是你,别人是别人,我怎会因为别人身上的品格,而对你变心?”说到这里,韩玉不禁语塞,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