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鹊桥仙

像陆少这样的坚韧男子，铁骨铮铮，却对女性向来尊崇。因为不论骨头多硬的男人，总有脆弱的一面，而这脆弱的一面恰恰最是需要阴柔的女子来抚慰。陆少听段天绸把那女子说的气质非凡，不禁心向往之。美丽的女子男人当然喜欢，但女人的美丽不能使男子完全心折。不俗的男子当然知道，女子的美丽是短暂的，十八开花，二十六七岁的时候也便凋落了。十八至二十六七，这自然的青春之美，譬如朝露，终属一梦罢了。男人若是真正爱上一个女子，也不会是贪图一个女子的美丽。相反，贪图女子美丽的男人，也一定不是真爱。女人真正令男人向往的，该是内心的澄澈，是那冰清玉洁的不俗气质。便是相貌平平的女子，有了这不平凡的气质，也能令男人完全拜倒。若是美丽的女子俗的无孔不入，即便貌比西施，也不会真正留住男人的心。陆少虽然知道段天绸所说的女子是二十几年前的人了，但是仍被深深吸引。这便是女子内心澄澈的魅力所在。便似莲花，出污泥而不染，又似梅花，清香永存。
只听段天绸继续说道：“那女子名叫‘凤凰’。她的哥哥名叫‘凤怀谷’。
“原来早晨的时候，无血和久新两人在街上闲步，正巧碰到他们兄妹二人与人打斗，身上已经挂彩。那与他们二人动手之人身材魁伟，名叫冯苦舟--便是如今横行边陲的三十六路马贼的总瓢把子冯苦舟。那冯苦舟武功高绝，一柄钢刀使的出神入化，不但力道已经练到收发自如的境界，便是身上也带着摄人魂魄的霸气！不动手时，只是那股霸气，已经胜人三分。动手之后更是了得。
“但是郭久新的武功不在冯苦舟之下，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加上司马星辰那样的高手在旁夹击，因此无血和久新没费太大力气，便将凤氏兄妹救了下来。他们救了凤氏兄妹，便也和冯苦舟这样的强敌结下了梁子。但我们‘五义镖局’当时并不把区区冯苦舟瞧在眼里。
“凤怀谷死后，由我们镖局出资，将他葬了。凤凰便留在了镖局里面。方才我已经说了，凤凰气质非同凡俗，有如天人。她留在镖局里面，没多久，无血和久新便爱上了她。
“而凤凰那时年方十八，也是情窦初开的年龄。无血和久新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英才，尤其久新，多才多艺，人又生的英俊，满身傲骨。凤凰对久新更看中一些。久新得知凤凰喜欢音乐，他又弹得一手美妙的七弦琴，便自己作曲，写了一首名为《七弦求笑曲》的曲子。曲子谱成之后，便迫不及待奏给凤凰欣赏。曲子名为《七弦求笑曲》，顾名思义，只求凤凰一笑。因为凤凰留在镖局之后，便从未见她笑过。如此煞费苦心的曲子，却只博佳人一笑，可见久新对凤凰用情之深。
“凤凰听完久新谱的新曲之后，也果然对久新报以一笑。但她仍然矜持，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凤凰是个机智绝伦的女子，多才多艺，学识很博。而且人情事故，明察秋毫，极其厉害。正因为才华横溢，明察秋毫，才会那般非同凡俗。若只是气质不凡，腹内却毫无点墨，世务不通，久新那样的奇男子也不会对她那般倾倒了。
“有些女子点染深了，难免流于庸俗。还有些女子看似高洁，却是单纯幼稚，毫无点染。最难得的是，凤凰才华横溢、明察秋毫，入世很深，却仍然保持一颗高洁之心。便如莲花，出于污泥，依然不染，这才是真正的高洁，真正的不俗。
“久新虽然天纵奇才，但是傲气*人，太过清高。与世俗中人难免有些格格不入。凤凰乃是高洁女子，但却平易近人，便是街上的乞讨者，她也是一般看待，决不嫌弃。在这一点上，她倒是和无血很是相投。无血没有久新那么多的才气，可是人情练达，不但明察秋毫，而且行事神出鬼没，智谋高远。因此凤凰不免在两个男子之间徘徊不定。
“但凤凰不是那种祸水女子，她早有打算。她要么把两个男子全部拒之门外，要么选择一个。这种事情不能拖泥带水，成为痴情男子的祸根。最后她决定，不论是久新还是无血，谁取下冯苦舟的人头，便和谁喜结良缘。如此一来公平合理，不致选择其中一个，而伤了另一个的心。也不会致使无血和久新兄弟二人因情生仇。想得佳人，全凭各自实力。
“但久新为人太过清高，听了凤凰这个提议之后，对凤凰皱眉说道：‘一个人怎会同时爱上两个男子？你爱谁便选择谁，何必现出这个办法？’他这话说的很是欠缺思虑，他说凤凰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岂不是间接的说凤凰不是正派女子？可是这也能说明，久新对凤凰的感情确实纯洁无瑕。因为若论武功，久新要比无血高出一筹，论智谋，久新也不输给无血。杀死冯苦舟的事情，久新更有可能。这个提议其实对他有利。他没有直接欣然答应，而是说出这样一句捍卫纯洁爱情的话来，足见他在男女爱情方面，没有使用任何心机。因此凤凰并不生气，她大概也看到了这一点，温言对久新道：‘婚姻大事，不是只凭爱谁不爱谁那么简单就能定夺的。你和无血乃是异姓兄弟，情同手足，我们三人之间的感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若是不同意、或是鄙视这个提议，那么我也只好选择另外一个办法：便是你们两个，我谁也不嫁。我们一生一世只做朋友。’久新叹了口气，连忙道：‘看来只有采取摘取冯苦舟人头这个办法了。我确实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方才言语冒失，希望你不要见怪。’“之后久新和无血分别行动，可是过去两个月时光，两人仍然毫无结果。那冯苦舟岂是易与之辈？不论武功还是智谋，都不在无血和久新之下，杀他谈何容易？这两月之中，无血和久新几次动手，都被冯苦舟化险为夷。双方斗智斗力，两月之中的较量说来简单，其实其惊心动魄是难以想象的。
“他们两人毫无结果，凤凰的脸色确实越来越苍白。自从无血和久新把她救了回来，她的脸色便一直苍白，两月过去，脸色更加白里透青了。原来那日她和她的哥哥凤怀谷在街上与冯苦舟交手，凤凰中了冯苦舟一掌。冯苦舟练的乃是‘浸霜掌’，中着便似得了严重的风湿病，日子久了，治疗不愈，轻者瘫痪，重者‘湿毒’浸入五脏六腑，死于非命。这种掌法，可说阴毒无比。
“而凤凰是个刚强的女子，她自知已经欠我们‘五义镖局’--尤其无血和久新二人太多，所以一直没有透露内伤的严重程度，一直在暗中自己想法治疗。可是一直没有治好，反而日重一日。我们都从她的脸色上，看出她内伤的严重。无血和久新便暂时放下刺杀司马星辰的事情，一心治疗凤凰的内伤。
“久新博览群书，废寝忘食，七日之中，人瘦了二十余斤。终于在药书中获知，想要治愈凤凰身上的湿毒，须得上喜马拉雅山的珠穆朗玛峰，采取‘九子雪莲’。那珠穆朗玛峰其高何止万丈？峰顶奇寒彻骨，可想而知。那样的高寒之地，会不会有传说中的‘九子雪莲’，还属未知。但大伙想来，有什么生物在那样的高寒之地生长出来，多半不太可能。可是不论有没有传说中的九子雪莲，久新还是决定，攀蹬珠峰，试上一试。由此可见，久新对凤凰的感情，实是到了难以想象的爱恋。其实那时久新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已经完全虏获凤凰的芳心。凤凰的意思，自己命该如此，不让久新攀蹬什么珠峰。自己有生之年，能够结识久新这样的男子，此生不枉。
“然而令凤凰没有想到的是，无血也不甘落后，要和久新一同前往珠峰。久新也被无血的真情感动，他心里暗自决定，不论是否摘到雪莲，是否治好凤凰的湿毒，到时自己都主动退出，令无血得偿心愿。我之所以知道他这个想法，因为他在临去珠峰之前，我曾偶然听他在院子中吟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是啊，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论是否能与凤凰白头偕老，凤凰一定对我永生不忘，我也一定会对凤凰痴情到老。既然彼此有情不断，便如长江之水，又何必相濡以沫？’“他吟的是秦少游的一首《鹊桥仙》，他特别强调‘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两句，可见他确是决定归来之后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