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阔静静的听着,心中不由叹息,心道:“常言道:家有贤妻,男人在外不做横事。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惹下这样的大祸,实在不值。”他又想起,那日在茶楼上的所见所闻:“怪不得陆少兄弟和罗四勇闯‘黑刀武馆’,原来罗四和黑刀武馆有着如此仇深似海。”想起那日陆少和罗四两人杀人如麻,不禁心中凛然。
陆少见冯阔表情异样,苦笑道:“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四哥那时大概被这句谚语所惑,家中本有贤妻,还有到处拈花惹草。便似若不背着妻子到外面偷偷嘴,不是男人一样。其实他心地非常善良,又是家财豪富的大少爷,做事难免任性。但说什么也已晚了,祸事已然闯下。
“第二天四哥便在朋友家里听到消息,家里失火,全家一十七口全都死在火海之中。不用说,当然是飞鹰山庄麾下的铁刀会干的了。四哥杀了管天鹰的三子,知道他们不能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他们这么快便动手了,而且下手如此狠毒。四哥当时又是悲痛又是狂怒,心里想着去铁刀会拼命,却口喷鲜血,一病不起。在生病期间得知,*儿在出事那天夜里,便和平日里街头的一个小混混私奔了……”
冯阔听到这里,忍不住长叹一声。陆少道:“男人这一辈子,若是想干事业,千万不能被俗事俗情绊碍。俗事太多,难免分心。而俗事最能乱了男人心绪。嘿嘿,*儿那婊子,我若是见到她,一定给她苦头吃吃……”
冯阔道:“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陆少道:“冯兄有话便说,小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不论冯兄说的是对是错,小弟都会虚心倾听。”听了陆少这句话,冯阔目光不禁流露出赞赏之色,说道:“世人多数爱听奉承之言,逆耳忠言的话反而不愿听取。陆兄弟能够如此,难得的很。其实那*儿在罗四哥遭难之时,与别人私奔,不顾情意,固然不对……话说回来,又有几个女子能像男人这般,义气为重?然而罗四遭此大难,也不能完全怪那*儿。还需在罗四哥自己身上寻找原因。”陆少静静的听着冯阔说话,只听冯阔继续说道:“总有人说红颜祸水,很多国破家亡的事情都怪在女子身上。其实这是不公平的。男人若是认识败事的女子,动了真的感情,却是可说不幸。但男人应该拿出自己的气概,赶快斩断情丝。因为与败事的女子多做交往,只能埋下祸根,并无幸福可言。所谓釜底抽薪,斩断情丝之后,一切祸患后果便消于无形了。”
陆少不禁问道:“想听冯兄说说,什么样的女子才是败事的女子?”
冯阔道:“咱们且说那个诨名叫做‘*儿’的女子。她生活在妓院里面,妓院本就是环境复杂的场所,更是奢侈放纵之地。又有几个年轻女子在那样的环境之中能够为自己的心灵留一块洁净?因此*儿身上难免染上骄奢、放纵的习气。骄奢而且庸俗的女子,定会愚蠢。这样的女子一定善于说谎。然而越是会说谎的女子男人偏偏越是喜欢。善于说谎的女子,必定善变。男人对这样的女子动了真情,每天忙于应付她的多变,想法迎合她,哪有余力用在事业上面?越是难以驾驭,越是被她所吸引,越是喜欢。这种女子便是败事的女子。她每天只想着穿漂亮的衣服,攀比奢华,愚蠢庸俗,哪有心思督促男人大展宏图?因此认识这样的女子,若是动了真情,应该尽快斩断情丝才是。若是不去斩断情丝,其结果可想而知,只能令男人一事无成,萎靡不振。便是真的娶了她,也不会幸福。既然结果料定不会幸福,又何必努力争取?罗四哥错就错在没有早些自省,不能完全怪那*儿。所谓有情皆孽,无人不冤。期间的错综复杂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的明白的。”
陆少点头道:“冯兄说的很是。主要还是依靠自己早些醒转,斩断情丝。不能把责任全部推到女人身上。”
冯阔又道:“认识好的女子,努力争取才是对的,这种女子,根本不该在她身上花任何心思。”
陆少继续说道:“四哥得罪了飞鹰山庄、黑刀武馆的人,不敢在朋友家里久呆,怕连累朋友。
“他之所以做了打死管震的蠢事,就是因为用情太深。情到浓时,性情中人,智谋难免降低。等到家人惨死,*儿与别人私奔之后,四哥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下,已经完全冷静。
“四哥遭此惨变之后,便一直活在对家人的歉疚之中,他常对我说:‘我为了一个婊子和人争风吃醋,导致家破人亡……’痛苦得不能自拔。由于心里太过痛苦,难以承受,便总是用刀自残。他的遗体你也见到了,被他自己刺出无数伤疤……”
冯阔听到这里,不禁动容。又想起箱子中的情景,兀自觉得毛发直竖。心道:“怪不得罗四遗体上那么多旧伤,密密麻麻,一个挨着一个……”
陆少续道:“昨夜他痛苦的闷哼之声,便是用刀自残之时,发出的声音……
“我和四哥在太平镇一起长大,从小便是好友,加上近来我和四哥遭遇又很是相仿,也是家门惨变。便同病相怜,成为手足般的好友。四哥杀了管天鹰的三子,管天鹰怎能善罢甘休?因此我和四哥做了商量,和管天鹰死干到底!”
陆少说到这里,露出痛惜的表情。冯阔叹道:“罗四哥死的太惨,我虽然和他并不认识,但也觉得痛心。”
陆少讲了罗四的故事,更增惋惜之情,道:“四哥若不是误识*儿那样可恶的女子,也不会如此悲惨……”
冯阔不由感慨,道:“可见看人要三百六十五天的看,误交一个邪恶之人,甚至影响终生。”
陆少从床上下来,道:“我心里的悲痛愤怒平静了不少,四哥的尸身还在那箱子之中,我要把他妥善安葬。我一定为他报仇,希望他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冯阔也在椅子上站起身来,两人并肩向西屋走去。一边走着,冯阔一边说道:“我常见铁迁铁二爷提着一口那样的箱子,因此铁二爷是杀人凶手的嫌疑最大。”
“嗯,目前只能把凶手锁定在姓铁的身上。但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便是铁二爷既然杀人之后,喜欢将尸体放在箱子里面,却为何平日里总是提着那样一口箱子?这岂不是不打自招,特意暴露自己的行径?”
冯阔沉思着,道:“对于这一点,我也甚是费解。也有可能凶手另有其人。然而凶手知道铁迁平日总是提着一口箱子,因此杀人之后把尸体装在箱子里面,令死者的亲友误以为杀人凶手就是铁迁本人,如此嫁祸别人,凶手自己逍遥法外。”
陆少点头道:“冯兄说的极是。”他略微沉吟,又道:“可是铁迁为什么总是提着一口箱子?江湖中人随身带着兵刃并不希奇,随身提着箱子,就让人觉得奇怪了,难道那口箱子便是他的武器?”
“对于此事,我也早觉奇怪。猜想不透铁迁那口箱子到底是何用处?”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西屋之中。西屋的情景合早晨一样,那口装着罗四尸身的箱子依然放在桌子上面。冯阔道:“不论凶手是不是铁迁,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武功高得难以想象。我们昨夜虽然喝了很多酒,但并没喝醉。罗四哥和你我同住一所瓦屋,他被别人杀害,并且放净体内的血液,分尸装在箱子里面,你我竟然毫无察觉!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身手,当真罕见罕闻。”
冯阔一边说着,一边打量整个西屋卧室,忽然目光盯住西面墙壁,脱口呼道:“陆兄弟你看!”
陆少顺着他的目光转眼看去,抽了一口冷气。只见西面墙壁之上,写着七个血字--“杀人者司马星辰”。那七个血字有拳头大小,字体边角有血线流下,此时早已干股。这七个血字想来早就写在墙壁上面了,但是冯阔和陆少直到此时方才发现。
倒不是他们粗心大意,而是早晨看见罗四惨死之后,陆少悲痛欲绝,冯阔惊恐交加,急忙到外面呕吐,因此二人俱都没有细心留意屋内的细节。现在两人智谋恢复如常,自然细微的观察凶案现场,因此此时方才发现。
只见陆少睁大双眼,盯视着墙上的血字,目光之中流露出诧异之极的神色。只听他嘴里喃喃的念着墙上的血字:“杀人者司马星辰,杀人者司马星辰……司马星辰,司马星辰……”
其实冯阔对“司马星辰”这名字非常好奇,在太平客栈之时,与老者崔振华一路的少年王永南死在客房之中,墙上留下的血字也是“杀人者司马星辰”七个字。然而冯阔可以肯定杀死王永南的凶手并非什么司马星辰,就是铁迁所为。冯阔一直猜想不透,铁迁杀人之后,为什么要流下“司马星辰”这名字?
这时他看见罗四的身死现场,墙壁上也留下这七个血字,当下说道:“我已有八成把握断定,凶手就是铁迁没错!”
陆少闻言,更是诧异,道:“冯兄何出此言?”于是冯阔便说了王永南被杀现场的事情,最后说道:“王永南被铁迁杀死乃是事实;现在罗四哥被害,唯一的嫌疑人就是铁迁,而且墙壁上也留下这七个血字。因此我断定杀死王永南的凶手和害死罗四哥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所为。这七个血字便是证明。若是杀死罗四哥的凶手另有其人,怎会也留下这七个血字?”
冯阔说完之后,脑中继续思索,续道:“若是害死罗四哥的凶手另有其人,故意把罗四哥的尸身装在箱子里面,嫁祸给铁迁,然后再模仿铁迁杀人时的现场,刻意留下这七个血字,令死者的亲友更加确定杀人凶手就是铁迁,也有可能……但是一个人的心机怎会如此之深?连这七个血字也要模仿……这推测不大可能。再说……”冯阔仔细的盯视着墙上的血字,脑海之中极力回忆王永南被杀的客房场景,断然道:“凶手另有其人的推测决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心机不大可能深到如此程度。再说,这七个血字和王永南被杀现场留下的七个血字,字体完全一致!我已有十成把握断定,凶手就是铁迁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