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阔因为住在陆少居所,因此第二天起的很早;而陆少则因为有客人住在自己这里,也便起的很早。起床之后,两人梳洗完毕,在客厅里见面。陆少微笑道:“睡的好么?”冯阔也微笑道:“自从来到太平镇之后,一直住在‘太平客栈’,顶数昨夜睡的最是舒心。”
两人在客厅里坐下,等待罗四起床,打算三人一同出去吃早点。但是等了好久,不见罗四所住的西屋里有任何动静。陆少心里不禁奇怪,若在平日,罗四早就起床了,而今日为何迟迟未起?他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征兆,便对冯阔道:“冯兄,我少陪一会。”
陆少起身,走入罗四所住的西屋卧室。冯阔看着他走进西屋,斜竖的眉毛不禁微微蹙起。他虽然和陆少颇为相投,但和罗四却是心生排斥。心中想道:“那罗四不知有什么痛苦之事,总是沉沦在里面,不能自拔,毫无男子汉该有的气概。”
他正想着,只听西屋里面出来陆少惊呼之声。那惊呼之声极是骇异,冯阔听了心中大震,不由动容。陆少乃是万夫莫敌的勇猛之士,居然发出如此骇异的惊呼声音,可见西屋罗四的房间定然发生了难以想象的事情。冯阔心里略微犹疑,便起身迈步走进西屋卧室。
他刚刚走进西屋罗四的卧室,只见罗四的卧室和自己昨晚所住的房间几乎相同,仅有一桌一椅。陆少坐在桌旁的椅子上面,脸色非常苍白,并且浑身颤抖。陆少身旁桌子上放着一口箱子。冯阔见到那口箱子,心头一凛。那箱子冯阔曾经不止一次见过,便是铁迁铁二爷总是提在手中的箱子。
冯阔转眼打量罗四的卧室,床上很是凌乱,却没有罗四的踪影。冯阔只见陆少脸色异常惨白,身上兀自抖动不已,知道出了大事。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和陆少说话,便站在原地,看着陆少和陆少旁边桌上的箱子。他隐隐猜到,事情多半发生在这口突然出现的箱子上面。
卧室里寂静如坟,一种恐怖的气氛从那口神秘的箱子上扩散开来,弥漫于整个房间。过了良久,陆少方才把目光凶狠的盯住桌子上的箱子,恨恨说道:“那铁二爷好毒的手段!”冯阔的目光也落在那口箱子上面,心中产生一种令人毛发皆竖的猜测,道:“莫非……莫非……”
陆少本来甚有修养,这时浑身颤抖,显示愤怒已极。他忽然伸手揭开桌子上箱子的盖子,道:“冯兄,你看……”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冯阔看见箱子里面的情况,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向后倒退一步。然后伸手捂住自己嘴巴,跑出西屋,又跑出西屋外的客厅,直跑到瓦房外面的院子里面,大呕起来。
箱子里的情景深深的烙印在冯阔的脑海深处,一直停留在他的脑子里面,无法驱除。他越是想令存在脑海里的情景去除,反而越是想着箱子里的样子。那情景停留在他的脑海里,因此止不住的呕吐。几乎把胃也要呕了出来。
原来那箱子之中装着罗四的尸身。只是那箱子比较狭小,装不下整个人的囫囵尸首。唯有一个办法,才能将一个人的尸身装了进去,便是把人的尸首分成几块。这法子太过残忍,便是说一说也令人毛骨悚然,何况亲眼看见?只是冯阔看见箱子里的尸身,更加令人恐怖异常。若是心灵脆弱之人见了,必定吓死或是疯掉不可。
箱子里罗四的尸身被分成几块,那几块尸体完全*,脑袋放在最上面,而且全部惨白如纸。可想而知,罗四被人杀害之后,经过放血、把身体里的血液完全放干净之后,方才残忍截肢的。然后装在箱子里面。惨白的肢体上面满是伤疤,密密麻麻。只是那伤疤已经愈合,并非凶手所为。冯阔不禁想道:“罗四身上为何那么多旧伤,密密麻麻,一个挨着一个?”
冯阔十八岁闯荡江湖,见多识广,但是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别说见过,便是听也从未听说过。饶是他胆子极大,也被吓得魂飞魄散。他呕吐之后,便一屁股坐在当院里面,脸色惨白如纸,久久不能平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镇定下来。他在院子里,只听三间瓦屋里面毫无声息,寂静无声,想道:“陆少还在屋子里面,怎么没有动静?莫非被吓得昏了过去?”想到此处,心里七上八下。他站起身来,走进屋里。只见客厅里面没人,想必陆少仍然坐在西屋里面。于是冯阔又走进西屋。
陆少果然还在西屋之中,坐在桌旁的椅子上面,只是整个人软软的瘫在椅子上面,脸色煞白如纸。表情很是奇怪,说不上是惊恐还是愤怒!
陆少本来身上便有常人没有的野性,此时这种状态更是令人感觉可怕。冯阔看在眼里,心里不由有些发怵。寂静的屋子里充斥着奇怪的氛围,令人觉得很是恐怖。冯阔看着陆少的表情,一步步走到他的身前,伸手在他肩头推了推,道:“陆兄弟……”冯阔的手刚刚碰到陆少肩头,仅仅轻轻的推了一下,便觉陆少肩头上生出一股力道,竟然把他伸出去的手弹了回来,他心里微微吃惊。陆少被他一推,猛然惊醒,现出极度愤怒的表情,斜眉怒目,陡地在椅子上弹起身形。冯阔见他如此愤怒,大有威慑之力,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陆少双眼血红的*视着冯阔,煞白的脸孔更是杀气*人。陆少那双血红的眼睛便似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冯阔,又似把冯阔看成了仇深似海的仇人,厉声喝道:“姓铁的,你下手好生毒辣!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杀死我的四哥?”他这喝声有若霹雳,生震屋瓦,同时双手伸出,直向冯阔的脖子抓来。
冯阔见多识广,胆子向来很大,可是这时面对陆少,心里却是生出惧意,身形连忙闪了出去,道:“陆兄弟,你要冷静,你仔细看看我是谁?”然而陆少对冯阔的说话却像听而不闻,只顾自己喝道:“你杀了我的四哥,我要你血债血偿,我也要将你剁碎,装在箱子里面!”他猛虎一样,又向冯阔飞扑过来。
冯阔连连闪躲,心道:“看来他是疯了……”陆少并不施展武功,只是猛扑。冯阔无奈之下,右手挥了出去,“啪”的一声,掴在陆少的脸颊上面,喝道:“你醒醒,看看我是谁?”
哪知冯阔这一巴掌直把陆少打得栽了出去,只见陆少摔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而脸上的表情却是眉发皆张,怒气直冲云霄,他怒吼连连:“我要报仇,我要报仇!……”陆少如此雷霆大怒,极具威慑之力,冯阔见了也是胆战心惊。陆少吼了数声,忽然口里鲜血狂喷!冯阔从未想过,一个人居然能够如此大怒!
陆少口中鲜血就像血箭一样从口里射了出来,喷过这一口鲜血之后,身子在地上一倒,然后便一动不再动了。冯阔强自镇定心神,走过去抓起陆少的肩头,大声叫道:“陆兄弟,陆兄弟……”只见陆少牙齿紧咬,一双血红的双眼,向上翻着。竟是怒得昏晕过去。
陆少昏晕之后,冯阔将他抱出西屋,抱到陆少自己的卧室,把他安置在床上。冯阔虽是和陆少初识,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冯阔不能弃之不顾,便在房间里陪着,等他醒转。心里默默祝愿,但愿他不要就此神志时常,变成疯子。
整个上午,陆少都在昏迷之中。期间醒了几次,但每次醒转,都是大呼小叫,狂吼报仇,便似野兽一般。
直到傍晚的时候,陆少最后一次醒来,才没有呼叫。只见他瞪着一双血眼,怒视着屋顶,呆呆出神。冯阔站在他的床边,不知凶吉如何,试探的说道:“陆兄弟,你觉得怎样了?”
听到冯阔的话声,陆少如梦初醒,会过神来,把血红的目光转向冯阔,沙哑着声音道:“冯兄,要你费心了,我……我没事了……”说着话,眼中泪水泉水般涌了出来。
陆少浑身狠劲,加上罗四惨死之后,怒发如狂,谁也想不到他会如此流泪。铁汉流泪,最是令人心酸。冯阔道:“人死不能复生,应该想法追找凶手,为死者讨回公道才是,陆兄弟还需节哀。”陆少眼中泪水豆子般不住自眼眶中冒了出来,但说话时声音却不见哽咽。陆少道:“冯兄说的极是。我定要为四哥报仇雪恨!四哥……四哥本就命运不佳,如此死法……如此死法,我实在难以接受……”
陆少在床上坐起身来,躺着的姿势改为半坐半卧,道:“四哥是个性情中人,心肠极好。”冯阔听着陆少诉说,便搬过一张椅子,坐在陆少床边。陆少惨白着脸,很是憔悴,他苦笑一下,道:“其实我不该和你说的,但是……但是我若是不说出来,心里憋闷的很……”
冯阔本来对罗四很是排斥,但罗四死的太惨,排斥之心早已尽去,反而勾起不平的愤愤之意。冯阔道:“陆兄弟只管说出来便是,说出来会好受一些。”
陆少续道:“四哥本是这太平镇的少年巨商。他爹死的早,留下比较庞大的遗产。本来他爹死的的时候,他已经取妻生子。但由于年少爱玩,几年前和‘迎春院’的花魁‘*儿’相好。那*儿和飞鹰山庄庄主管天鹰的三儿子‘管震’,也有着一腿。
“四哥的妻子温柔体贴,对四哥百一百顺,为四哥生了个儿子。
“可惜那时四哥不知道珍惜妻子对他的感情,总是在外面寻花问柳。刚才我已说了,四哥认识了‘迎春院’的*儿。起初只是和*儿玩玩罢了,可是四哥后来动了真情。有次四哥去和她幽会,她对四哥百般拒绝。四哥问她为什么不行?是身子不舒服么?她摇头,忽然埋头哭泣起来。四哥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儿一边流泪,一边脱下衣衫。四哥看见她身子,吃了一惊。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不知被哪个畜生蹂躏成这个样子。四哥问她是谁干的。她只是摇头流泪,说道:‘你什么时候为我赎身?我不敢期盼做你的妻妾,只要为我赎身,哪怕做你的丫鬟侍奉你就心满意足了。’四哥说,你告诉我是谁干的,我马上为你赎身。
“未等*儿开口回答,又有一个人来到*儿的房间,说道:‘是我干的。’我转头向说话之人看去,只见他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四哥怒将起来,和那人在*儿的房间动起手来。那人不动手则罢,动起手来却十分毒辣,竟然招招杀手。四哥与那人动手期间,那人不住风言风语,说*儿哪里最白,叫起来怎样销魂。你赎了这个婊子回去做妾,我每天晚上去你床上给你几顶绿帽子戴戴也颇不错。四哥越听越怒,他是擒拿高手,徒手搏斗少有人敌,终于失手,一拳打在那人的太阳穴上,将那人打死了。那人死了之后,四哥才知,那人乃是飞鹰山庄管天鹰的三子管震。四哥知道飞鹰山庄势力雄厚,手下还有‘黑刀武馆’的组织,得罪不得,便连夜逃走,躲到城北一个朋友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