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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怨愤

烈酒与雄风 喷水的荷塘 2024-12-20 21:12
朱苍九乃是性情中人,他对管天鹰的女儿管然然早就痴心,现在管然然死于非命,他无论如何不能冷静思考,一心只想尽快报仇,喝道:“任你巧舌如簧,也是无用,血债就是要用鲜血偿还!”手中单刀一挥,飞身纵起,向墙上的冯阔扑来。冯阔钢刀一划,将朱苍九挥来单刀格开,道:“你们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得还少么?居然也说什么血债血偿的话,当真无耻!你们本是冯苦舟的羽翼,我本来杀你们还有些犹豫不定,你们既然自己找了上来,冯某正好先拿你们开刀!”
他说这话却是实情,他一腔怨愤,一直无处发泄,以致他性情颇为狂躁,眉毛始终斜立。因为这一腔深入骨髓的怨愤,他早想杀死冯苦舟的一切党羽,泻此怨愤。但他一直犹豫不决。他常想: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这些人终究只是冯苦舟的手下,我便是把他们全部杀死又有何用?冯苦舟财大势大,这些人死后,又会有新人投到他的麾下。但这时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冤枉自己,对他们更是仇视,终于又下了决心,开其杀戒!心道:“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便是没有冯苦舟做他们的靠山,他们也是不改行径,照样为所欲为。”
冯阔展开刀法,在墙壁之上上一刀、下一刀,两刀攻出便似一刀同时挥出一般。他冯家的快刀独步江湖,运用快刀的功力也是冯家的独门秘技。钢刀便是在三尺之外,他运起功力,也能*纵。只这上下一刀,便令朱苍九不得不翻身退下墙壁。而这上下一刀,令他大吃一惊。他双眼之中露出无比惊奇的神色,便似看见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喝道:“你怎么会使‘冯家刀法’?”
冯阔听此一问,心中了然,心道:“看来冯家刀法已经响彻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他心中不由痛苦起来,对朱苍九的发问并不回答。
电风双兽、谭老爷子和余三元等人也都吃惊,余三元翻着一双瞎眼,道:“他使的当真是‘冯家刀法’?”朱苍九怒道:“在这种时候,我怎能玩笑?”余三元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既然他使的是冯家刀法,便是借我熊心虎胆,我也不敢与他为难了。”说着话,瞎子余三元拿着明杖,探着路,向胡同之口走去。
那谭老爷子也是连声叹息,道:“管老大曾经嘱咐过我,若是碰见会使冯家刀法的人,不可与之为难。管老大于我有救命大恩,他的遗嘱,我怎能不从?”说着话一瘸一拐,在余三元之后离去。
朱苍九一时咬牙顿脚,身形一纵,上了墙头,道:“你也姓冯,又会使冯家刀法,你到底是冯苦舟冯总的什么人?”冯阔则闭起双眼,眼角不住跳动,闭口不答。朱苍九长啸一声,转身疾驰而去,几个起落便去得远了。
金无影对米青云道:“我们也走。”米青云道:“上头下有严令,若是碰到会使冯家刀法的人,绝不可与之为敌,否则死无葬身之地。我们只好走了。”两人说着话,也相继离开。
这些人走了之后,冯阔自墙上飘身而下。方才还是生死的恶斗,现在一切归于平静。冯阔忽然感觉非常寂寞,他心里无比酸楚,并且伤痛。一股热泪涌上眼眶,他忍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你竟然下令,命令自己手下不可与我为难……你既然对我还有情意,却为何不能对众生都有情意,放下屠刀?)
他想着这些,内心激动不已,真想纵声长啸,或是尽情痛哭一场。他内心的寂寞已经深入骨髓,满腔复杂的情绪,不知如何发泄才好。他一个人有些痴痴呆呆,喃喃自语:“他们既然都已走了,我也该回去了……”便迈步走去。
刚走了几步,便见蒙胧的月色之中,前面胡同的墙壁墙头上坐着一人。冯阔见到那人,登时从恍惚里惊醒。只见那人坐在墙头之上,双腿垂下,仍然显得身材颀长。冯阔已经认出此人,竟是满身野气的陆少。
冯阔没有想到,陆少竟然突然出现。他心里暗自戒备,忖道:“他突然出现此处,莫非也来与我为难?”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江湖本就难测,便似方才,先一刻还在殊死而斗,后一刻却忽然静如死水。人心隔着肚皮,更是难测,因此谁是敌人谁是友人,不经过长时间接触,很难断定。只听陆少坐在墙头上首先开口说道:“冯兄武功盖世,令小弟大开眼界。”冯阔一时无法猜测对方用意,只得说道:“一些三脚猫功夫,让陆兄弟见笑了。”
冯阔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眼神之中已经流露出询问之意:“陆兄弟深夜不睡,为何坐在这里?”陆少也是久历江湖的人,冯阔眼中便是不曾流露询问的意思,他也是要解释的,当下说道:“凑巧得很,我与罗四哥便住在这里。我正在屋中就寝,未等入睡,便听到外面打斗之声,因此出来查看。没想到与人动手的人,竟是冯兄。”
冯阔听陆少如此一说,不由放下心来,说道:“原来如此。”但他还是有些怀疑,当真如此凑巧,偏巧陆少和罗四住在这里?但转念又想,对方若是怀有恶意,断不会说出这样浅白的谎言欺骗自己。陆少身形一动,从墙上跳了下来,他似乎知道冯阔对自己怀有戒备之心。如此深夜,自己忽然出现,偷看他们方才打斗,冯阔心存怀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为了打消冯阔的怀疑之心,陆少道:“今日日间,我便说过,要抽暇与冯兄喝上几杯。现在虽然夜深人静,但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酒逢知己千杯少,冯兄若是不闲唐突,请到茅舍一聚如何?”
冯阔见对方说的诚恳,已经猜到陆少用意乃是消除自己对他的疑虑;再者这陆少实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是豪杰之士,血性汉子,实是事事摆在明面的磊落之人,自己若是迟迟疑疑,不免被对方瞧得小了。能够与之结交,也算得一件幸事,便道:“恭敬不如从命,只得打扰了。”陆少道了声“请”,在前引路,陆少果然便住在这错综复杂的胡同之中。这胡同地处隐秘,平时不会引人注意,在这表面太平、实则藏龙卧虎、危机重重的太平镇中,陆少和罗四在此处选择住所,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只见陆少将冯阔引到一个独门独院的小院之中,里面是三间瓦房。只听陆少道:“我和四哥很久不回太平镇了,以前的住宅早就荒废了,因此临时租住在这里。”
陆少引着冯阔来到瓦房屋中,点起蜡烛。蜡烛刚刚点燃,便听到三间瓦房的西屋里面传出轻微的闷哼之声。闷哼生中,颇为痛苦。陆少眉头微蹙,对冯阔勉强笑道:“四哥住在西屋之中,他伤得颇重。冯兄,陆少失陪一会。”冯阔道:“请便。”
冯阔目送陆少走入西屋房门,就在陆少刚刚走进西屋之门的时候,西屋里面再次传出闷哼之声。冯阔听在耳中,心中微动:“若是因为伤重而身体难以承受,应该呻吟才是,怎么闷哼?这闷哼之声倒像受到什么利器刺扎在身体上,疼痛之下发出来的,当真有些奇怪。”
冯阔正在纳闷,只听西屋之中传来陆少的叹息之声,声带埋怨的道:“四哥,你总是如此和自己过不去,你这又是何苦呢?”只听西屋又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道:“我若不是如此做法,心里的痛苦实是难以承受。我只求一死,却总是无法如愿。”说话之人当然就是罗四了。
过了一会,只听罗四又道:“有客人来么?”
“便是冯阔兄弟。”
只听罗四“哦”的一声。罗四和冯阔也只是碰过面,没有交谈过,算不得认识。罗四道:“既有客人,便去陪他。我心里好受多了,也该睡了。”陆少又是一声长叹。
接着西屋传来脚步之声,西屋的屋门开处,陆少从里面出来。陆少对冯阔苦笑一下,道:“待慢了冯兄,实在过意不去。”冯阔连忙道:“罗四兄有伤在身,避免不了。倒是在下深夜打扰,心里不安。”
因为罗四方才的痛苦闷哼声音,陆少和冯阔都没有了喝酒之意。其实陆少把冯阔让到自己住所,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是为了消除冯阔心中对自己的疑虑,更重要的是,两人年岁相仿,都是江湖之士,想交冯阔这个朋友。但陆少还是说道:“冯兄稍待片刻。我虽然久久未回太平镇了,但是从海外带回来两坛野果酿成的美酒,今夜定要与冯兄共酌。”说着话,已经向内室走去。
片刻之后,陆少从内室里出来,怀里捧着两个尚未开封的酒坛。陆少面带微笑,将酒坛放在厅中的桌上,然后坐了下来。分别拍开酒坛的泥封,将一坛推到冯阔面前,道:“深夜之中,并无菜肴款待,还请见谅。”冯阔道:“陆兄弟真是太客气了。”
酒坛之中飘出酒香,醺醺而来,只闻这酒香,便知乃是难得的佳酿。烛光之中,冯阔之间坛中之酒,微显粘稠浑浊。他虽不是酒道中人,也是知道,真正的美酒并非清澈见底,应是观之粘稠,喝在最里却是并无粘意。他平时很少喝酒,但是此刻见到这等难得的美酒,亦是勾起酒虫,道:“在下便不客气了。”
当下捧起酒坛,喝了一口。但觉美酒入口极是绵柔,入喉之后,酒香便似一路香到胃里,并有果香味道。冯阔不禁大赞:“好酒好酒。”
陆少见冯阔很是受用,心里大是高兴,哈哈一笑,陪了一口。两人便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两人虽然初识,但经过美酒共饮,距离拉近不少,生出惺惺相惜之意。令冯阔颇为意外是,陆少外表野性十足,看似野蛮之人,吐属却是不俗。
每人一坛美酒,两人不约而同的慢慢品尝,都不舍得将如此美酒“牛饮”。一边喝着,一边谈些江湖之事。因为两人初次对酌,并不谈及私事。不知不觉喝了一个时辰,夜更深了。后来两人酒意渐浓,困意上涌。陆少便安排冯阔到另一间空房,住在了陆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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