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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呻吟

烈酒与雄风 喷水的荷塘 2024-12-20 21:11
这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和蝙蝠一样,倒挂在屋檐下面,在贺庄主卧室的窗纸上捅个洞,向里面窥视。
这些日子,贺庄主几乎每天都喝得熏熏大醉。在房檐下窥视的人,当然就是朱苍九,他透过窗纸上的洞孔,只见贺庄主醉薰薰的进屋。
在贺庄主身后,跟着吴心远,相继进来。贺庄主一面打着酒嗝,一面对身后的吴心远说道:“你回去吧,到隔壁你的屋子里休息吧。”
“送佛一定要送到西,吴某今夜就送你西去。”
吴心远说话的同时,他手里拽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然后匕首的光芒一闪,伴随着一声惨叫,刺入贺庄主的后腰上。
第二刀,吴心远在贺庄主脚下一绊,在贺庄主摔倒的同时,吴心远俯下身子,刺入贺庄主的前胸上。
花氏就在卧室里的床上躺着,穿的还是那身若隐若现的衣服。吴心远杀死她丈夫的全过程,花氏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全部看在眼里。杀人场面对于她来说,竟然无动于衷。
“老吴,你真是个老江湖,杀人这么干净利落。”
卧室里的架子上,放着铜盆,铜盆里盛着半盆清水。吴心远走过去,在盆子里洗了洗手。然后拿起手巾,一面擦手,一面说道:“你说的话我没听懂,贺庄主是谁杀的?”
“哈哈,是我失言,这老不死的当然不是你杀的。”
“是谁杀的?”
“除了朱苍九,还会是谁呢?”
“小宝贝,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快来呀,人家早就在床上等你了。”
吴心远开始脱衣服,杀人之后最需要的是放松。他就任由贺庄主的尸体躺在地上。
就在他和花氏滚在一起的时候,突然间窗子“砰”的一声。
响声中,朱苍九披着黑色的披风扑了进来,他手里握着一柄刺眼的雪亮单刀。就是在吴心远欲望在强烈的时候,朱苍九扑进来的,因此朱苍九一刀就刺入了吴心远的背心。
吴心远一生好色,死的时候,也死在了女人身上。他嘴里吐出来的鲜血,淋在花氏的脖子和胸膛上。
花氏吓得想把吴心远从身上推下去,可是在她自己的尖叫声中,吴心远重得像块死肉,根本推不下去。
直到朱苍九用锋利的单刀抵住她的脖子时,她才停止尖叫。朱苍九的眼睛只看着自己的单刀,而不看吴心远和花氏。就连杀人不眨眼的他,都觉得恶心。
“我从来不杀女人。”
花氏一面流着泪,一面道:“我……我是女人……”
朱苍九虽然嘴里说从来不杀女人,可是单刀还是在花氏的脖子上抹了下去。
“我是从来不杀女人,可你根本就不是人。”
说话的同时,花氏脖子上喷出鲜血,朱苍九的话也不知她听到没有。
此时冯阔仍然站在小院子里,沐浴着月光。他的身影永远显得孤单,永远独来独往。
当朱苍九走进这个小院子的时候,就看见了冯阔的一身洁白的衣衫和一顶崭新的小帽。
贺小霜的不幸,是因为贺庄主失手打死朱氏,朱苍九身为朱氏的侄儿,为姑姑报仇。三个人全是贺小霜的至亲之人。
一想到这些,冯阔就为贺小霜难过,何况贺小霜本来就身患重病?
“朱苍九,我真不知道你怎么还有勇气走进这个院子!”
“我为何不能来?”
“你杀了贺小姐的亲生弟弟,又要杀她的父亲,而她却是你的表妹,你还有脸面对她?”冯阔当然不知道,此刻贺庄主已经死在吴心远的手里。
“贺杰不是我杀的。现在贺庄主已经死了,也不是我杀的。我是想将贺家的人,除了小霜,个个都杀死,然而就是因为小霜夹在中间,我才迟迟没有下手。”
冯阔在月光中,看着朱苍九的脸,他看不出朱苍九在说谎,朱苍九也没必要说谎。人若是他杀的,他完全可以承认。冯阔叹息一声。
“不论是不是你杀的,贺小姐此时最不想见的,可能就是你,你还是走吧。”
“我走可以,小霜谁来照顾?”
这一句真的把冯阔问住了。贺小霜重病在身又遭遇凄凉,确实非常需要别人照顾。
便在此时,贺小霜房间的窗子亮出灯光来。然后窗子里传出几声轻轻的咳嗽,咳声过后,响起贺小霜嘶哑的声音。
“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表哥,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朱苍九没有再说什么,他的脸在月光中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的心情也是复杂的,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他呆立了一阵,然后走了。他知道,现在贺庄主死了,贺杰死了,整个贺家只剩贺小霜还活着,家破人亡。他也真的无法面对自己的表妹……
冯阔没有脱衣,躺在小屋的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毫无睡意。一起都已结束了,凶手朱苍九已经走了,大柳庄不会再有危险。
一千两的银票就揣在冯阔的怀里。这一千两银子,他赚得并不容易,因为大柳庄的危险虽然结束了,但他多了一桩心事。贺小霜的凄惨遭遇始终在他的心头萦绕。
(这位苦命的姑娘,以后该怎么办?)
便在这个时候,冯阔忽然听到隔壁贺小霜的房间里传来轻轻的呻吟声。冯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他曾经听到过女子的这种呻吟声。那是在那间神秘的地室“洞房”里,和那位现在还不知道名字的姑娘春宵时刻,那位姑娘发出的便是这种令人消魂的呻吟声。
只是现在他听见的这种呻吟和那位姑娘的呻吟完全不同。那时那位姑娘和自己都吃了“春药”,因此那位姑娘的呻吟是一种至乐的享受。而此时他听到的呻吟声,则是一种痛苦。
一种夹杂着病态的痛苦。
在呻吟声中,他忽然听到两声咳嗽隐约的传来。这令他更加吃惊。
由咳声,冯阔断定,呻吟声乃是贺小霜发出来的。冯阔知道贺小霜此时在做着什么事情,可是他想象不到与贺小霜做着那件事情的男人会是谁呢?
他实在难以相信,贺小霜在这种遭遇的境况下,居然还有心思和男人做那种事情!
冯阔听着那轻轻的痛苦的呻吟,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人真是奇怪的东西!这位命苦的贺小霜小姐,到底值不值得我来同情?)
她昨夜还曾自杀,今夜便做着这种事情……
可是不知为什么,冯阔此刻最想知道的,便是此刻和贺小霜云雨的男人到底是谁?是什么样的男人,在贺小霜这样的境遇下,还对贺小霜做这种事情?
从呻吟声中,冯阔可以知道,贺小霜没有一丝快感,那是痛苦!彻彻底底的痛苦!
(难道不是她自愿的?)
他下床,走到房间的窗子前面。窗子是开着的,外面的月光依然明亮。只要他一直站在这里,他最终可以看见那个男人完事后出来,走出这个院子……
冯阔果然看见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离开贺小霜的房间时,已是凌晨,月色淡了下去,天边出现鱼肚白色。那个男人从贺小霜的房间里走出来,穿过院子。冯阔在屋子里的窗子前,看见出来的男人,身材细条条的,头上戴着一顶斗笠。
冯阔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出来的男人竟然是神秘的铁二爷!
冯阔就那样看着铁二爷从院子里走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此时到底是什么滋味。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他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可是贺小霜的命比他还苦。他早已对贺小霜产生同病相怜的同情感。可是当开始同情一个人的时候,却偶然发现,自己所同情的人,并不是自己认为的那样简单。虽然才只相处几天,但贺小霜在他印象中,一直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可是通过这件事情,他再次体会到人心难测这句话的艰深。
这个世界固然有美好的一面,然而邪恶的一面往往隐藏在美好的后面。这就使人对邪恶产生莫可名状的恐惧感。
因此冯阔战栗了,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他继续在窗前呆立,直到月亮隐去、太阳从天边出来。
他看见贺小霜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鲜红的衣服。在晨光熹微中,她的脸色非常苍白,而又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冰清玉洁。然而她在冯阔眼中已经一点也不美丽,一点也不冰清玉洁了。
(这美丽的躯壳里,到底是怎样一个灵魂?)
冯阔看着贺小霜走到院子里的藤架下,只见她坐到了藤架下的秋千上。贺小霜却没有发现,冯阔一直在屋子里的窗前看着她。
她在秋千上,荡了起来。鲜红的衣袂随风飘动……
她闭着双眼,荡来荡去,秋千越荡越高,冯阔在窗前看着她,心里充满了疑惑。
他怎么也看不出,贺小霜是个随随便便的女孩子。可是昨晚是怎么回事?
冯阔更加不能了解,贺小霜遭遇如此悲惨,昨晚又发生那样的事情,今早却为什么起的这样早,荡起秋千?
冯阔忽然看见贺小霜的脸颊上,在晨色里闪出晶莹的光亮……竟有几滴水珠自她的脸上迎风飞了出去……
那是泪水。冯阔知道,那是泪水。
那泪水在晨风中,越飞越多。贺小霜虽然没有痛哭出声,但这无声的流泪,更令人心动。
忽地,贺小霜的身子在秋千上摔了出去。她的身子一刹那间变得软弱无力,软绵绵的从秋千上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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