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阔对那老者道:“老爷子,你都看见了,方才明明有人在房间里冷笑,现在房间里却空无一人。不管他是人是鬼,若是与杀害王永南的事情无关,他又何必消失?”老者对冯阔说的话很是赞同,不由微微点头。老者道:“年轻人,你相信这世上有鬼么?”
冯阔的眉毛一立:“我不相信。但是没人能够真正证明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就算那人是鬼又有何妨?老爷子难道不想见识、见识鬼是什么样子么?”
包括这老者在内,房间里所有进来调查的人,碰见这种诡异难解的事情,无不心中发瘆。此时听了冯阔的话,无不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敢不敢见识真正的鬼怪是什么样子?
老者哈哈大笑道:“好个年轻人,有胆量!”他转头扫视自己带来的一伙人,继续道:“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都敢见识一下真正的鬼怪是什么样子?难道我们就不敢了么?”老者一双眼睛发着光芒,气势雄壮,大声道:“你们敢不敢见识一下?”
被老者如此一问,在场的人们纷纷大声应道:“敢!有什么不敢?”
老者道:“好!大家伙都出去把这屋子包围,小李和张雄留在这屋子里面。老夫不信这世上真的有鬼!只要他不是鬼,不论他顽什么把戏,总有出现的时候,我们便和他耗上,较量到底!”
众人纷纷答应,小李和张雄留在屋子里面,其他人包括冯阔和老者在内,全部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然后有人把守在十六号客房的门口,有人在院子里盯视。冯阔则上了屋顶,把钢刀枕在脑袋下面,躺在房顶上面闭目养神。这件事情本来和他无关,但是他现在想不管一管已经不可能了。
小李和张雄留在房间里面,两人虽然都是好手,但是身处这诡异的事件当中,心中栗六。不知不觉间,手心出了冷汗。
因为房间的房门是开着的,房门外的走廊上有人把守,因此小李和张雄的心里还好受一些。两人疑神疑鬼的在房间里东张希望,此时无事发生,却也紧张无比。
突然间小李只觉自己的头顶生气一股怪风,那风不大,但是突然卷来,小李心里登时毛骨悚然。他情急之下,身子连忙向后面窜出,同时抬头向上面望去,口里喝道:“什么东西?”
在大喝出口的瞬间,小李只见一个身材细条条的人影从上面向自己扑来,不是铁二爷是谁?与自己的距离已经不过三尺。这一下不但突然,而且诡异至极。房间里明明无人,这铁二爷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李顿时全身一阵空虚,无力而且松软,连斗志也在一瞬间丧失全无。
铁二爷出手抓住小李的脖子,像抓只小鸡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小李的脖子骨头在铁二爷的掌中,立时被抓得碎裂,喉管扭裂。小李舌头伸出多长,一身武功一点没有发挥出来,便这样被铁二爷弄死。铁二爷抓断小李的脖子之后,人已经落在房间的地面之上,把手一挥,便将小李从敞开的窗子抛了出去。
窗外楼下守候的人们看见小李从窗子被抛了出来,一阵大乱。
铁二爷杀了小李之后,直扑已经被吓得发愣的张雄。这铁二爷也不知练的什么功夫,简直身法如电,鬼魅般倏忽来去,眨眼间到了张雄面前。左拳向张雄胸口击去,出手快的不可思议。
张雄脑袋里除了恐怖之外,一片空白,房间里明明没人,这铁二爷是怎么出现的?他胡里胡涂的向旁边一闪,可是闪的慢了许多,铁二爷一拳正打在张雄肩膀之上。这一拳便将张雄的肩骨打得“咕裂”一声碎裂,张雄痛入骨髓的一声呼痛。铁二爷右手手掌早已扇来,这一次张雄无论如何躲不过去,被铁二爷一掌掴在脸颊上面,“啪”的将张雄整个人掴飞起来,也从敞开的窗子飞了出去。
只这么一掌,张雄的脑袋血肉模糊,变了形状,鲜血四处迸溅,一路迸洒着从窗子落到窗外楼下的天井之中。
铁二爷眨眼之间杀了两个好手,跃身从窗子飘了出去,便似一缕青烟相似。看他这种轻身功夫,似乎不是血肉之躯,楼下的人们看见,心中无不惊恐:“莫非着铁二爷真是鬼魂?”有的直接想道:“这铁二爷就是鬼魂!”
如今真正的见到“鬼魂”,这些人哪里还有斗志?苍蝇般作鸟兽散,各奔东西的窜去。铁二爷哈哈大笑,身形轻飘飘的落在天井当院。就在铁二爷大笑声中,二楼房顶上面飘风般跃下一条人影,直奔铁二爷冲去。
刀光厉闪,刀刃已经抹向铁二爷的胸口。铁二爷那夜在细雨之中的酒馆门口,早已见过冯阔的快刀,此时再见,说道:“原来是你,这些人算你是条好汉!好厉害的一柄快刀!”
他身形向旁边一飘,冯阔一刀劈空。铁二爷身形连连飘动,整个身体没有任何重量一样,冯阔一连劈出七刀,没有碰到铁二爷一片衣角。
冯阔快刀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忽然铁二爷看准冯阔的快刀,右手两根手指陡地伸出,点向冯阔快刀的刀身。两指和冯阔的刀身侧面一经碰触,冯阔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忍不住身子向后撤了一步。冯阔知道,方才他跃到十六号客房窗外,那窗子里伸出来的两根手指便是这铁二爷的手指。现在的力道仿佛比刚才还要大了许多。
铁二爷将冯阔*退一步,跟着第二指向冯阔眉心刺去。这铁二爷的身手实在太快,冯阔不及闪避,只得把手中钢刀当在面前。只是刀刃对着铁二爷刺来的手指,铁二爷若是真的点中刀刃,无异于自断手指。
铁二爷手指点到中途,倏地收回。冯阔抓住这个机会,手腕一翻,手里钢刀撩出,刀刃削向铁二爷的肋下。
两人如此招来招往,片刻功夫便斗了二十几招。
铁二爷虽然武功身不可测,但想胜过冯阔,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手上出招迅猛,口里问道:“敢问大名?”
“冯阔!”
“好个少年,我向来杀人如麻,不把这世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有你这少年还让我有二分瞧得起。你年纪轻轻武功便到了这个境界,若是再过几年,放眼天下,没有几人是你的对手!今晚便留你一条性命,留着你以后功夫大成时,我们再痛痛快快的来个你死我活。”
说着话,铁二爷身形蝙蝠般向后飘起,如断线风筝一样,竟然向后上升四丈多高,飞出天井的院墙之外。铁二爷离去,冯阔并没有追赶,他知道铁二爷的功夫,远比自己高出很多,便是追上也是徒劳。何况自己和铁二爷萍水相逢,无冤无仇?凭自己的轻功,也不一定真的能追上人家。
冯阔躺在蚊帐里面,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又与铁二爷争斗一翻,但他却是毫无睡意。他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瞪着蚊帐的顶部。有一种伤心总会无端的找上他来。那种伤心已经深入骨髓。
忽然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不住冒了出来。
天空之中乌云密布,犹似泼墨一般,黑沉沉地,便是伸手去拨,也拨扫不开。浓浓的乌云忽然撕裂,扯出一条闪电,接着轰轰霹雳之声震耳传来。大雨瓢泼而下,霎时间雨声密集,将整个小镇笼罩在烟雨迷蒙之中。
大雨说来就来,来安酒馆门前的滴水檐洒下一道雨帘。酒馆大堂里暗如黄昏,伙计连忙点起蜡烛。烛光燃起,朦胧的黄光弥漫开来。冯阔坐在酒馆的门口处,透过门前雨帘,望着外面雾蒙蒙的大雨。望着比豆子还大的雨滴落在青石板街面上,四溅开来,冯阔呆呆出神。
外面的雨声混合着酒店大堂里的嘈杂人声,加上天气恶劣,令人心情颇为压抑。冯阔面无表情,脸色有些憔悴和苍白,只是眉毛依然立着,而眉宇之间的那股霸气却已经消失不见了。那种伤心从昨晚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淡去,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情绪。每当伤心的时候,他什么事情也不想做,只是喜欢一个人发呆。
距离他三张桌子的座位,坐着一个光头客人。那人的光头实在光得厉害,在昏黄的灯光中反着黄光。光头脑袋上没有香疤,穿的也不是僧衣,显然不是和尚。只见光头把一只大脚踩在另一张椅子上,埋头只顾大吃大喝。一桌子饭菜,在他一双筷子之下,所向披靡。
来安酒馆虽然算不上豪华,但是也算中等,来光顾的客人都是颇有身份之人。像光头这样粗鲁的食客,倒也少见。不少人看着光头那副好似几辈子没下过饭店的吃相,忍不住好笑。光头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样子与场合不符,偶尔把目光抬起来,瞪着眼睛向周围一扫。这光头长相十分凶恶,行为粗鲁异常,向周围扫视的目光更是霸道无比。那些看着他觉得好笑的目光,与他眼神一触,连忙扭头闪开。
冯阔却始终连看都没看光头一眼,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只是发呆。
忽然大堂门前滴水檐下的雨帘一分,人影一闪,走进两个头戴斗笠的人来。两人走进店来,斗笠四檐的雨水不住滴落下来。只见两人择一处空着的桌位坐了下来,把头上的斗笠摘下,挂在背后的椅靠上面。
这两人摘下斗笠,大堂里的客人们才看清他们的长相。一个三十余岁年纪,一张脸很是消瘦,脸色比较苍白憔悴。另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六七岁,脸色黝黑,浓眉大眼。这青年顾盼之间不怒而威,满身野气,便似刚刚从荒山野岭出来的野人相似。腰后腰带上插着一柄雪亮的无鞘单刀。单刀刀刃雪亮,闪着刺目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