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树下的洛柔对身后的情况毫无觉察,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伤感里。
夏日树荫下甚是凉快,洛柔感觉这棵树下比院子好得多,身处繁华却又与世隔绝,就像自己,与世孤绝。凉快是凉快,可就是越来越觉得寒冷,从背后来的冷气逐渐凝聚起洛柔的神志,迷迷糊糊的转过头来。
是他,楚苏!
洛柔唾骂他简直阴魂不散,这两天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自己的神经!纵使洛柔的心里有着强烈的反感,却懒得动嘴,还可透过存有一丝神采的眼睛看出来。
洛柔就那副不惊不恼的模样,看了楚苏一眼过后又回过头去,就像他从来没出现在眼前一样。这叫楚苏感到不爽,她有那本事忽视一切了?明明无助的快发疯还在装什么镇静,真是多变的女人!
“回过头来。”
楚苏的声音夹有一股磁性的穿透感回荡在两人的耳间,结果却像是楚苏自己说给自己听的,洛柔没有任何反应,静静的依偎着老树粗壮的树干。
楚苏神色一变,从来没有人可以忽视他的话,更何况是一个与自己结怨一身的人,他更不容许那种蔑视!
楚苏伸手强迫眼前这个不听话的女人,逼着她正视自己的话,逼着她服从。
“嗯!”
洛柔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仍没有多大的波动。
尽管手被反握在身后,被迫正视自己也不吵不闹吗?楚苏看着洛柔身体因为手被反握而不自然的撑着,暗惊她的定力有多大。再大的定力,楚苏想,他也会将之击碎。
楚苏加在洛柔身后手上的大手再往腰身上一使劲,洛柔的身体直立许多,脸往上移近楚苏的脸庞,再稍稍向上倾斜就完全看清他面貌。
洛柔叹气,拿那一双冷清的眼神打量了楚苏一眼,本该是俊朗儒雅的脸,怎么可以那么复杂诡异!温和开心的时候笑的让人如沐春风,生气的时候像头发闷气的狮子,冷漠又可以像块千年寒冰!又为什么要用眼里时而泄露出的孤寂显示出一副脱尘绝俗的神情,比如黑夜里的紫微星客观而不可接近!
楚苏自然注意到他认为软弱死绵绵的女人的叹息,无数个不知的想法出现在他的心里。接着一只手邪恶的拧痛洛柔的心口——也是刚刚才被推撞过的地方。
洛柔突然吃痛的闷哼一声,眼神立刻涌满不解与痛恨。
“心口会疼,是吗?别忘记你是我的奴,从那晚我在你心口烙下这个字开始!”毫不留情面的话击痛洛柔本就痛苦不堪的心口。
“你为什么如此针对我?你很也恨我吗?”
洛柔不自觉地问出来,从一开始就想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自己只不过是被神秘的面具男人送来的,何来的如此不依不饶的仇恨!
“你该知道,我只是一个神秘的人送到你手上的,或许是他要你折磨我,我无话可说。可是我从你的眼睛里看的清清楚楚,你想要折磨我的意念比别人让给你的要多得多!”
“够了!你以为你是谁,可以猜到我的想法!?”
“你确实没有过多的折磨我,但是你刻下的‘奴’字把你的恨意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了。”洛柔一股气把藏着多时的话讲出来,却略显无奈凄凉。
“随你怎么想,现在不提什么神秘面具人,我们之间的怨多的去,你不知道吗?”楚苏的话洛柔还是没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们?是你与季恩柔吗?”洛柔想可能是这样。
“是与你季恩柔。”这句话楚苏说得很轻很轻,却完全进入洛柔耳朵里。
“如果,我说我不是季恩柔呢?”
“你可能不是吗?”楚苏没发觉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把恨意加诸在她身上——眼前这个相处了段时日的人身上,楚苏甚至忘记了应该加诸在那个叫做季恩柔的人身上。
是啊,洛柔差点忘了,她是季恩柔。原来他们之间有结,活生生的让季恩柔成为这场怨恨中的牺牲品!有没有一种方法化解这一切?洛柔又想起那句话,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们过去没有任何的交集,何来的结怨?”
“你不知道就对了,个人恩怨,懂吗?”楚苏故意用‘私人恩怨’把过去的仇恨大而化之,却不会让任何人摸清这样做的理由。
“个人恩怨!?”
“对。”这一声回答湮没在楚苏的万般苦笑中,洛柔竟被她这苦苦压抑的个人恩怨搅得心烦乱,可到底是什么个人恩怨弄的两人这般痛苦而又不得解脱。
“那要怎样你才可以放过我,不去追究以前的那些事情?”洛柔刚才的委屈无助之感一下子消失殆尽,应了那句话,理亏终究是站不住脚跟,尽管不是自己真的亏欠他楚苏什么。
“不追究你?你能做些什么?”楚苏讽刺着洛柔,她想到化解仇恨的方法就这么简单,莫非脑袋里装的是棉花。楚苏痛恨她的无知纯真,或者说是蠢是傻,以为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到做到,弹指一挥解决掉。
楚苏还笑这个世道最不缺的就是人心险恶!
“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可以。”洛柔补充说,心里下定结论,看来他真的跟面具男人一样都仇恨着季恩柔。洛柔却误解了楚苏的意思,以为是看到希望,以为事情解决会比想象中容易许多,还想到要是季恩柔看到会不会笑呢。季恩柔会不会笑洛柔是不知道,反而此时洛柔是嘴角一弯。
楚苏再次见她这样说,还一脸信任的表情,将要张开说话的嘴明显的停顿了一下。
“你说吧,就算是洗三年的碗也可以的。”
楚苏嫌她高兴得太早,想先消灭她那股韧劲儿,转而又想顺了她的意思。楚苏低头凑近洛柔耳畔,洛柔以为是他答应要说些什么就没闪躲。
“当三年无怨言的侍妾,行吗?”
洛柔猛地抬头,脸颊与脸颊轻轻接触,轻得可以叫人忽略。
洛柔一脸惊愕,额头冒出几十条黑线来,玩契约啊,他也太黑了吧!“不行!”洛柔否决他,也没看见楚苏有什么恼怒之色,反而想笑,反观自己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是在开玩笑嘛!?
“这都不行,你还想怎么一笔勾销恩怨?”楚苏露出鄙夷表情。
洛柔再度说起,“你再换个条件?”
“那好,三天后我这儿有个‘流水宴’,你去跳一场舞,跳得好我就亲自送你离开,怎样?”楚苏豪爽的说道。
听他这口气,神情又是可以相信的样子,洛柔开始把楚苏的话无异议的当真。更重要的是,洛柔冲着他那句‘亲自送自己离开’,不用送,只要勾销恩怨放人走就求之不得了。
“好!”
“你可以回荒院了。”楚苏双手一甩,无声的离开。
洛柔简直不敢相信,不就是跳舞吗?就太简单!而且这样就轻轻松松搞定一切,洛柔的心里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开始的迷茫烟消云散,现在对未来充满信心,只要跳一场好看的舞蹈,应该就能离开。只是她不曾想过,事情到底会不会按这样发展。
这次洛柔是步履匆匆的回到荒院的,三天后就是流水宴的日子,她得好好温习舞步。洛柔当时答应的爽快是因为她有把握跳出彩,在现代时,孤儿院的院长阿姨从前是学舞蹈的,因而洛柔从小也跟着学习舞蹈基本功,后来跳的就流畅了。经过年年月月的练习,洛柔在跟随院长阿姨外出演出跳舞,也拿过不少奖。洛柔想自己怎么说也有二十年的功底,民族舞现代舞等等的都跳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跳什么呢?
睡觉前洛柔终于想出什么,就是那个舞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