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指引着六名器的集结。也许这些背负着人心血以及怨念的名器真的有他们所不知道的其他力量」
躺在软榻上,彼岸并不像往常一样捧着本书而是静静地望着外面。画凝则是趴在柜台边有气无力地嘟囔着,她本以为彼岸恢复健康之后,往生阁便能重新开业。可是从他们回到凤离城已经过了两日,彼岸却一直没有撤掉往生阁外的结界,除了他们三个和凤墨清三人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这家店,更不用说生意了。
奇怪了,往生阁难道不做生意了吗?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边的算盘珠子,画凝想着要不干脆自己跑出去玩算了,反正也没什么能做。
“画儿,收拾一下,我们去漓渊国。”正纠结着该玩什么的画凝忽然听到彼岸开口,她顿时一愣,半晌后才蹦跳着从柜台边迅速地溜进后院。虽说之前她也曾和彼岸穿行于九州各地,但却没有一次心情放松的。
因为那个时候的彼岸一直沉浸在失去墨殇的痛苦中,直到来到这凤离城忘记墨殇,认识凤墨清、江情和凤墨瑾,早已变成躯壳的彼岸才慢慢得又恢复了生机。
“漓渊国?彼岸,在下可以随行吗?”一贯对着他们的行动不热衷的兰笙在听到漓渊国三个字的时候,只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猛地一颤,好像在那个地方有他所遗忘的东西。
失去了全部记忆,只剩下彼岸和凤墨清告知自己的名字的兰笙想着若是自己真的对漓渊国有某种熟悉感,那么说不定只要去了那里,所有失去的记忆以及为何会失去记忆都能够变得清楚明白。
转过头淡淡地扫了一眼兰笙,彼岸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兰笙知道眼前的人怕是已经猜透了自己的心思,也从另一个角度上默许了自己的随行。一个一贯冷漠的人让她露出心底的温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当懂得她的温柔之后便让人很容易沉溺进去。
凤墨清他们想必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这般信任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那么自己呢?自己在这个所谓的温柔牵绊中又最终会成为怎样的存在?摇了摇头,将脑子里忽然涌现出的奇异想法抛到一边,兰笙随意地勾了勾唇,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三人刚一走出往生阁的大门就看见三张熟悉的脸,不同于画凝的惊讶与欣喜,彼岸眼中却是晦涩不明。一开始她并没有打算将凤相的心愿告诉凤墨清等人,也并没有打算让这几个人跟着他们一起去实现那个心愿。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她的想象,出发去漓渊国的事情是她刚刚才决定的,而凤墨清三人却仿佛早就已经知道一般。不仅穿着普通的服装而且还带着包袱,明显看着是要远行,更何况这两人身上那多带的东西。
“为什么会带着销魂扇和夺魄刀?”手上还握着方才出行前纪左忽然硬要交给她的勾魂剑,想起自己手中的剑和如今凤墨清手上的销魂扇、江情佩在腰间的刀都属于六名器之内,彼岸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啊!我也带了魑魅针。”穿着一袭粉色衣衫的凤墨瑾从两人身后窜出来,将怀里的匣子拿出来,一打开果然是细如牛毛的魑魅针。
“本来没打算带这个东西的,但是出门前忽然就想带着它了。”凤墨瑾有些疑惑地说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出门前忽然觉得这魑魅针一定要带在身上,就好像意识不受自己控制又好像出于本能,以至于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放置魑魅针的匣子已经在她怀里,然后就半推半就带了出来。
凤墨清和江情闻言点点头,看样子他们也是在自己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就将销魂扇和夺魄刀带了出来。
六样名器集结了四件,还是因为一些说不清楚的理由和感觉,就好像冥冥之中有谁在操控着六名器的重逢,可是对于六样名器集合之后,那不知名的怨念究竟又会与谁有利?
莫非是长轻?那个为了名利和荣耀早就长埋于地下的人?
想起那个人,她就不由得皱了皱眉。对于那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长轻,她其实她并无半分好感,尽管当初放任长轻的行为,她一样有责任。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还完全不了解长轻的行为该被如何定义,也不知道肆意残杀他人性命是一件如何违背良德的事情,而之后能够认识到这种行为的残忍已经是在一个转折之后。
可惜这个转折,如今的彼岸已经完全想不起。记忆空了一块,而她对这块记忆也并没有想要去寻回的欲望,这只能说这段记忆是被她亲手抛弃的。
“彼岸,怎么了?”眼看着彼岸在得到他们的回答之后半晌没有反应,凤墨清忍不住就有些担心,毕竟前些时日彼岸倒下着实给他留下了一些阴影。
淡淡地摇了摇头,彼岸抬起眼只见凤墨清朝着自己伸出手,犹疑地伸出手,在那一刻眼前的人恍惚跟记忆中某个看不清面容的人相重合在一起,相似的动作,相似的表情让她顿时有些茫然。
直到伸出去的手被凤墨清死死抓住,彼岸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怀念这种不切实际的温暖,奇怪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曾经有人无数次用相似的温暖握住她的手,只是走向的并不是所谓的天荒地老。
莫名地觉得心口有些发酸,彼岸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意外地有些压抑。
“彼岸,哪里不舒服?”凤墨清时不时地将目光放到彼岸身上,此刻见她蹙着眉伸手抚着心口,只觉得这人恐怕又是身体不舒服,却没有想到对方只是抬起眼重重地摇了摇头,最后竟是偏过头靠在自己肩上。
柔软的发因为彼岸偏头的姿势而有部分拂过凤墨清的脸颊,让对方在刹那间竟然生出几分悸动之心。暗暗鄙视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软玉温香在怀,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在怀,而只是自己被当成了软榻一般的存在吧?偏偏他还因为这种奇特的状况而心神不宁,实在是太失败了!
凤墨瑾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后来干脆悄悄地钻出了马车坐到驾车的兰笙身边,美其名曰给两人让出独处的空间。
跟着江情一起骑马的画凝那一刻恰巧回了下头,就看到帘子被掀起的刹那马车中可以被称之为甜蜜的场景。明明是俊男美女的动人画面,画凝却是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都不由得陷入一种失措中。
她一直以为既然彼岸已经忘记了那段有关墨殇的过往,那么她理应不会对凤墨清产生异样的情愫。可是就在刚才一贯对旁人敬而远之的彼岸竟然会靠在凤墨清的肩上,而且隐隐可见一丝贪恋。
难道是想起了墨殇,然后贪恋起凤墨清的温暖?画凝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看见凤墨清时的场景,尽管当时对方沉醉于梦境中昏迷不醒,可仅一眼,她就发现这个人的脸跟曾经的墨殇有七八分相像。
若不是她亲眼看着墨殇死去,而且从凤墨清身上感受不到墨殇灵魂的气息。恐怕她不是将凤墨清当成重生的墨殇就是当成墨殇的转世。正因为如此从一开始她就颇有些排斥凤墨清,若不是彼岸失去了记忆;若不是凤墨清那种性子;如果不是凤墨清等人的到来让彼岸有了一丝活力,她早就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这两人的进一步接触。
但是现在再去阻止是不是已经晚了?
“如果是担心阿清和彼岸的话,大可不必。阿清这人虽然平常看着不太可靠,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有担当的。彼岸是第一个他花了心思对待的人,所以他一定会对彼岸好的。”似乎是察觉到画凝的不安,江情用力地抱了一下画凝,笃定而充满信任地说着。
闻言,画凝却并没有露出一分放松的心情,只是勉强笑了一下便重新垂下了眼。江情并不知道她究竟在担心什么,她也不能将彼岸的过往讲给对方听。因此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凤墨清不是墨殇,彼岸不一定会爱上墨殇,应该说失去情感的彼岸一定不会爱上凤墨清!
几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一路往漓渊国前行,途中经过不少有趣的地方,也因为每个人的心境不一样而没有做丝毫多余的停留,一向好玩的画凝一路上也是心不在焉。
因着丝毫没有欣赏风景和逗留的心思,几人倒是比预计的时间要更早的到达漓渊国的都城月漓城。
寻了一家酒楼稍作休息,凤墨清几人对彼岸此番非要来到这月漓城的目的相当地有兴趣。既来了凤离城,若无必要便呆在往生阁的彼岸这次竟然会大老远跑到漓渊国,这果然是一件古怪的事情。
“漓渊国王宫内有魍魉鞭,这是我此行的目的。”啜了一口茶,彼岸润了润喉才淡然地说着。既然大家都已经跟了过来,她也没有再保密的必要。
“魍魉鞭?你要闯王宫?”几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那惊讶的表情让彼岸差点以为自己不是闯王宫而是去闯地狱,虽然地狱其实她连闯都不用闯。
“嗯。闯王宫,那魍魉鞭本就不属于漓渊国,我只是想要物归原主罢了。”悠然地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彼岸似乎心情大好地往酒楼外走去,途中恰与一个禁卫军擦肩而过。
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彼岸忽然间听到方才那个禁卫军欣喜地冲着某个地方喊道:“国师!卑职终于找到你了。”国师?漓渊国的国师?下意识地回头,彼岸只看见跪倒在地的禁卫军以及他前面茫然的兰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