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一闪不闪的盯着他,仍是戒心十足,只是笑道:“校尉城头还有职责,在此耽搁过久,只怕不妥罢?”
苏建秉性清刚,且聪颖非常,未料她心性这般多疑,心下便有几分不忿,面上却不与她再多言,勒马便往回行去,刘陵这才放下心来,一面转身继续大步向石玉阁走去。
不多时,远远的便可见熟稔的门庭外燃着的火把,那火气是惶惶的,不断升起一股一股或轻或重烟雾,刘陵隐在远处木柱后偷眼去瞧,果见守卫之人十分陌生,内里也无往日的丝竹喧嚣,静得能听清火烧得木材哔哱作响的声音。
方才苏建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刘陵想了一回,现在京中最危险的只怕就是淮南王一脉,是以父王兄长才迫不及待的撤离长安,现在的官宦只怕最忌与淮南国沾边,若是此刻贸贸然闯入石玉阁见他,若是被窦家之人撞见,只怕韩嫣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甩脱不清了。
若是想悄无声息的进去而不易被人发觉,那就只有一个法子。刘陵打定主意,绕道向石玉阁右侧方猫着腰快步跑了过去。
石玉阁内。
玉奴儿去了好一会儿也未见回来。
座上女子正沉吟,阿洛却并未多虑,凑近了些许,低声道:“殿下,其余事宜都处理妥当了,只一件,那张次公......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隆虑凤眼生寒,嗤笑一声,道:“素日你都是聪明伶俐的,怎地这样简单的事倒犹豫了?他身为盗匪,原本犯的便是死罪,自然是公事公办,送往廷尉署公了便是,这么重的罪名,难不成还能让他活着走出来?”
“他横竖只赔命,只怕......他若是发起脾气来,活似头疯牛,若是审讯时一口咬定咱们,那该如何是好?”
“这话更蠢了!”隆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他是活不成,也想让他妻子活不成?她不是在你手上么?”
阿洛面现惭色。
隆虑瞧她脸色,立时便明白过来,挥手便将一只玉制的酒盅摔了个粉碎。
“殿下饶命!”阿洛连连磕头求饶。
隆虑公主瞧她面色呛得嫣红,便也不再责骂,只是眉眼间愈发冰冷了起来。
“算了,这也无妨,不过是荆钗布衣,市井小民,丢了也没甚打紧,只是......就不得不尽快了结了他,以绝后患。”
见公主意态复又疏懒,阿洛也安下心来,那案上一对酒盅只剩了一只,并没有乘酒,夜风晃着烛影,映得酒盏上光环摇曳,迷人魂魄。阿洛看了一回,忽然醒过神来,道:“那侍儿怎地还未端酒来?”
隆虑眨眨眼,笑道:“你猜她去了何处?”
阁外。今夜月色极好。
难得这般静好的月色,汪汪的泡在水波中,宛如明玉浸着寒泉,一动即碎。
刘陵站在水边,只觉寒气阵阵侵袭着肌肤,从肋骨至脊背具是僵硬。
石玉阁中,玉禄书阁旁的‘芙珠’池原是韩嫣费尽心思、经过数月开凿疏浚引来的活水,虽然现下天气寒冷,但还未到结冰之时,刘陵原本生长于泽国,水性极好,若是能顺水潜入阁内,或许就能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