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菁华与少寒他们还是分道扬镳。
再后来,她脱不开郑修远的纠缠,又敌不过景儿与珊儿的念叨,只能随着他同行。
然在于去何处,菁华还有着她异常的坚持,决计不肯回安承去。
而郑修远仍有官职在身,又岂是他说不要便能抛下的,于是两人一合计,决定先去域池与南隋两国交界的齐予住下再说。
只是可惜的,两人将将到了齐予,郑修远还不曾前去军营看看情况,便有人先找上了他们,替两人送来一封信。
信是杨延峰写的,也不知他是从何人那里听到了消息,竟已知道她离开了域池皇宫,与郑修远私混到了一块儿,想想便觉得有些对不住她这个身为皇帝的堂兄,要知道这在外头人眼里,可是实打实的私奔呐。
信中提及让他们回京都一趟,且还是要悄悄的去,不能让旁人知晓。
这一来,她到是有些吃不准杨延峰的心思了,莫不是打算将他们二人骗回去,而后一人一杯毒酒了事。
自然这只是她自己的胡乱猜测,想来他应该还不至于如此的心狠手辣。
虽有些不甘不愿,但一行人还是即刻起程,回了安承。
回去的路,她走得甚是纠结,好似被架在火堆上烤的鱼,两面都受着煎熬。
郑修远到是想得比她通透,带着她只是心急火缭的往回赶,还想着定是杨延峰得知了他们的近况,兴许有了什么法子以解他们此时的困境,自然是心急难待了。
待回到京都,郑修远书信一封,打发了景儿和珊儿回去郑府,因着他们心里已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再带着她们随他们二人回齐予吃苦了,信中言明了一切,想来郑家夫妇定会妥善安排,而后菁华经过一番乔装,随着郑修远来到宫门口,只亮了令牌便进了宫。
杨延峰定是已经盼了他们多日,两人将将进了宫门,便有内侍监前来领路,将人一路带到了奉勤殿。
殿内,杨延峰一人坐在桌案之后,难得的不曾埋首于他的朝政,反是一副庸懒模样的靠坐在椅中,浅偿着香茗,见着两人进来,坐正了身子。
“你们终于回来了。”
两人齐齐跪下,向上座的人下拜致礼:“叩见皇上。”
“行了,都起来了吧,咱们也有些日子未见了。”他的手虚抬了抬,免了两人的礼,这才起身绕过桌案到了他们的跟前。
菁华抬头,诚如他所言,真是有好些日子未见了,杨延峰还似她离开时的模样,丝毫未曾改变,回来的路上也曾听郑修远提过,他如今也已纳了妃嫔,不过是些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而不得不娶的女人。
她甚是同情杨延峰,也不知这样的日子到底是不是他心甘情愿过的,而今想想,或许当初自己拱着他坐上这个皇位,实则是害了他吧。
“皇上一切可好?”她上前一步,忍不住问道。
“好,都好,到是你,看着比之前又清瘦了不少,你受苦了。”他伸手想轻抚她的脸庞,只是想到一旁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个儿,便笑了笑,收回了手,“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宫里头住上几日,朕命人好好帮你调理调理身子。”
“多谢皇上的美意,不过这皇宫菁华住着实在不合适,还是不叨扰了。”她欠了欠身,推拒了杨延峰的好意,若是可以,她想还是离开此地为好。
杨延峰闻言,轻叹了一声,语带失落:“以往,你总唤朕一声大哥,如今,这两个字,朕是不是都听不到了。”
她咬了咬唇瓣,扯着嘴角忽地一笑,只是凄凉多于欣喜罢了:“以往,您也不是以朕自称啊。”
他怔了怔,失笑:“那唤朕一声皇兄总不为过吧。”
“皇兄。”她顺着他的意思,喃语的叫了一声,心中也知,这也并非是长久之事。
他似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吐了一口气,浅笑望着她:“能听着你这么叫朕,也够了,好不容易咱们能再相见,你就留下吧。朕知道,如今域池国内乱,那靖温棠当了皇上,你与少寒的婚事自然也就解了,待日后我再替你挑门好亲事,绝不委屈了你。”
他说着,眼却不停的看向郑修远,然这面对着他而立的一男一女却甚是淡定,神色不见丝毫惊讶之色,仿若早就料到他会这般说。
“皇兄,如今靖温棠登基为王,乃是少寒主动让位,对外,他只道是少寒突发重病而逝,而我这个皇后,也追随他同去,故而在外人眼里,这世上已无文华郡主杨菁华,所以,我已不能再做皇兄的堂妹,自然也就不能回到这里了。”
她微微而笑,就像是为了自己做的小动作而得意一般,看着他人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她便有种自豪之感。
“你……唉,你这又是何苦呢,难道你还担心皇兄帮不了你吗?朕堂堂一国之君,早不复当年,朕已有能力让你无忧无虑的过日后的生活,你又何必逼着自己去过苦日子呢。”杨延峰皱着眉头,宽袖一挥反剪着右手,望着她连连叹息。
“皇上,微臣有个不请之请。”一旁久久不曾开腔的郑修远突然上前一步,抱拳作揖,埋首大声说着。
杨延峰转过视线看着他,眼角的余光却还留存在菁华身上,心知肚明两人怕是又要纠缠不清了。
“说吧。”
“微臣曾向皇上提及,想驻军齐予,皇上也已答应,如今就请皇上答应将菁华交由微臣来照顾,微臣想带她去齐予,远离安承的人事,想来那样她可以过得自在些。”
闻言,杨延峰转头看向菁华,见她望着郑修远默默不语,神色看不出喜怒,一时间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到也不敢冒然答应。
换作以前,她定是会十分欣喜的在旁附和,而今经历种种,他们之间的爱情纠葛早已不是外人说得清道得明的,他冒冒然的插手只怕会弄巧成拙,还是先问问她的意思再说吧。
“菁华,你的意思呢?你可愿随他去齐予?”
将这个难题抛给这个事主去回答,应该错不了吧。
菁华原本不想答应的,只是想想,若此时不借着这个由头离开,怕是再没有别的合适说辞能让她离开安承了,毕竟若她一人离去,便是杨延峰也不会答应的。
“也好,皇兄就让我暂时离开这里,待过几年事情淡了,或许我就能回来住了。”
她嘴里虽这么说着,然两个男人也猜得到,她这一次离去,怕是要像那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拉不回来了。
既然她愿意,杨延峰自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也好,你们暂且先去别处住上一段时日,待过上几年再回来,菁华,只是你莫要忘了,叔父还在京都呢。”杨延峰说着。
并非他存了心的搬出杨文来,而是觉得这个妹子如今变得让人琢磨不透,旦凡能牵绊住她的东西,总得拿出来试试,要不然此回指不定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他也不想隔上个十年二十年的再与她相见,可是耗不起呐。
“父亲那里,还请皇兄多照料一些,想来不日我离世的消息便会传回京都,介时还请皇兄多开导开导才是。”她说着。
杨延峰一惊,急忙道:“你不回去看看叔父再走?至少让他知晓,你还安好啊。”
“便当是菁华不孝吧,我这个不能承欢膝下的女儿,还是让他当作我已经死了吧。”她咬着牙,哽着声说着,“也请皇兄照顾一下菁艳,我欠她太多了。”
他怔怔不说话,见她心意已决,想着劝也是劝不动,只能先由着她,待日后再说了。至于杨文那里,瞒着也好,虽说此时伤心难过是免不了了,可若菁华这一走再也不回来,岂不是更惹得老人家伤心?且不告诉他真相,旁人也更相信些。
“你放心吧,叔父朕自会照料,至于杨菁艳,有朕在,料想她的新夫婿也不敢待她不好,你就安心的在外头照顾好自己,记着回来便成。”
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只是心里却也不知道这回来一事会拖到何时。
“哦,还有,关于杨……”杨延峰似忽然忆起了什么,正想说,对上菁华疑惑的目光,突然又停了下来,讪笑了一声:“罢了罢了,你也不会在意此事,不提也罢。”
菁华没有追问,他若觉得可以告诉她的,自是不会隐瞒,若他不想提及,她自是不必再浪费口舌。
“你们何时出发?”
菁华转头看着郑修远,她不必去探视任何人,随时都能成行,到是他,在京都的牵挂不少,难得回来一次,应是会想去见见父母,她不能自私的连让他回去一趟的时间都不给他。
郑修远察觉到她的目光,甚是欣喜,难得她愿意主动望向他,自是要好好抓住机会,转头冲着她浅浅一笑,回道:“最晚明日清晨,咱们是私下回来,并无人知晓行踪,若是撞上了熟人被发现可就不妙了,还是早点离开安心些。”
她猜想到,他是想回去一趟的,虽然她在这里一刻都不想待,但还是愿意等上他一等。
“也好,朕也就不留你们了。”他叹息道,“早知如此,朕也不必叫你们回来了。”
他收到消息便以为菁华会回来的,这才想着派人去传旨让他们归京,可结果留不住的人终归都是留不住,无论怎样,结局都是相同的。
两人不语,只是向他行了行礼。
“郑修远,朕将皇妹交给你了,若有什么闪失,你也不必回来见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