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与不好,盛怒之下的气话已说出了口,收是收不回来了,好与坏更是早已定下,她便是悔也无用了。
“走一步算一步就是了,老想着往后的事儿,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菁华淡淡一句话,便堵了景儿所有的忧思,她不想再谈的事儿,饶是她说得再多也无济于事,还是省省力气罢。
御医来走了一遭,给开了些消肿的药便走了,也不过是这眨眼的功夫,外头已将她与慕容芳扛上的事儿传扬了开去,听说慕容芳回了自己的殿里,将能摔的,她摔得动的物什都给砸了个粉碎,可见是被气得不轻。
许是怕被母亲给牵连成了出气筒,少寒打从流言疯传开始便不曾出现,到是那个之前与他形景不离的靖温棠到过来了,只是见他站在门口时的模样,看着甚是滑稽。
他一身黑衣,剑眉浓密,怎么看都是个男儿气概十足的大男子,可此时偏生手里却拎了编制精巧的食盒,与他这人怎么都搭上了边,看着极是别扭。
“呦,咱们的靖大人怎么改成跑腿的了。”
菁华望着他,举袖掩唇窃窃地笑。
他却不恼,只是踏进门来,将手里的东西搁在了桌上:“听闻今天皇后娘娘可是花了不少的力气,又是与人通奸,又是以下犯上,皇上想着您干的都是体力活,便命人准备了些糕点,若不是如此,在下又怎会有机会为皇后跑腿呢。”
她笑盈盈地望着他:“如此,就有劳靖大人了。”
明明听出他话中的戏谑之意,然她却更惊讶于他也会同人说笑。以往觉着他为人呆板冷漠,还真是看走眼了。
“娘娘客气,东西已经送到,先告辞了。”他拱手一礼,在她的示意之下,退了三步,这才返身出了门。
景儿站于一旁,待他走了,这才上前至她身旁,伸手揭了食盒的盖子。
“皇上有心了,送的都是小姐爱吃的小东西。”她边说着,将里头的一层又一层的小碟子取了出来,统共有四碟。
她扫了一眼,确实都为平日里她较为常吃的东西,只是没想到少寒竟也知晓,想来是问了伺候她的宫女,且不论他是何用意,只这份心意也就够用了。
“小姐今日还未吃过点心,既然皇上送了来,也免得我们再准备了。”景儿说话间,珊儿已受意取了筷子,双手递给了她。
原本到也不饿,眼下看到这些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糕点,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便接了筷子夹了一块吃了起来。
“你们也吃啊,这么多我一人可吃不完。”她吃着觉得味道不错,便招呼起两人来。
“小姐吃吧,咱们不饿。若吃不完就放着,这天气也坏不了,或是待会儿给长公主送些去。你瞧,这些时日她对你也挺好的,咱们还不得巴结巴结,让她少跟小姐你作对。”景儿含笑说着,替她将稍远些的她中意的糕点盘挪了过来。
菁华撇了她一眼,愤愤地夹了块塞进了嘴里:“景姑姑现在是越来越瞧我不顺眼了吧,合着外人来埋汰我。少凤阳那没良心的给她送什么吃的,就一白眼狼,记着,她往后要是来我宫里,就把好吃的都给我收起来,给她白水就成了。”
景儿捂着嘴偷偷地笑,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小姐也真的,把人家当贼不成,也不怕旁人说你小气。”
“我小气我的,与他人何干。”她又吃了一块,喝了口茶水,觉得终于有些肚饱的感觉,这才放下了筷子。
不必她开口,景儿便上前将碟子又放回食盒里,正收着,外头便有人来通传,道是长公主来了。
景儿噗的一声笑了起来,边笑着边说道:“这才说着,人就来了,果然是白日不说人,夜里不说鬼,小姐放心,我这就把东西都收起来。”
这回,连着珊儿都在一旁偷着乐,她不悦的瞪了她们一眼,起身走向门口,正想出去接驾,免得她又恼起来摆出公主的架子,说她不曾迎她。
只是一脚才要踏出去,少凤阳已迎面撞了进来,险些将她撞倒。
“我说你怎么也毛毛躁躁起来了,以前还一个劲儿的说我。”菁华拍着胸口安着神,转身走回到桌旁。
“还不是与你处久了,自然而然的就染上这毛病了。”见她倒了杯茶正要想饮,她上前就抢了过来咕咚咕咚没两三口就喝了个干净。
“我说难不成你自个宫里断水了不成,还专门跑到我这儿来抢茶喝。”菁华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这位长公主怕是长在乡野间的吧,泼辣无礼又粗鲁,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才会觉得她温雅婉约,大气华贵。而今看她哪有公主的模样,与她熟识了,才知其本性,比起山里的野猴子来可是毫不逊色,她可是要替未来的驸马爷担心了,日后定是降不住这猴狲精的。
“我与你说正事。”咽下茶水,重重地将杯子搁在桌上,少凤阳深吸了口气,才说道:“咱们去瞧瞧夏侯燕吧,打从那日你将她从冷宫,哦,不是,是从莫玉轩带出来之后,我就不曾见过她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她与少寒住在一道儿,且还将冷宫又改回了莫玉轩,这些事儿不正是你告诉我的吗,你若不曾见过她,又是怎么知道的。”菁华蹙眉,若是连她都不曾见过,那还真有一段日子了。
“那也是听莫玉轩里的婢女传给我的消息,我是想去来着,可是连门都进不去啊,听说少寒下了旨意,道但凡我去就不给进,你说这算什么事啊。也不知道这没良心的到底要做什么,也不想想这些年来是谁帮他照顾着燕儿。”
末了,少凤阳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以此来宣泄心中的不悦,自己小时用心护着的异母弟弟,后来又极力保着的夏侯燕,他们到好,俩人聚到一块儿就过河拆桥,到是把她这个大媒人给堵在门外了,真真是没良心。
“既然你进不去,那我们还要去做什么,我可不想吃闭门羹。”她轻嗤了一声,依着桌沿便要坐下,却被少凤阳一把拽住了。
“不是啦,少寒的口令里头只有我一人,你去没事啊,能进啊,所以我才要你同我一道儿去啊,唉呀,我帮了你那么多回,你也该回报我一次吧,走啦走拉。”
不由分说,她拖着菁华就往门外走,景儿一急,叫着珊儿去内室去取她的披风,自个儿先追了上去。
外头虽不再下雪,然天还寒着,菁华缩了缩身子正觉冷意,后头已有人将暖暖地披风盖上了肩头,她回头,见是景儿,不由柔柔一笑。
紧了紧披风系带,她跟着少凤阳的步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前走着。
虽说这时候少寒许是还在前头处理奏折,只是他和夏侯燕这么妾身不明的住在一块儿,而她又尴尬的占了这个正妻之位,还真不知该怎么面对夏侯燕呢。
“行了,走慢些。”她有些烦燥地拍了拍她拽着自己的手臂,慢悠悠地说道,“你说我这寻上门去,像不像是去刁难妾室的大房啊。”
少凤阳闻言回头上下扫了她一眼又迅速回头,步子不曾丝毫停顿:“虽说你如今算是大房,正妻,可我上看下看,左瞧右瞧都看着你不像,反到更像是少寒藏在外头的情人。”
“我长得有这般娇媚吗?”她愣了愣,抚着自己的脸怔怔地说着。
“我想说的是,你像情人般见不得人。”
菁华瞪了她的背景一眼,默默地不说话。
“你也莫怪我这般说你,只看你平日里总是呆在自己的宫里,也不晓得出来走动走动,便是少寒没有那么多嫔妃让你窜门,你又不喜去太后处走动,然怎么地也可以来我宫里坐坐啊,好让宫里的人也知道你这个皇后还活着呢,没被他们的流言给气死。”
她苦口婆心,拐弯抹角地就是想让她在人前多露露脸,树树皇后的威严,打从她说出自愿让出皇后之位那时起,她反对菁华生出丝同情来。
“是是是,长公主说的有理,往后我保证每日都上您那儿点个卯。”菁华笑了笑,眼见着已到莫玉轩门口,便敛起了嬉笑,挣了挣手。
少凤阳会意松开,两人在偏角处各自整了整衣衫,这才并肩相携而行。
宫门口的两个太监见着她们,远远的便迎上了来。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
“起来吧。”菁华向来不喜人对着她跪来跪去的,总觉着这法子该是对付敌人用的,就是让人折寿来着,于是,她不着痕迹地挪了步子微微避开。
“多谢娘娘,长公主。”两人起身,缩着身子却仍是挡在跟前。
菁华挑眉,看来少凤阳之话到是不假,少寒还真是下了禁令了,只不知是否又如她所言,这禁令里头不包括她。
“本宫来见瞧瞧夏侯姑娘,带路吧。”她微挑下巴,视线越过两人看向门内,只见两名宫女正在打扫院落,好奇的探头看来正巧就对上了她的目光,慌张的埋下了头去。
“这……”一人吱唔着,两人暗里偷使着眼色。
“有什么话便直说,少做着偷鸡摸狗的勾当。”她忽地拨高了声调,吓两人吓得嗵的跪在了地上直叩头。
“回娘娘,不是奴才们不给娘娘进去,而是皇上下了令,不准长公主踏进殿门一步。”
果真如少凤阳说言,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对不住人家的事儿,惹得少寒下了这等口令,待回去可得好好拷问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