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至死方休恨难消，得知真相须隐藏

只是，宇文直还没成功，就被一个大力狠狠扯出去，身子撞了监牢的墙壁，然后，狠狠地摔下来，身子摔在那被他染了销魂散的碎酒坛上，被划伤，可他并不在意，讽刺地看着宇文邕满面焦急的模样，大笑道：“宇文邕，你早就是个和太监没啥区别的废物了，你救不了她，哈哈，看着心爱的人毒发身为，或者把她送给别的男人，你的心里都不会好受吧！哈哈，我说过，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混账！”宇文邕一脸怒容地扇了宇文直一巴掌，然后用披风将颖儿包裹住，盖住脸，抱颖儿离开天牢。
颖儿毒发，只感觉身子腾空，似乎被人抱了起来，但脑海里还是宇文直那张怨怒的脸，顿时惊慌失措，想要挣扎，身子却还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
牢房外，宇文宪和宇文招待命，宇文邕决断吩咐：“他死性不改，传朕旨意，三日后处死！”
“皇兄……”宇文宪和宇文招欲为宇文直求情。
“任何人不得为他求情！”
宇文邕厉声说完，抱着颖儿离去，他的体力有些不支，抱颖儿回含仁殿的时候，自己已经累得倒下，却还是吩咐何泉去请陈文。
“皇上，娘娘中的可能是梁国大内秘制的极其霸道的媚毒，此毒无解药，只能……”
“出去！”
“可是，皇上您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恢复一点儿，若是行房事，恐怕，以后再也不可能……”
“难道你让朕眼睁睁看着皇后死吗？还是要朕将皇后送给他人践踏？”
“老臣不敢！”
“滚！”
“皇上！”
“来人，将陈太医给拖出去！关起来！”宇文邕冲着含仁殿外的何泉怒吼。
何泉推门而入，将陈文拉了下去，陈文还是不停的叫喊：“皇上请三思啊！皇上……”
看着怀中面色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发紫，浑身不停颤抖的颖儿，他赤红的双目中溢满怜惜：“颖儿，对不起，以后，再也不能给你…”
自嘲地笑了笑，放下了帐帘……
颖儿清醒时，宇文邕躺在她身侧，昏迷不醒，明明靠得很近，可他却浑身冰冷，猛然想起昏迷前的情景，她既愤怒，又悲伤。
手指缓缓搭上他的脉搏，她的心顿时更加冰冷。
为了救她，他放弃了最后一丝恢复的机会，她的心，内疚，伤感，若是她不私自去劝说宇文直，他也不会……
她越发抱进了他，希望她的体温能给他一丝温暖。
颖儿再次醒来时，宇文邕已不在，她穿好衣物去了御书房，正好遇到神举，神举说，他又在祠堂。
颖儿到祠堂时宇文邕正跪在地上，额头抵在地上，久久未曾抬头。
听到脚步声靠近，他冷冷道：“出去，朕说过，任何人不得打扰！”
颖儿还是不听，继续走进祠堂，跪在了他的身侧，同他一样，深深地磕头不起。
问道熟悉的气息，宇文邕缓缓抬起了头，忧心地扶她：“你身上的毒刚解，不好好休息，怎么跑这里来了？”
颖儿回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目光伤痛：“你去哪里，我就会跟到哪里。”
“颖儿，你……”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去天牢。”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宇文邕深深叹气，“只是他，死性不改，若是我去得晚些，后果不堪设想。”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朕昨日离开的时候，已经赐他死罪，明日行刑。”宇文邕面上有些不忍，更多的却是伤痛：“朕觉得，对不起母后，也对不起我们兄弟的情分，他走到今天，我这个哥哥也有责任，若是当初我多给他些机会，多给他些他想要的权势，他就不会这么早就造反……”
颖儿深深地朝宇文邕磕头：“既然皇上那般难过，不如……让我来想办法，让他在人前死去，人后，我再将他救活，以后，放他们一家云游四方。”
宇文邕眼中有过讶异：“他那般对你，你还愿意为他求情？”
“他是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你杀了他，会伤心，我不想看着你伤心。”
宇文邕沉默了许久，终是点头：“好。”
可，他的话声刚落，祠堂外，传来了宇文宪的声音：“皇兄，昨夜六弟不知怎么了一直大叫着要找女人，狱卒没能满足他，今早他就暴毙在狱中，其家眷子女得知消息，全部服毒自杀，陈御医赶去，一个都救不回来了。”
宇文邕和颖儿的心一沉，急忙起身，离开祠堂，去往天牢。
宇文直及其家眷子女十几口人，全数躺在担架上，面色发黑，全部是服毒而死，而宇文直，身上被他自己抓出不少血痕，面色潮红，嘴唇发紫，像极了昨日中毒的颖儿。
宇文邕见此场面，险些站不住脚，双腿瘫软发抖，双目眩晕，颖儿扶住了他，离开天牢，离开这恐怖阴森的地方。
三日后，宇文邕下旨昭告天下：卫刺王直，起兵造反，大逆不道，全家皆已伏诛，因其为皇族，以厚礼葬之。
下完这道圣旨，宇文邕下朝后又去了祠堂，跪在祖宗面前。
含仁殿中，颖儿也知道了消息，只深深叹息，宇文直造反，如今死了，也落得个臭名远扬的下场，宇文邕不想，可也无可奈何，这件事自他之前徇私包庇起，就已经天下皆知。
“娘娘，陈御医求见。”殿外，突然传来宫人的通报。
“传。”
陈文进殿来，对颖儿行了礼，颖儿却将他虚扶起来：“师父何必行此大礼。”
“娘娘，那日臣骗了皇上，除了卫刺王中的是那销魂散，他一家其他人服用的毒药，其实是……大量的千机毒，据臣所知，当初皇上中此毒是源于齐国先帝高湛，而千机毒来自高湛手下的青铜门，可青铜门已经被齐国先帝高湛给灭了，这些害人的毒药也被销毁，除非，还有青铜门的漏网之鱼，臣猜想……”
颖儿面色惨白：“师父，你是说，皇上三年前之所以毒发，是因为卫刺王所为，卫刺王在此前，与青铜门的人暗中勾结，皇上的毒不是十年前所中的余毒发作，而是……”
“老臣也只是猜想，娘娘，此事，既然卫刺王都已经伏法，您还是不要告诉皇上，免得皇上又更加痛心，这于皇上的病情大大的不利啊。”
颖儿沉默了良久：“好，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师父，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皇上啊！”
陈文还是继续叹气：“娘娘，说实话，您的医术与老臣的不相上下，皇上如何，娘娘比老臣清楚，我们没有办法医治，只能尽力维持……”
颖儿低下了头，深深叹息，心里的痛意，只有她一人可知。
陈文走后，颖儿又去了祠堂，宇文邕依旧深深磕头，虔诚地跪着。
颖儿走到他身边，他抬起了头，看着祖宗牌位，一边问颖儿，神色平静：“皇后，你是不是也觉得，朕残忍嗜杀，逼死了亲弟弟不说，还连着害死了他全家，他死了也就罢了，还要让他臭名昭著，遗臭万年，我这个哥哥，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不，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作孽应有的下场，你已经为他做了够多了，不要再为他自责。”颖儿想起他身上的不解之毒，很可能是宇文直做的手脚，而宇文邕还在这为了一个一心只想致他于死地的人自责，心中越发难过，可是又不能将那件事明说，让他更加伤心难过。
“朕终究，不是个好哥哥。”
“可是，你会是个好皇帝，天下百姓的好皇上。有得必有失，历朝历代，没有哪个明君会亲情和江山兼顾的，为了天下百姓，你不能再消沉下去。”
“你放心，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坚持下去的，只要，你在我身边。”
“好，我会一直陪着你，建功立业，执手共看你开创的繁华江山。”
建德三年的春节，没有喜气可言，宫宴取消，百官休朝半月，半月之后，早朝依旧。
宇文直的死，宇文邕没有消沉太久，他又振作了精神，继续忙于朝政，春季复弘农，祭天，一样都没有少。
太子宇文赟表现得也很出色，沉稳有度，不骄不躁，处事风格颇有几分宇文邕的气度，宇文邕越发信任于他，将更多的重任交给他。
先前宇文直造反，大司马李通参与其中，已经被斩杀，宇文邕提拔赵王宇文招担任大司马一职，掌管长安禁军，与担任大总宰职务的齐王宇文宪一起掌管大周近半的兵权，倍受重用。
一天，太子右伯仲宇文孝伯上奏宇文邕，状告太子宇文赟不学无术，贪恋女色，伺候其的宫女朱满月已经怀有身孕数月。
宇文邕见太子宇文赟表现颇好，本不相信但还是派人将那朱满月带来审问。查明了实情，愤怒非常，将大德殿当着众位皇亲和大臣的面，用鞭子暴打了宇文赟一顿。
颖儿从太学回来，听到宇文邕暴打太子的消息，急忙到大得殿去劝说，不惜以自己的身体去给宇文赟挡鞭子，宇文邕怕伤及颖儿，这才住了手，宇文邕气得不轻，当场离开大德殿，朝臣们也随之解散。
颖儿让人将宇文赟扶回了含仁殿偏殿，那里，曾经宇文赟也住过，如今还是原来的样子。
曾经伺候过宇文赟的宫女夏荷，自李娥姿被打入冷宫之后，到了含仁殿偏殿伺候宇文赟，后来宇文赟搬去了太子府，并没有带她走，如今宇文赟暂时住进含仁殿偏殿，又是她来伺候宇文赟。
夏荷应颖儿的要求，端来了温水和金疮药，颖儿亲自为宇文赟查看伤势，上药。
宇文赟的伤大多在腿上，颖儿没有避嫌，也没有多想，只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一般，为他上药，可宇文赟的心思，却没人能猜得透。前一刻痛得眉头紧皱，颖儿一给他上药，他似乎就不痛了，静静地盯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看，当然，颖儿也没有多想。
上完了药，颖儿洗了手，正准备离开，宇文邕被她气走，这会儿，是该去安慰安慰他。
她刚转身，宇文赟却拉住了她的衣袖：“母后，你别走！”
颖儿住了脚，转身，坐在他榻边，问：“你犯了什么事？你父皇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要这般打你？”
宇文赟面色一红，低头道：“父皇十六岁的时候，母妃就生了儿臣，儿臣如今已经十七了，早到了成家的年纪，可父皇一心只想着让儿臣学习学习，却忘了给儿臣子指婚，儿臣身子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只能……只能临幸了身边的宫女朱氏，却不想，那朱氏已有数月身孕，二臣本想禀告父皇，让他允许儿臣纳朱氏过门，可儿臣还没行动，皇叔便误会了，将此事告状到父皇那儿，父皇就……”
“什么？你竟敢临幸宫女？好大的胆子！”颖儿本不知情，才救宇文赟，如今觉得，宇文赟是该罚的。
“母后，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求求父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宇文赟拽着她的衣袖，面色诚恳，看起来，是真的知错了。
颖儿想了许久，终是点头，转身离去。
一想到宇文赟的话，宇文邕十六岁就当了爹，如今宇文赟十七岁，也要当爹了，不知怎的，心中有些烦闷。烦闷之后，又是伤心，她的几个孩子都已故去，以后，再也不能看到他们结婚生子，如今唯一的女儿晗雪，身子娇弱，在白云观修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她出嫁的时候。
宇文邕最终没有再严惩宇文赟，而是为其赐了一门婚事，赐杨坚长女杨丽华为太子妃，并令宇文赟将朱氏纳入太子府中为侍妾，安心待产。
宇文邕赐婚的目的就是希望宇文赟成家之后在此事上行为能有所收敛，而宇文赟也没有让他失望。
杨丽华昔日是颖儿应随国公杨忠的请求，将其带入宫中，进司乐司学习的，后来又因为其优异的成绩晋升成为司乐司掌司，在宫中做事，自然是认得宇文赟，如今她成了太子妃，二人感情日笃，倒是羡煞了不少人，对发妻疼爱，这也是宇文邕想看到的，宇文邕对宇文赟的表现满意了些，曾经生出的废太子的心思暂且压了下去。
杨丽华得宇文赟宠爱，对颖儿感激万分，也时常进宫来向颖儿请安，陪颖儿聊天，宇文赟在朝政上的表现也越发出色，再次带兵平定吐谷浑边境的叛乱，立下不少功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