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
虽然只是王府,规格却分毫都不输给皇宫里任何的一处。亭台楼阁,水帘花榭,后院甚至大的足以和御花园匹敌。
其间往来的婢女丫鬟,个个都是丝绒衣袍,发饰华贵,比之皇宫,也不输任何。
这里居住的,便是当朝最大的官,摄政王墨殊。
花厅。
最上好的紫檀木雕成的椅子上,铺着丝绒的软垫,一抹雪白色的人影正慵懒地斜靠在软座里。
府里的奴婢不知道这个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历,但看着他的模样,必定是不可小觑。
因为敢在摄政王府里这样坐于主位之上的,整个璃国,恐怕都没有一个人敢。
那正是墨澜。
白玉冠上镶着细细的彩钻,发丝乌黑落在肩头,让他的面容俊美如仙,修长的手指拿着青瓷玉做成的茶杯,眉眼淡淡。
只有那一对深蓝色的瞳仁,幽深如海。
婢女们猜测纷纷,却还是无法将视线从墨澜的身上移开,他俊美无俦的容颜,举止又是如此慵懒优雅,让所有的姑娘都移不开眼。
就连摄政王墨殊穿过长廊过来的时候,众人都没有感觉到。
直到墨殊一身雪缎软袍的身影入了花厅,大家才反应过来,跪了一地,“参见王爷。”
墨殊看到了厅里软座上的人,眼神一下变得复杂。
“你们都下去!”他反手一挥宽袖,将所有的婢女都屏退了。
墨澜这才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将视线转过来投在了他的身上,蓝色眼瞳幽深如海,看不到任何情绪。
甚至对自己坐在主位上这样出格的举动,也没有分毫的担忧。
“你终于,肯回来了?”墨殊看了他许久,眼神渐渐地透出了一丝的激动。
“肯回来,又如何?”墨澜抬起一条手臂支着头,淡淡开了口,声音飘摇如同清水落入山谷。“反正在你的眼里,从来没有我的存在,不是么?”
“你……”墨殊想要说什么,却陡然失语,片刻之后,才终于叹了口气,“我知道,当年是我,不该将你娘留在大漠……”
“够了。”墨澜一听到了他提起自己的娘,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修长的眉微微拧起,露出了厌恶之色地打断了他,“事到如今再来说这些,你还觉得,能有多少的用处?”
“澜儿……”
“不要这样叫我。”他甚至不愿听他继续讲下去,出声打断,“这世上,只有我娘,有资格这么叫我。”
墨殊的眼底飘过了一丝宛如心痛的复杂意味。他开了口,“你我父子二人,何以到了今日的地步?”
墨澜却似乎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一般,冷冷地看着他。
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璃国的摄政王,这个权倾整个朝野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就是那个被母亲念了无数次,想了无数次也恨了无数次的男人。
他的薄幸多情,早已注定了他们今日,无法和平相处。
“行了,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句,我回来了。”片刻之后,墨澜起了身来,语气更加冷然。
随而也不顾这是在王府的花厅,便越过了墨殊,就要离开。
“……”墨殊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想要开口唤他却想到方才被他厌恶打断的模样,顿了一下才出了声来,“既然回来了,就住在府里吧。”
墨澜微微一偏头,深海蓝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墨殊。
墨殊心头猛然一沉,这一双眸子,全然地遗传了那个女子,甚至比她的,更加蓝的深沉。
现下他的眼神,甚至仿佛就是那女子在看着自己,在无声地质问自己当年,究竟为何要抛下了他们母子,独自回了璃国来。
“王爷的好意,我消受不起。”
墨澜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才猛地一挣,挣开了他的手。
随而他一甩长袖,雪白色的衣袍迎风而舞,不再回头地离去。
墨殊转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心绪无限复杂。自己一介摄政王,所有人见面都是磕头拜礼,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
但是现下,他不仅没有分毫的生气,反而只是觉得心头,涌起了无法说清的复杂感情。
王府的门前,停着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
一名樱草色纱裙的女子正坐在马车里,白嫩的小手掀着窗幕,偶尔看一眼窗外,显然是在等人。
她的长发并不如同璃国的女子一般乌黑,夹杂着丝缕如同火般的颜色,七彩琉璃珠以金丝盘绕连接,缀饰在发间,顺着她一动,那珠子就散出彩色的光,美丽夺目。
而她的半张脸用薄纱覆盖着,只露出一对水润的如同小鹿般的大眼睛。
她的穿着打扮,显然也不是璃国的女子。
看到墨澜一身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府门前的时候,她眸色微微一亮。
“澜。”她柔柔地唤了他一声,当墨澜伸手掀了纱帘上了马车的时候。
墨澜俊美的面容一如平静安然,仿佛方才在府中,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见了她,他薄薄的唇线一勾,伸手便是揽过了她如三月杨柳一般的腰肢。
“等急了?”他将她圈在怀中,问了一句。
瑾灵微微摇了摇头,靠在他的胸口,纤细的指尖爬上他的肩头。
马车动了起来,驶离了摄政王府。
过了一会,瑾灵才柔柔地开了口,“澜,你不开心么?”
“怎么这么问?”墨澜挑起一边的眉,仍是带着一丝浅笑,不回答却是反问。
“就是,感觉。”瑾灵柔软的藕臂搂着他,如同小猫儿一般娇懒地倚着他,声音绵绵密密的。
墨澜唇边的笑意愈是鲜明,俯下身去,攫取了她温暖而柔软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