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节　营救行动

　　庞克城，东南角的一处废弃工厂内，一帮壮汉正聚集在这里商量关于马克的营救计划。他们大多是庞克城本地的地下格斗场的斗士，全都是拉瑞尔召集来的。
“玛尔斯，我能召集的人只有这么多了，他们都是与刺客有着过节的人。我想这位你一定认识——”拉瑞尔扭头朝后方点了一下头，一个壮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还记得我么，玛尔斯？”这个壮汉用低沉浑厚的嗓音说道。他身后背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左眼失明，右腿从膝盖处截断，装着一具简陋的假肢，条状的支撑结构暴露在外面，一头略显花白的头发和一脸的沧桑无不透露着他的年龄。
“你是……”玛尔斯盯着那张脸看了半晌，又看了看那把黑色长刀，猛然反应过来，“枭武！”
壮汉走上前去，双手有力地将玛尔斯抱住，“兄弟，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枭武，当年屠场十三斗士之一，擅长使用一把名为“夜枭”的长刀，枭武之名也是由此而来。
“你这副样子……到底经历了什么？”玛尔斯看着枭武残废的身体，一时惊得目瞪口呆。
枭武苦笑几声，扭过头去，“说来话长。历史的沉重感永远都超乎你的想象。”
“难道和刺客有关？”玛尔斯敏感地察觉到。
枭武坐到一个生锈的铁架上，幽幽地说：“当年你离开这里之后，管理层发生了很大的震动，他们一方面对你的违抗感到震怒，另一方面也因为利益问题而产生了纠纷。一怒之下，管理层中最为核心的几个人物直接接管了整个管理层，原本的管理层一下子就被架空了。他们重组了庞克城的所有黑色组织，包括黑帮和刺客等众多不法之徒，他们希望利用这股力量，彻底统辖庞克城。身为十三斗士，我们的态度自然坚决，一直反对这种行为，而解构重组的管理层也察觉到这一点，开始大力的追击屠杀我们。至此，我们十三斗士的噩梦就开始了……
“起初，管理层只是利用黑手党的力量四处打击我们。当我们走进酒馆，黑手党随后就赶来打砸，将我们驱赶；到了最后，庞克城没有一家酒馆肯让我们进去。玛尔斯你也知道，我们当中有些人染有毒瘾，经常向街头混混购买毒品，而在管理层的封杀下，这些人只能强忍着毒瘾，其中有些人最后因为毒瘾发作自戕而死。到了后来，我们开始有意识地反抗，我们利用人们对我们的关注和支持，将管理层的种种罪行公布出来，引导人们起义去反抗管理层的统辖。这下彻底激怒了管理层，他们索性直接动用刺客的力量，对我们展开长久的追杀。尽管早在管理层叛离我们时，刺客就已经从十三斗士中除名了，但刺客的力量却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减损，反倒借助管理层步步壮大，扩充成了一个具有规模的暗杀组织。刺客的力量你也熟知，单就他一人已足以将我们各个击破，而在他集群的攻势下，我们更是无力招架。
“当年的十三斗士早已不在了，除了我，其他斗士早已成为刺客的刀下鬼了。我至今都还记得，我们当初在屠场相识的情景，只是转眼间，已是物是人非了……刺客这家伙，我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放过他的。我的眼睛和腿全是被他所伤，但只要我还留有一口气，我就要亲自痛扁他一顿，也好为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
玛尔斯轻叹一口气，说：“其实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啊……要是当年我足够强大的话，也不会给刺客那个混蛋可乘之机的。”
“别自责，玛尔斯。眼下，我们还是得尽快去营救马克。”拉瑞尔看了一眼玛尔斯，又扭头环顾着各位斗士。
“各位，这次前去营救马克，定是九死一生。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和刺客有着私人恩怨，对于如今庞克城的环境也是痛恨不已，但还请各位想清楚，你们还有选择，现实并不是毫无原则的……”
“我可不会像你一样畏缩不前的。”枭武打断玛尔斯的话，两人相视一笑，枭武转身对着斗士们说：“各位，我们对这个城市的忍耐早已到了限度，现在是时候向刺客宣战、向命运宣战了！”
众位斗士顿时一齐高呼，个个眼底包含怒火。玛尔斯看着这些人，一时间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同样是怀着一番豪情走上了斗士之路。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拉瑞尔从几根水泥管上跃下，三人并肩而立，仿佛又回到当年称霸屠场的时候。
此时，天边的红日已近西斜，玛尔斯一行人各自分散地走在街上，悄然交换着眼色。街角巷口常年盘踞的混混，实则成为管理层的眼线，他们一旦注意到异样，就会迅速向管理层汇报。而玛尔斯等人装作互不相识，丝毫没有引起混混们的注意。
他们按照事前侦查得来的情报，基本确定刺客的据点就在这座城市地下——遍布庞克城的下水管道里。
“这些家伙可真像一群老鼠，居然躲在这样阴暗的角落里。”玛尔斯小声咕哝着，蹲身跳入了窨井里。
拉瑞尔和枭武以及一众斗士纷纷钻入窨井，眼前顿时被彻底的黑暗所遮蔽。他们摸着下水管道的管壁缓慢前行，流动的污水在身旁发出浅浅的低吟。玛尔斯走在队伍最前面，完全看不清眼前的路，只能凭着左手在管壁的触感来引导前进的方向。一行人全都提高了警惕，每个人的感官都被最大限度地激活，以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未知的危险。
与此同时，下水道里的某处，刺客警觉地猛然回头，身后仍旧是一片黑暗，但他却感觉到有不同寻常的情况发生了。
“看来你父亲来救你了，不过这正中我的下怀，我会将你们一并击杀掉。”刺客转身看着马克，那张狰狞可怖的脸让马克不禁起了寒战。
刺客在光亮中举起右手，而后很快地挥下，四周顿时出现众多的黑衣人，他们就像原本隐匿在黑暗中一样，现在又从黑暗中探出身来。马克的耳边传来阵阵很快消逝的风声，那是黑衣人在黑暗中潜行唯一留下的声响。但除了风声，马克还敏锐地捕捉到另一个声音，利刃划破空气的锐响。它与行进的风声太过相似，几乎融为一体，但那种格外突出的杀气还是引起了马克的注意。
玛尔斯有危险了……马克大致判断出，那些利刃足有成千上万之多，而且在黑暗中，很难快速辨识其方位。
玛尔斯继续在下水道里摸索着前行，手上传来的触感渐渐变得粗糙，明显可以感觉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他的直觉告诉他，近了，这些划痕极有可能是刺客的短刀留下的。他用手拍了拍身后的拉瑞尔，拉瑞尔也拍了拍身后的人，依此传递，相互提醒危险临近。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玛尔斯下意识地侧身闪避，根本来不及言语，身后的人只能凭着他的反应迅速行动。拉瑞尔微微移步歪头，一把短小的利刃堪堪擦着侧脸飞过，温热的感觉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后面的一个斗士迅速跃起，手里的钩爪顺势插入管道顶部，整个人倒置在空中，灵巧地躲过飞刀。
枭武立即向侧后方退步，一脚踩入流淌的污水中，背后的黑色长刀同时向前翻出，随着一声金属碰撞的铮鸣，一把飞刀被反弹了回去。他旋即踏步前冲，带起的水声在管道里回荡，隐藏在黑暗中的黑衣人顿时锁定了目标，个个朝着他飞身而去。枭武不紧不慢地原地站定，长刀横在胸前，刀尖堪堪抵住管道顶部，黑衣人刚一进入攻击范围，刀尖便带起一串火花朝前劈去。火花照亮了枭武冷峻的脸，血花随即在眼前绽放，其余黑衣人见势迅速连掷飞刀，被枭武快速回转的长刀尽数挡住。玛尔斯乘机腾身而起，高高跃起将一个黑衣人重重地击落在水里，拉瑞尔也身形闪灭，从背后将黑衣人狠狠击倒。
耳边利刃带起的风声越发密集，玛尔斯甚至觉得飞刀塞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在幽闭环境下产生的恐惧反应。他迅速地移动到拉瑞尔身旁，示意他继续前行，而枭武则凭着长刀的回旋向前不断推进。其余斗士或已经倒下，或与黑衣人陷入缠斗，只有少数跟上了玛尔斯三人的步伐，继续前进。
前面来到一处拐角，玛尔斯谨慎地向前挪步，不敢轻易行动。枭武单手握住长刀，稍稍向前探出，刀身顿时传来一下震颤，一枚飞镖弹射着插进管壁。拉瑞尔随即迅速闪出，数枚飞镖顿时齐射，拉瑞尔身形一矮，玛尔斯从后方一跃而出，在空中避开所有的飞镖，一脚直直踹中暗处的一个黑衣人。一道寒光突然从侧面劈出，玛尔斯未及躲闪，黑色长刀悄然而至，将对方利刃削作两截。枭武旋即左劈右砍，埋伏在管道两侧的黑衣人被尽数击中，个个如同黑暗中被惊扰的蝙蝠，跌落在地上。玛尔斯乘势踏步上前，拉瑞尔在侧面掩护着，两人一齐快速前冲，后掠的气流使人感到阵阵寒意。
三人在一条管道的尽头突然停住了，玛尔斯用手触碰前方，完全是封得严严实实的水泥，再无前路。枭武拉了玛尔斯一把，站上前去，长刀仿佛凌空斜斜地一划，严密的水泥却轰然裂开，散作块块碎石，一股寒风顿时从前面灌了过来。
“这里原本是没有路的吧？”玛尔斯站在风口，迟疑着没有挪步。
“简单粗暴才是有效的方式。”枭武淡淡地说着，径自往前走去。
玛尔斯在黑暗里和拉瑞尔对视一眼，摇摇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