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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一群小狐

江畔夜语 江姝渃 2024-12-15 23:04
在尤娘惊诧的目光中,连桑抱着她,沿着喜娘手中灯笼的火光铺展出的道路,缓缓步入了洞房。
她的洞房花烛夜,尤娘以为,应是属于毓罕的。
连桑抱着尤娘躺在床上,周围红烛点点,入目处皆是一片喜庆。房间里很安静,尤娘可以听见烛泪滴落在桌面上的声音,似相思燃尽。
连桑果真化为原形,与她依偎。
连桑的原形,很美,火狐的皮毛泛着红色,如傍晚天边云霞,夕阳西下,尽染天涯。
“尤娘,有我在你身边,三月之内,定能让你修成人形,到那一日,成为我的人。”连桑抱着她,说得斩钉截铁。
“我信你,连桑。”尤娘蜷缩在他的怀抱里,眼中含着泪光,想起的,却是漫天云雾中,说要回来娶她的那一人。
毓罕杀至重阙楼台,是在三月后。
那日,恰是十五,亦是尤娘成人之日。尤娘的成人之日总遇艰难险阻,上一次,是连桑捣乱,这一次,却是毓罕。
正是十五明月夜,还是在紫鸾宫连桑偌大的雕花大床上,床上被褥仍是他们成亲那日的颜色,鲜红触目,似血。
尤娘便在这甚是鲜红的颜色中蜕变成人族女子,一身胴体雪白,似盛放白莲,生长得美好。
连桑不由想起他们初见那日,尤娘亦是这般美丽,不,因他相助,尤娘今次蜕变,清纯的美中略带妖娆,是他喜欢的模样。
连桑勾过尤娘的唇,轻轻吻上,笑容勾人,眉眼间魅惑,有妖气。
尤娘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迟来三月的圆房,连桑一刻也不愿多等。
尤娘害怕得颤抖,连桑将身体覆上,严丝合缝,为她取暖。在连桑的邀请下,他们放肆缠绵,尤娘的心中悲伤,身体却快乐,两种情感在身体里冲击,她*,亦落泪。
泪眼婆娑中,有金光四射,久未见面的毓罕冲了进来,身边跟着的,是一美艳至极的女子。
连桑只掀开眼皮看了他二人一眼,全未放在心上,仍与尤娘嬉戏。尤娘在他身下偷偷看向毓罕,看到毓罕眼中雪白的自己,异常肮脏。
连桑一手在她身上轻轻抚摸,是在宽慰,另一手扬起,紫光瞬出,向毓罕和那女子而去,毓罕不慌不忙捏诀做出屏障,将紫光挡于屏障外,甚至还多此一举的,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那女子的前面。
他原是怕那女子受到伤害。
尤娘伤心,不再看他,伸手勾过连桑的头,用身体迎合,启唇在他耳边呢喃,说着从未说过的情话,连桑甚是开心,开心之余,身下的动作又加快了许多。
尤娘承受不住,逸出一声声快乐的呻吟,连桑温柔将她每一寸肌肤吻遍,她身上刻下粉嫩印记,每一个印记里,都是爱。
连桑竟然给了她完完整整的爱,这一刻,尤娘感到震惊。
她尚未从毓罕身上得到的,竟阴错阳差,被连桑给予,甚至比她想要的更多。可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不是她一直心中憎恨,想要杀死的么?
尤娘想不清楚,意乱情迷中,灵台一片混沌。连桑重又吻上她的唇,她忽然间不愿再想了,只想这么快乐的承受,每一分爱意她都要尝遍,让连桑知道,她是有多么快乐。
连桑欣喜地感觉到尤娘的主动,更加全身心投入,对毓罕,自是不屑。
掉以轻心总是大忌,自古王者对此受的教训颇多,连桑也不例外,他以为毓罕仍是先前的毓罕,却不知道,因着身旁的女子,毓罕再不似以往。
圆房时刻,连桑自是嫌他们碍眼,捏了个死诀,房中顿时紫光大盛,要让毓罕连带那不知名的女子一同灰飞。
只是他终未如愿,就在他的紫光盛极之时,那女子嫣然一笑,从周身散发出耀眼的金光来,有好似西天梵境的籁音,正自苍穹飘下,要引人至西天极乐。
不说话,亦不动作,那女子笑得恬静,目光落下处,处处杀机。
梵音甚入耳,连桑身下的动作越来越快,尤娘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喘息剧烈,快乐充盈全身,蓬勃汹涌,再也承受不住。
终于,尤娘口中逸出最后一声*,带着极致的满足,攀至快乐的巅峰。她身子轻颤着,意识模糊,指甲太过用力,深深嵌入连桑的皮肤里,待她意识过来,怕弄疼连桑,慌忙将手移开,想去抚摸连桑的脸。
快乐之后是巨大的空虚,她不满足,很不满足,她想要连桑带她去更诱人的地方,于是轻喘着,在他耳边呢喃:“连桑……”
这也自来到紫鸾宫后,她第二次叫连桑的名字。
连桑唇边泛起微笑,笑容却是久不散去。尤娘的手终于探到他的面颊,抚摸上去,留下鲜红印记。
血腥味顿时弥漫。
尤娘惊叫一声,看向自己的手,竟然是血,再一看,连桑唇边亦开始流出温热液体,一滴一滴,滴在尤娘雪白的肌肤上。
“尤娘,我……”连桑无奈笑了:“不能陪你了……”
他在尤娘耳边留下此生最后一句话语,颓然瘫倒在尤娘身上,唇边仍荡漾着平素不羁邪魅的笑容,笑容里有温存,死不瞑目。
他们的身子甚至还是一体,尤娘的身体里甚至还残存着连桑留下来的温暖,可身上那人,却随着死亡渐渐腐朽,身上的鲜血肆无忌惮蔓延,流过每一寸连桑抚摸过的地方,流过每一个他的唇刻下的烙印。
都掩盖了,所有的一切,被连桑的死亡掩盖,在不存在。
心中感到无比空虚,尤娘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幕帐,上面那熟悉的花纹是什么,她怎么总也想不起来了呢?
“尤娘……”毓罕走近,将连桑的尸体毫不留情拨到地上,脱下自己的外衫裹住了她:“我来了。”
连桑离开身体的那一刻,空虚蔓延得无止无境,尤娘原本炽热的身体开始急剧冰冷,直到被毓罕的手指触碰上,尤娘忽然剧烈颤抖起来,泪水不停歇滑落,落在鬓角,染湿了她一头青丝。
“别怕,别怕,我来了,我来接你。”毓罕抱起她,安慰着。
尤娘该说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于泪水中看见自己满身血污,她瑟缩着,说出的话催人心肝:“今日是我成人之时,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我好脏,好脏……”
她哭得撕心裂肺,毓罕将她抱得更紧:“对不起,我来迟了,我若早来些,你的身子也不会……被他玷污。”
玷污。
尤娘的身子震了震,忽然间不哭了。她的身子真的被连桑玷污了吗?为什么方才的缠绵会让她感到快乐和满足?她脑海中竟有一个骇人的念头,仿佛,仿佛她是自愿将自己的身子给了连桑,被连桑拥抱着,让她觉得一切都如天上的明月一般圆满。
任由毓罕抱着,尤娘想到的,全是这三月来连桑的点点滴滴,对整个天地都冰冷的他,却是将自己的温柔双手奉上,给了尤娘,而在毓罕那里,尤娘得不到。
求不得,却轻易拥有了,拥有了,却轻易舍弃了,尤娘觉得自己,活得可憎。
毓罕和连桑,究竟谁对谁错,谁知道呢?毓罕和连桑,她究竟爱着哪一个,谁知道呢?覆水难收,一切因缘天定,天定的命数,谁来破?谁能破?
毓罕轻拍着尤娘的背抚慰,如抚慰襁褓中的婴儿,尤娘只无神望着他,看那熟悉眉眼,三月不见,更显英气。
英气勃发,是因为哪个她?
那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女子款款走近,低头看着尤娘,仿佛高高在上的神仙,圣洁美好,尤娘觉得自己和她相比,甚龌龊。
“尤娘,早听闻毓哥说起你,你我有过一面之缘,可还记得?”
一面之缘?
尤娘看向毓罕,毓罕却看着女子,目光中的温柔,尤娘从不曾见过。
“她是凤凰,你知道的,三月前你我在栖雾山寻见的那只受伤的凤凰。”
原来是她。
她的伤终于养好,此时站在尤娘面前,光彩夺目,是令谁都能在心中泛起爱怜,而尤娘却遍体鳞伤,伤在心上,何时得以痊愈?
尤娘别过头去:“毓罕,让她出去,我不想看见。”
凤凰的脸上现出尴尬,毓罕亦是,皱了眉。凤凰仍是倾城笑容,对毓罕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毓罕叹了口气:“尤娘,你太不懂事。”
没听到回答,胸前衣衫却已被泪打湿,直到感觉到凉意,毓罕才发现,尤娘是哭了。
毓罕捧起她的脸,吻干上面的泪水,眼底终现过一丝心疼:“尤娘,我对不住你。”
尤娘抬眼看他,觉得遥不可及,只是,她如今孤苦无依,心中居住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她曾经爱着的,或许现在仍在深爱,另一个是爱着她的,或许现在她已转了心性,将他爱上。这二人,都已离她远去,一个身死了,一个心死了,她该如何是好?
落在脸上的吻并不显炽热,只是碍于承诺。便是承诺也罢,好歹他愿遵守,尤娘需活着,堂堂正正,将她夫君的面子一同活出尊严来。
尤娘眼含泪水,将毓罕盈盈一望:“毓罕,我这样的身子,你可还愿意要?”
毓罕深吸了一口气,看得出在挣扎,这挣扎持续了半盏茶工夫,末了,他终道:“尤娘,你自始至终都应是我的妻子,待我即了位,你我完婚。”
毓罕心中的道义大过情爱,若要让他抉择,只有道义,没有情爱。
更何况,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成了王的他,坐拥天下女人,虽正位只有一个,可凤凰善解人意,便是让她委屈些,她亦不会说半句怨言。
可尤娘以为毓罕所说话语皆出自真心,她那时年轻,先后被毓罕和连桑保护得很好,连她也不知道,男人的情话都是虚情假意,只说给女人听,只有女人信。
她想,她应做一个好妻子,用心去爱毓罕。
她原本就应该爱着毓罕。
毓罕做事雷厉风行,只十日,便让狐妖一族臣服,拥戴他入了紫鸾宫,成了狐妖一族新任的王。他挽着尤娘的手登上王座,看着匍匐一地的狐狸子民,夙愿已了,甚心安。
他的子民尊称他为夫君大人,尤娘为母君大人,一对眷侣,羡煞一群年轻小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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