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我是讨债的【四】

主事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只是个小官吏，真得罪不起这大清上下这么多官员呀。
“你个没用的奴才！官员的俸禄银子是你户部发放，谁准你让他们上我府前闹事的！”胤禟气狠了，他府前排队的人己是越来越多，看这架式，现在得到消息的，只是京城的低阶官员，远一些的还未得到消息，等到丰台大营、西山健锐营也听到消息，冲到他府中来时，这场面就真的不可收拾了！该死，都是这帮没用的奴才！
“九哥，这事情不能拖了，趁着事情没闹开，咱们要快点解决才好。拖欠官员俸禄是大事，万一丰台大营、西山健锐营再起兵变，这是近在咫尺呀，事情就真的不好办了！”向来鲁莽的老十胤俄这一会也己意识到事情不好，闹得太大了，到了老爷子那里也没法交待。
九阿哥胤禟气得满面铁青，说不出话来，胸口一起一伏。
“九爷，十爷，求你体谅奴才们的难处，咱们都是蝇头小官，指着这俸禄银子过日子，九爷，十爷，求您给奴才们一条活路吧——”门前的爷员们跪了一地，齐齐的哭泣起来。
不远处，斜对着九王府的酒楼上，二楼靠窗的厢房里，胤禛与顾倾城对面而坐，顾倾城笑眯眯的靠着窗栏，“我的爷，这一出戏，你看着可满意？”
“哼，你从哪里调来的这些官员？他们平日里最是胆小怕事，见了皇亲恨不得钻鏠里去，现在居然也敢到老九府前闹事了。”胤禛是真得开了眼界，这些官员都是京城里最底层的，六品七甚至是九品的芝麻绿豆小官，牢房的狱官，六部的书吏，九城巡司的捕快，连着这乾清门的侍卫下了值也来了几个，全是最底微的，涉及的面倒是真广，整个京城，基本上各衙门全齐了。
“呵呵，爷，你这就不懂了吧，越是官小的人，越是在乎手中的钱，谁也不会甘心把自己的俸禄银子，给九福晋的人情买单，他们最怕的就是来晚了，自己那点真金白银就成了九福晋身上的花丝绣线了。”
胤禛转回头来，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抿了一口茶，这才又说：“这也是你们青楼的花样子？”
“是啊——”顾倾城笑眯眯的夹了一筷子青菜，往口中送：“青楼的姑娘们最恨的就是，嫖了她们不给钱！”
胤禛手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着顾倾城，在她这眼中，这大清朝的上下官员，就是那青楼姑娘们，他这个四王爷，就是她花倾楼里最挣钱的那个名妓。
顾倾城，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为！
“那你倒说说，接下面该怎么样？”
“怎么样吗？当然是算账结钱了，趁着这事没闹到老爷子面前，把事儿演变成兵变之前，先把事情平息下去再说。”顾倾城咯咯的笑。
胤禛转过头去，九王爷府前，向来精明的老九，正黑着脸，与户部主事算账呢，胤禛嘴角勾起一道弯度，“这戏不错，真不错。有空时，给爷多唱两出。”
顾倾城呵呵的笑，有银子拿有名角唱戏，这还不是一出大戏吗？康熙帝出的场子，他们看好戏就行了，还有名角在后面压轴呢。
同一桌上，李卫和胤礼也在，两人同时黑了黑脸，互望一眼，默默咽着口中的茶，这对无良无妻！珠联璧和的奸商！
户部主事擦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的凑上去，“九爷，要不我先把这账给你报一报？”
“说！”胤禟冷哼一声，脸上的神色不好看。在自家门前，被人追债，千古奇耻，这上下千年，还有哪一个皇子比他更丢脸的吗！他还是堂堂九皇子，生财有道的九财神，四哥，你这一招果真够毒！
“那我就给九爷详细的算算，我来时，四爷也说了，这账要算明白了，不能亏了九爷，到底是自家兄弟。俗话还说了，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不能让九爷为大清的官员们补亏空。”户部从身后招了招手，一个手拿着一个算盘珠子，一本账本的小吏，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青衣小帽，脸上还用方巾遮了脸。
“九爷，我给您引见，这一位就是户部吏书，最精于，四爷说这九爷府人来人往，让你看到我们户部的人在这催要欠款，对九爷的名声不好，就让这个平日里出面最少的小吏出马，还特意让他蒙了头，保证不给九爷添乱！”
“你他妈少费话！快点算！”老九一脸的黑面，哼，老四真要有心不让他丢脸，会弄这么多。
“你个混帐奴才，真要让九爷门前给兵围了不成，还不快点算！真把爷惹急了，先在这里把你办了！爷就不信了，皇阿玛，还能把爷给杀了不成！”十爷呼呼直喘着粗气，一脚踹过去，把户部主事踹了个跟头。
户部主事从台阶上跌下来，额头起了个大包，苦着脸，缩到角门一侧，不敢在过来，小心的揉着自己的腿，反正这事该他办的都办了，余下的让那个小吏办去吧。
四爷面虽冷，果真还是体恤自己属下的，不让他去讨十霸王的打，派了个他都没见过的小吏，正好替他挡了这个灾。
户部主事乐得在一旁避开了，跟着他来的小吏倒是个胆大的，颠颠的凑了上去：“嗯嗯，九爷，十爷，两位爷别急，丰台大营、西山健锐营这一会刚得到消息，也就在整理军务，怎么着也要过一会才能来围府，让小的细细给您算算。”
“你个奴才，叫什么名字，敢拿这话来挤兑你爷！”老十性子暴燥，当即就怒了，抬起脚就又要踹过去，那小吏即是比户部主事有眼色，抱着头就跑，算盘珠子和账本向着九爷一丢，“啊——十爷要打人了，这账，奴才也不敢算了，奴才这回去再换别人来侍侯两位主子。”
“老十！不要耽误时间！把你这暴脾气压一压，现在不是教训奴才的时侯！”老九皱着眉，一把拉住老十。
老十哼了一声，气喘呼呼地，狠瞪了一眼小吏，“你小子给爷混过来！算账！快点把账算清楚了！”
小吏像是给气住子，好半天不动弹，抱着头，不敢过来，一幅生怕又被打的样子。
老十给气得不轻，还得压着脾气，“你过来！爷保证不打你！”
小吏像是不信他的话，还有胆子多加了一句：“十爷，你可发誓，要是又要打奴才，你就——”
“得了！就你废话多！给爷滚过来！你十爷说话算话，要是再动你一根手指头，爷就是你的奴才！”老十心头火起，干脆说了一句狠的。
“嗯嗯，”小吏眉眼弯弯，双目黑亮，像是放了心，快步蹭了过来，“小吏是顾小四，给十爷请安。”
顾小四下敛的眉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她就是顾倾城所扮，这台大戏，少了她这一个，京城第一名妓，谁还撑得起场面呢。
呵呵，这么热闹的事，她自然是要亲来的玩一把的，向皇子府讨债呢，呵呵，这可是有趣的了。
“哼，看你这胆小的奴才样，一双眼睛倒是长得很好。”老十打量了她一眼，心头的气平了一些，这小吏面蒙着看不出长相，可他这眼睛黑亮有神，瞳似秋水，让他一时看得一怔，这双眼眸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似是在哪里见过一样，老十脑子里想起了四个字：明眸善睐。
“行了，快算账吧！”老九皱着眉头，薄怒的看了一眼老十，这都什么时侯了，他还跟个奴才攀谈起来了。
“喳！”顾四儿眉眼弯弯，从他手中接过算盘和账本，开接算了起来，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托着算账，仍是算盘珠子拨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