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宁为修罗【二】

媚姨眉开眼笑，眼里倒是有了几分真心，想了想，又劝慰她道：“倾城，你这几天好好调养，等养好了伤，挑个好日子，妈妈风风光光的给你操办。”
倾城温顺点了点头，大大方方扶着媚姨的手牵引，走到床边躺下，合眼休息。
“嗯，这房子背阴又潮湿，不利于你养病，我这就去收拾间靠阳的宽敞房间，你就安下心来养着吧。”媚姨四处扫了眼房间，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许给了她第一个名妓的待遇。
“好，我全听媚姨的。”
媚姨扭腰摆臀，走出了厢房，脸上的假笑立时收了起来，回过头来看向顾倾城的房间，满脸的疑惑，她怎么总觉着不对劲呢？
一边等侯着的护院李狗子，狗腿的迎上来，谄笑讨好：“媚姨，事儿我都安排好了，绝便宜不了这小蹄子，一会厨房就送上去加了迷药的鸡汤，不出一个时辰，那小丫头就得乖乖的听凭你摆布。”
媚姨翻了个白眼，狠狠地啐了一口，冷声说：“呸！老娘养大她花了多少本钱，不能白便宜了。这一会那丫头己经想通了，把那些东西全撤了吧，我要好好盘算盘算，她这干净的身子，可得卖个好价钱。”
“呃？全撤了吗？”李狗子抓耳挠腮，色迷迷的目光转望着里屋，不甘心的追问。
“是！狗子，把你的裤子提紧点，少打她的主意！”
留下身后不满的李狗子，媚姨笑盈盈地向前楼走去，这可是颗摇钱树呀。
倾城耳朵仔细听着，确定媚姨他们走远了，这才张开眼睛，他们的话，她都听到了耳里。
倾城咬着唇，望着门的方向，两眼闪过算计的光。
这个李狗子一向好色，楼里很多姐妹都吃过他的亏，上一世，她不肯接客，头天晚上被灌了迷药破了身后，第二天，就被丢给了李狗子调教。
那几天，她可是没少吃苦头，他那幅肮脏的嘴脸，现在想起来，她都觉着反胃。
这不行！顾倾城皱着眉头想，她可是顾倾城呀，天下第一美人，占了她便宜还活着的男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留着李狗子这么一个污点在，她还有面子吗？
嫖妓女还不给钱，这男人贱得没底限了，那还活着干嘛？
倾城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指甲紧紧掐进掌心，掐出血痕来，不能留他再活着了。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她顾倾城就是个妓，也是个要脸面的名妓！不能让一条狗拉低了她的平均水平。
所有亏欠了她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花倾楼是京城第一妓院，人来人往的达官贵人无数，里面的姑娘个个人比花娇，特别是当红的几位，更是精于琴棋诗画，舞技超群。
世上的文人骚客，才子墨客也时常光顾，留下一段风流才子，青楼薄幸的雅事，花倾楼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只接待有银子有身份的主，没有银子的客，你趁早死了心，这根本进不去。
这晚，楼里正有活动，媚姨早就打扮齐整，笑眯眯地等在门口，长袖善舞，打着招呼。迎面一个遛着小胡子，挺着肥肚的锦衣中年男子走来了，媚姨舞着小手绢迎上去，谄媚着道：
“周老爷，您今儿来捧场真是给我们花倾楼面子，快请进快请进，菊翠，快来招呼着。”
一个妖挠的女子扭着水蛇腰贴了过去，妖娆的身子磨蹭着周老爷肥胖的胳膊，成功挠起他一团欲火。
周老爷两眼色迷迷地手就摸上了她的小腰，“别急，心肝儿，倾城姑娘今儿头一次挂牌，大爷就是来花钱的，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是说完了，王员王毛茸茸的手也没放开眼前的小嫩肉，狠掐了一把菊翠丰盈的胸，惹得菊翠花枝乱颤的媚笑，二个人勾肩搂腰走了进去。
媚姨甩了甩满是香脂味的手帕，眉花眼笑，目送着又一只肥羊进了羊圈，分外骄傲自己的好眼光。
顾倾城这丫头没白吃饭，瞧瞧招来了多少达官显贵，富商巨贾，单就这周老爷，家里开着银楼钱庄无数，脚下的泥抓一把都能挤出油水来。
今儿，顾倾城破地开花，她媚姨要富贵荣华，定要赚个盆满钵满。
媚姨正乐着，迎面又来了两个男子，瞧着面孔陌生，却是一身的贵气，媚姨立时精神一振，满脸堆笑的迎上去。
媚姨是什么人？青楼最练的就是眼力，有多少钱，是什么身份，打眼一看八九不离十。
她精明的眼波一扫，立时就看出这二位非富即贵，单只腰上别着的玉佩，色泽温润，流光通彻，绝对是贡品，至少值个一万两。
“哟，这位公子，快请进，今儿是我们楼里倾城姑娘挂牌的日子，您可要多多关照才好。”媚姨立刻眉开眼笑，摆着水桶腰肢迎上去，自来熟的招呼着。
年长些的男子眉头微皱，不动身色的别开头，一身的冷气，“你站远些。”
媚姨讪讪的笑了笑，摸着鼻子退开些，自讨了没趣，瞧在钱的价上，她忍了。
开门作生意，做得又是皮肉卖习，谁会跟金子过不去呀，要脸的，谁会干这营生。
媚姨仍是保持着满脸堆笑的热情，只是怎么看着，都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一脸豪气男子倒是应声笑了，“听闻花倾楼的姑娘个个才艺出众，今日特来见识一番，还请妈妈给安排个好位置。”
说完，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塞过去，动作如行云流水，潇洒自如，豪放大气，一看就是常出入风月之地的老手。
果然是个大主顾！媚姨又是一脸，连声招呼里面好生伺候，她在妓院多百，最会识人，这两位即非池中之物，今晚是遇到大主顾了。
媚姨心下算计着，可要让倾城好生服侍了，别怠慢才好。倾城那丫头又是性子硬，跟头倔驴似的，今日头一次挂牌，还是要好生拢着她，这两位爷看着有钱人又体面，无论是谁若给倾城作娇客正合适，也不用怕那丫头再闹性子了。
倾城静静的对着镜子梳妆，镜中人娇美如花，唇角含笑，眼波流转，百媚横生。
今晚她是她挂牌接客的日子，大堂里坐满了等着为她破身的男人，哼，男人！倾城笑得欢快，这一世，儿女情长什么的太没趣了，今儿她要务色一个长期饭票，供吃供住供骄奢淫逸，供她一世张狂。
女人嘛，活着总要有个靠山，大树底下好乖凉，找个有钱有权有势的男人拿捏住，任她使唤，叫他向走，就不向西，叫他纳妾不敢召妓，最好这男人别太老，身材再好点，长得别太丑，这日子才有盼头。
媚姨走过来，手里端了一个红漆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汤药，雾气腾腾的冒着热气，就近放在倾城面前，“喝了吧，喝了以后痛快些。”
顾倾城挑了挑眉，笑如春花，挑着桃红丹寇指了指：“这是绝子汤，是吧。”
老规矩了，每个青楼女子接客前，都要喝上一碗，绝了这一世做良人的念头。
媚姨面色一僵，没想到这个丫头片子，居然还知道这种药。
现在不是跟顾倾城闹的时侯，媚姨动了动嘴，准备挖空心思好生劝导她一番。
顾倾城却抬起头，端碗到唇边，仰脖，一饮而尽，半滴不剩。
“你，你喝了？”媚姨怔住。
“对，我喝了。”倾城笑得见牙不见眼，没心没肺：“一个青楼女子拿什么生养？这样最省心，一世清净，谢过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