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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万鱼啃食

凰女独尊,盛宠天下 凤凰尾 2024-12-14 20:43
随风飞舞的灰烬中还夹杂着没有燃尽的火星,元旭痴痴看着立在风中飘逸不似凡人的金禹,那澄澈如潭水的瞳仁里,映照的再也不是他的影子了,不,也许从始至终,他只是元昶的影子罢了。
“你知道你学会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元旭自顾自说着,“那时候你我坐在樱花树下,懵懂的你看到我的脸忽然若有所思,叫了一声‘谜哥哥’……”
金禹愕然了,而此时,站在金禹身后的元昶面无表情地说道:“把元旭带下去。”
两个昙奴架着元旭经过元昶身边的时候,元旭不无挑衅地问:“你不杀了我吗?”
元昶直视着元旭的眼睛,眼神犀利如刀:“朕不会杀你,朕会放你回慕华山庄。”
元旭的脸色瞬间煞白:“不,我死也不要再回那个冰冷的地方了!”
金禹目送着元旭被带走了:“竟是我负了他了……”
正当元昶和金禹五味杂陈的时候,忽然听卜雨说道:“咦?张大诚人呢?”
这时候几个人才缓过神来,张大诚呢?这个时候,原本蹲守在柳树湾的一芦人马也赶到了宫中。
金禹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一芦却理所当然道:“不是你们派人报信说宫中动乱,要我等回来支援吗?”
金禹一听,大喊道:“糟了!调虎离山!我开始以为乘风号是张大诚使的幌子,没想到他那么狠毒,把这些旧部下给出卖了!他知道他们这些乌合之众胜算很小,让他们进来送死,然后自己坐船逃往赤鬼!”
元昶一听也急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去追!”
……
漆黑的柳树湾,一艘不大的货船,没有点一盏灯,如幽灵般缓缓靠近。岸上,枯树间有个人影小心翼翼地出来,他站立在已成焦土的柳树湾边,回望着远处的京城,似乎有些许留恋,但是继而便转身跨上了货船,钻进了船舱中。船头有人做了个手势,船缓缓地驶离了柳树湾。
卜雨和一芦带着昙奴心急火燎地往运河边赶去,在匆忙间,卜雨一回头,心里“咯噔”一下——金禹不见了。她恨毒了张大诚,如今突然不见了,定是抢先去找他去了,卜雨回想起那几个惨死在她手下的杀手,不知道面对张大诚,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想到此处,他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猛甩马鞭飞速往运河而去。“轰隆隆”,一轮圆月下,却雷声轰鸣,他抬头看着不远处运河上方的天空,乌云开始聚集,时不时的雷电从云中穿出来如同一张张狰狞的脸。卜雨的心越来越不安,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忽然,他胯下的马前蹄跳起,一声嘶鸣穿透了滚滚的雷声。这马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任卜雨怎么鞭打,还是徘徊着不肯再前进一步。没有办法,他只能跳下马狂奔向岸边。
此时,运河的景象已经和早先他们蹲守时大相径庭。整条河的河水如一条巨蛇般蠕动着,巨浪仿佛有知觉一般疯狂地拍打着堤岸。那些原本安静停靠在岸边的货船被摇晃得互相碰撞,发出“嘎啦啦,嘎啦啦”的响声。
岸上聚集着七八个本来留宿在船舱里的船夫,见到如此景象,正彷徨不知所措。
“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卜雨跑上前去,气喘吁吁地问着。
几个人慌里慌张地摇摇头。
“那船呢?你们看到河里有船吗?”卜雨焦急地问着。
几个人往运河朝南的方向指着,卜雨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一艘货船在巨浪中无助地摇摆着。他定睛一看,船头的地方似乎有一点白色——是金禹!
“金禹!冷静!”卜雨声嘶力竭地喊着,但是那声音瞬间便淹没在了巨大的涛声和雷鸣中。
……
那个柳树湾漆黑的身影就是张大诚,他躲在船舱里,长舒了一口气,在章党奎和刘贵荣找上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了拿他们垫脚的心思。虽然他们之前不算背叛,但是在他低谷的时候躲得远远的,已经是足够的理由让他送他们去死了。船来的时候,依然没有追击他的人,他知道一切都如他预期的一样顺利。然后正在这个时候,船舱开始猛烈地摇晃起来,越摇越厉害,和他同在船舱的人,陆续上甲板去看出了什么事情,但一个个都有去无回。除了巨大的风浪声和货船在摇晃中发出的如同即将解体般令人不安的噪音,其余什么声音都没有。终于,船不晃了,寂静,如死一样的寂静。他终于发声问着出了什么事,但是没有人回答他。忽然,他的头顶上一声巨响,船舱的顶部像被碾压过了一般,瞬间化作无数的碎屑,被狂风席卷到了半空。他抬起头,狂风中,金禹的青丝与白衣随风飞舞着,那一张曾经被世人称道美不可方物的脸在夜色中令人如此的胆战心惊。
金禹漠然看着惶惶不安的张大诚:“他们叫我不要杀人,但我终究还是要杀了你。”没有控诉,甚至听不出仇恨,她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然而,凭着张大诚的人生历练,却让他已经知道那仅有的一线生机已经没有了。短短的时间里,他从逃出生天的洋洋自得跌入了大限已到的无比惊恐之中:“老夫没有杀死你爹娘,元昶亲政了以后把他们放了,他们是自己死的!”这是他垂死挣扎的理由“原大学士谢廷和,昔为帝师,早荷殊遇。禀凶邪之德,有谄佞之才,虚制遗诏,煽诱少主,豢养妖女,惑乱君上……”金禹一字一句地说着当年张大诚亲手写下的治罪诏书,“我娘见到的最后一缕月光是从牢房外投进来的。”
张大诚并不甘心,他悄悄捏住原本就藏在袖中傍身的匕首,趁金禹说话的工夫,用脚猛力一蹬,跳上甲板向金禹刺去。
然而他都没有碰到她,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桅杆上,跌落了下来。他痛苦地趴在地上起不来,胸口疼得厉害,应该是有骨头已经断了。
“你终于老了。”她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如鬼魅般,“我爹我娘,还有谢家上下几十口人命,你这条老命怎么还得过来?”
“谢芷霈,你究竟变成了什么?”张大诚口中淌着血,声嘶力竭地问着。
听到“谢芷霈”这三个字,金禹忽然笑了,那是目光流转,笑靥如花的面容,但是此时此刻,却是张大诚此生未曾见过的恐怖场面。金禹笑够了,蹲下身对着张大诚:“你倒提醒我了,还有个谢芷霈呢,你不逼死她,何来今天的金禹?你如果不去刺杀元昶,我又何须破这个杀戒?本来,你不必这么死的,就算是金禹,也不过想帮着元昶把你活捉了绳之以法罢了。是你自己把现在的我放出来的,那你就不要怨别人了!”
“金禹!金禹!”隐隐约约,从河面上传来卜雨呼喊的声音。金禹一回头,看到远处一叶小舟正冒着风浪艰难驶来。然而卜雨的呼喊并没有令她心软,反而加快了张大诚的死亡:“放心,我不会动手杀你,就让它们替我把那些血肉都还回来!”
“它们?”张大诚此时早已没有了所谓的尊严,只是无比惊恐地重复着金禹的话。再抬头金禹已经不见了。不一会儿,船底下传来了诡异的啃啮声,一个,两个……越来越多,成千上万。张大诚无助地趴在甲板上,噤若寒蝉。
不远处,卜雨驾着小舟离货船越来越近,他看到船四周白浪翻腾,不知发生了何事,再往前,不由惊吓得跌坐在了船上——货船被上万条黑鱼包围了。这些黑鱼小的寸余,大的几尺,发了疯地啃咬着船体。终于,船轰然瓦解,伴随着瓦解的巨响还有一声极其凄厉的哭喊。卜雨眼睁睁看着张大诚落入到了黑鱼群里,被万鱼啃啮,转瞬间,连骨头渣都不见了。风浪终于止住了,卜雨茫然地站起来立在小舟中,那些群魔般的黑鱼已经倏然销声匿迹。“卜雨兄!”“李将军!”他身后,一芦率领着昙奴驾船赶来。卜雨看着他们船上幽暗昏黄的灯笼,又回头看了看无一生还的乘风号,黑漆漆的河面上,只剩下乘风号的残骸凄凉地漂浮着。
一芦把卜雨拉上了他们的船,看着风平浪静的河面,不明就里地问道:“乘风号呢?”
卜雨神色凝重地指了指那些浮木。一芦惊讶得张大了嘴:“沉船了?!那,那张大诚呢?”
“死了……”卜雨只说了这两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这一刻,他那对于霈儿回来的欣喜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如此时河面上开始聚拢的迷雾,阴郁惨淡。他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穿过层层的迷雾,他仿佛看到了那一双曾经明媚动人的双眸,如今却只闪着杀戮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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