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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来生有约约千年第十三节:你可愿相信我爱你

幻梦浮生 紫色琉璃 2024-12-14 20:17
第十三节你可愿相信我爱你
(1)
任千帆过尽、浴火重生。
坎坎坷坷的情路,人生一世,谁又能保得了谁一生顺风顺水,不牵绊其中,只当是求成路上的九九八十一难,越过了便得天晴。
三人行,萧然做东,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明着摆宴、暗度陈仓之举。
若是想知道他这次真正的目的、意欲何为?
一直都是凛然森冷的他,真的叫起真章来,以前的他还真的颇让人费神参透,这次,却是迥异非常,所有的喜怒皆挂于眼角、眉梢,堪堪地写在了眉宇之间的示人标榜——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小天,该我萧然尽一回地主之谊,感谢你们夫妻俩那日冒雨送我回来。”他可谓是得失之间长了见识,话里话外透着明显的探寻,却是将嘴里吐出来的话语不温不火地听起来毫不出格。
什么叫“你们夫妻俩”,他明明就是在试探着他乔骜天和梦梦的反应,进而想知道他们俩目前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了那种程度,他也好有个心理准备:防守?放手?还是以攻为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呀,看你这么着急的样子,我就偏不让你这么快摸到底线,小天伶俐地猜到了萧然太过明显的心急火燎,故意和他逗着趣,强忍了心中不断泛滥的笑意,故意板起一张正经无比的脸色。
“客气、客气。”好,你不温不火,那我就还以不咸不淡“你是我妻子的好朋友,这点小忙我这个做丈夫的自然要该出手时当出手,萧兄不用太介意了。”
淡淡的语气倒是让他讲得流畅、自然,完全顺理成章的程序,他根本就是职责所在,并不需要对方格外的客套。说着话,更是一伸手将身边的梦梦亲昵地搂在身体一侧。
喏——明明就是在向对方无声地证明着什么的架势。
“是吗?”他似有所悟,一双剑眉凤眸中终填满了密密细细的哀痛,神情跟着衰了几分。
“就算是旧友重逢,给我个机会。”他近乎是讨了好地求着。
梦梦不知两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只一双眼淡若云轻地在两人身上各自扫了一遍,语气也是不惊不喜、不悲不怒“有人相约、有人应约,这饭是吃还是不吃?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在这儿浪费时间。”
没人猜得到她心下的期盼和狂跳不止,多久了、她是那么日思夜盼地想着能有一天和他重聚,尽管各自背负了太多的不尽如意。
不过,就算知道他和她终究没有未来可以相依相伴,咫尺之间看得清楚,她也心满意足地欢喜。
只是,她不愿在他们面前表现:对那个人,越发让他看穿,只是越发地给他加重心头沉重的负担,他终是瞒不过她的,因他从不知出院的那一天、她躲在一处他看不见的位置明明白白地洞察了一切,也洞察了他刻意掩藏的心事。
你不是要查清一切吗?你不是有意地想要将迟可欣留在身边,故意不让她起疑,又是怕她寻了机会再去陷害无辜吗?这一切我都了然于心,你选择无条件地对我相信,这份情对我来说已足够弥足珍贵。
梦梦的心里起伏不停,只是,这一直以来的纷纷扰扰早让她学会了淡定如常,她的心,没人可以窥探清楚。
小天——她自然不会当着他的面多说一句半句,无论何时何地,自己都只能由着他选择分还是和,只因自己欠他太多,梦梦对着身边的人浅笑云霓。
萧然自然是有所期待,只看小天的反应,似掌控权又落在他手中。
“嘿嘿”小天瞬即露出一贯憨憨的笑容,要他装相扮作心重之人,倒是有如梦梦先前刻意将自己扮成淑女的感觉——真是难为了自己。
“吃吃吃,干嘛不吃,好不容易有了酒友,又是白捡了便宜,可不能轻易放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就那么嬉笑着,如同真事般抬手搭上萧然的肩头“今天,你可要做好舍命陪君子的准备,我乔骜天的酒量可是不一般的海量”。
那又怎样?喝多了正好,看你还忍得住醉后不失了真言,到那时,我可是真的会好好陪陪你这个君子,萧然的眸子里突然就闪过一丝邪魅,那是在紧盯了梦梦被小天一揽在怀的瞬间升起的亮彩:之所谓旁观者清,现在的位置,刚刚好可以看清被小天有意揽在怀中之人、脸上一闪即逝的的狼狈和尴尬,那是他可以揣摩出的隐情。
“哈哈哈哈,好,小天,我们今天就不醉不归,我萧然今天定会舍命陪了你这个正经的正人君子。”朗朗笑声充盈在楼宇之间,盘桓不休。
酒菜摆上桌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之间不解的渊源,三个人论起酒量大概谁也不会输给谁、若真想一定要拼出个输赢,那大概就要看谁能将心底的清醒维持的最久、最沉。
“老板,看看你们家的招牌菜、拿得出手的好酒。”萧然做足气势,醉死全当睡着了。
“对,不论贵贱,是好的你就尽管端出来。”小天迎合着,这是他早就想要庆祝的劫后重生。
店家自然是精明之人,看着面前气势不俗、衣着不凡的三位年轻人,当担得起这店里最佳的上宾,于是满脸堆笑,服务的热情无比、简直就将这一桌的客人捧上了天“是是是,马上来,稍等片刻,包您几位吃了还想吃、吃了还想来,不是吹的:小店不大,手艺那可是一流,不信您几位就坐等着尝尝看,马上就来了您呢。”
嗓门一调,颇有些叫卖的天赋“来啊,这桌的客人好生招待着,后面的,运足了劲了哎。”
到底是干一行、揣摩一行,别看此刻这三人选定的不是什么高档酒店,人家那服务一样到位:别具一格的自创小菜、色味养眼外带着诱人的清香紧紧勾起人的食欲,主菜未上,却是已吊足了客人的胃口,由不得流失掉一位。
再是紧跟了时代的步伐:一个字,就是“快”,后面的一道又一道香气四溢的招牌菜瞬间列着队地跟着上桌,看得人眼花缭乱。
的确是令这三人有了开怀畅饮的欲望,想想这段时间的愁闷和纠结,的的确确都各自亏了自己的胃口。
“梦梦,你最爱吃的糖醋鲤鱼。”异口同声间,两双筷子同时夹了新鲜出炉的鱼肉,随着声音游走在鱼碟与梦梦餐碟的空间范围。
萧然猛然间怔了一怔,方才收了停在半截上方的手臂,端端地将手中的鱼肉放在了自己面前的餐碟之中“呵呵,不好意思,我似乎喧宾夺主了。”
小天半晌却是笑而不语,一双浓密的眉眼深含内容,直视着萧然的淡定不羁,似要看穿他才罢休的意味。
“怎么了?难不成我这里可以代替当成下酒的调料。”萧然也不回避,就那么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不喜不悲。
这饭局倒有了意思,来而不往非礼也,生生成了两人较劲的比拼场。
“看样子你们两个倒像是吃饱了撑的,好,都只顾着看看热闹,我饿了,顾不得你们了。”梦梦只得伸了筷子,自己夹过一些菜来胡乱地塞到嘴里:这两人奇怪得很,想说什么说就好了,兜来兜去地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萧兄,你是个很念旧的人?”小天先举了酒杯、话里有话。
一个倾城笑貌跃上略显孤傲的神情之中“你只说对一半,”他将面前的酒杯斟满,对着小天举在身前“我还是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犟种。”他更是寓意明显,微微地和对方碰杯,一饮而尽。
“为你的执着我们当饮此杯。”小天眼底的笑意更深、更浓,也是毫不含糊,对着萧然酒杯见底。
梦梦又是狠狠地夹了一块饭菜入口,这两个家伙,怎么可以把自己这个壮壮实实、有血有肉、还是一刻都没停止了呼吸的大活人生生地视之无物、看成空气了不成?
“怎么?看来我才是你们俩个下酒的好料才是,想要对着豪饮,又把我当成透明人,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吃饱了走人,留你们两个好好地畅饮一番,也省了转弯抹角地话里有话,听着别扭。”梦梦扒拉了两口碗中最后的几口食物,有意抬腿。
两个大男子统统收声,几乎又是同时挑了眉峰,齐齐地将目光对上自以为被冷落的人。
接着,又是同时开怀大笑。
这傻妞,倒是天真单纯的可爱,一点点都没有留意他们话里话外的主角一直都是围着她起落,却只是在意着自己被忽略掉的悲哀。
那当然,她梦梦平生最不擅长的就是咬文嚼字了,谁想到却是偏偏命运弄人,游戏般将她身边的男生们统统都搞得跟夫子一般,喜好舞文弄墨、说起话来夹枪带棒、迂腐酸涨。
“干吗,你们俩个笑得如此开心,是真的当我是你们开心的下酒菜了是吧?”梦梦可是柳眉立起,真真地有了生气的模样。
什么时候,这两个大男人隔了她梦梦这个中间人添了默契?
“喂,萧兄,你看看,是不是我们这一杯又有了说法?”小天忍不住憋笑,整张脸都被梦梦惹得快要抽筋。
萧然自然心有默契,应声举杯,再还以会心一笑。
(2)
就在被两人搞得一头雾水之时,只觉了身边有熟悉的音乐声想起,那是梦梦为自己手机设定的铃音《红太阳照边疆》。
陌生的号码,梦梦欠身离开座位,按下了电话的接听键。
电话另一方的声音,是能够让她回忆起来的声音,这个时间,他会给自己打过来电话,的确,引得她愣怔了片刻。
对方的语速是她听得出的失了淡定,更是让她不由间心头一紧。
她的过往、曾经是自己从来都不太清楚的存在,好像也是因她过于严谨,从不乐于在她和小樊跟前提起,只是隐隐间她能感受得到她内心深处的孤独与挣扎。
那是一个集冷热于一体的独立个体:太过外表清冷、也太过内心如火。甚至是有她梦梦身上一半的影子,好像还有如坐在那里此刻正是豪饮邪魅之人的个性重叠。
在她身上发生的不是无事太平、就是粉身碎骨的轰轰烈烈,这样的个性着实惹人担忧。
梦梦不插一言,只认认真真地听完对方的交待,于是按捺着心头的焦急,好言相劝着对方的担心不止“哦,我听懂了,乐伯伯,你别太着急了,能告诉我她现在的位置吗?我会尽快赶过去的……”
急急忙忙地说完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她赶忙着一叠声“好的、好的。”进入了收尾阶段。
于是,她收了话音便折身对着那里的小天走过去,为怕引他着急,梦梦刻意将自己的情绪放松、放松、再放松“小天,旻旻有事,你愿意陪我一起走一趟吗?”
向来如此,小天太过了解梦梦的脾气秉性,越是快要天崩地裂的大事,她就越是会淡然的语气对着你讲出,分明就是刚刚的一通电话,内容不用问都猜出八九。
旻旻,他倏然被电击一般,握杯的手显出略略一丝震颤,晃洒了那里面的酒,点滴溅出。
原来,在他心里早已将她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只是他不能确认、不敢相信而已。
“在哪里,快带我去。”他甚至都来不及和面前的兄弟打声招呼,一跃从位置上起身,拉了梦梦就向着门外走。
萧然跟着起身,也许,刚刚的一个瞬间,那个他想要的答案就要从小天的嘴里吐出,不巧,又是好事多磨,堪堪地又多出了一个插曲。
他只得抿了抿嘴唇,一双凤眸再现揶揄“老板,收账。”也不问账为几何,从身上掏出几张整齐的钞票,拍在桌上、只多不少。
看着前面的俩人,他大步跟了上前,自此后,无论你遇了什么样的状况,必须由我在你身边,在不容许你爱心泛滥,无辜受了牵连。
无论小天嘴里的那句话吐不吐的出来,又是什么时候可以吐出,他已经等不及了,出了门口,他便追上他们的位置,一把将梦梦的一侧手掌紧握在自己手心“别想再背着我做任何逞能的事情。”此话一出,脸颊之上的线条明显凸出,他霸道的爱、霸道的担忧统统写在脸上、映在浓墨色的瞳孔之间。
温暖的情愫划开了整个胸腔中的郁结和期待,只愿自此紧握彼此的手,再不分离。
她可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生,大方地任他将自己的手握在掌心,再是回给他一份嫣然的笑容,这时候,她拦不住他,也没想拦他。
伸手拦下一辆出租,三人迅速地进了车内,小天一路焦躁着吼着出租车司机快、再快,搞得司机时不时几个白眼,梦梦只好耐了性子和人家解释着、说着好话“师傅别在意,我们的确有特别着急的事儿,麻烦尽可能快一些吧。”
萧然此刻听着梦梦求着人的口气,不悦道“看看,这些够吗?”他一扬手,又是多过本身车费不少的钱递过去“踩紧了油门,罚款算我的。”
这年头,有几个不是见了钱眼开的,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我看根本就是看在钱的面子上,石磨都可以倒过来推着鬼走。
果真见了效果,那前面的司机大叔一改先前的大便脸,瞬间斗志昂扬地成了圣斗士:钱揣在怀里,有了成就感、也是给他那样的人灌满了油,就如同给庄家浇足了大粪汤——根苗贪婪地吮吸后,才肯拼了命地一起茁壮成长。
一顿恶狠狠的狂飙,出租带着一路风尘飞扬戛然而止,停在一处高耸云端的高档酒楼门口。
因这一路之上,梦梦就没断了和旻旻父亲的通话,故而也就省去了在询问方向的繁琐。
“二十五楼十六号房间。”梦梦率先入了电梯,告知门旁的服务人员所去的楼层,跟着,小天和萧然也一同挤了进来。
是因为这一行三人太过绚烂、令人仰慕,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开电梯的小姐足足地在他们三人间目光来回流连了许久,直至电梯的门在指定的二十五楼停住。
事实上,是他们三个人算在一处,竟是无一人了解内情:其实,这整幢被称得上是娆纷市最具规模和档次的酒店、竟是乐子谦诺大家业中算不上九牛一毛的产业,而二十五楼也是乐子谦给自己预留出的整整一层的休憩的场所。
起初,他便是特意选出带有象征意义的这个楼层:一是为了庆祝他自己在那样的一个年纪,他最心爱的小公主乐旻旻出世,也是因为“这样的高度正可以俯瞰娆纷室内最恰到好处的风景”——他记得,那是他最爱的女人说过的话。
而他们三个人可以畅通无阻地如入无人之境,实在是早有乐子谦发话,特赦令下自然是无人敢有胆拦着。
电梯小姐之所以会用那样的眼光偷窥他们几个,当真是除了那样的有着艳慕的心里,也不排除更多的是敬畏的内容在里面。
故而,在电梯将要合上的那一刻,服务小姐彬彬有礼地、面带职业笑容地欠身低头“三位慢走,十六号房间左转第八个房间就是。”喏,要不是事先早接到通知还能是什么!
三人一路走得顺畅,整个楼层安静地带了一丝诡异,梦梦心里一个劲噗通、噗通地打着鼓,不安的情绪占据了整个大脑皮层,她用力晃了晃头,不愿一任自己再往下胡猜乱想。
眨眼之间,三个颀长的影子便立在那个门口——映入透过室内的光线,投进有如死一般静寂的二十五楼一十六号房内。
那是避之不及的满室惨烈,该是先前无疑发生了轰轰烈烈的壮举留下的现场——不止是一两块血洗的地毯上摊着刺眼醒目的红,丝毫未凝结的血色狠狠地证明着那是不长时间前发生的故事。
室内余下的人都似屏住了呼吸般石化在固有的位置上,有如一幅写实的水彩画,各色人物逼真的呼之欲出,只是画中的场景是那么不让人兴奋和期待。
也许是他们三人好命,没正巧撞见那血腥腌臜的一幕,更是他们来去匆匆,没留意另一个通道口下去的救护人员和被担在担架上的死活不定的人物。
许久,房内僵化了的两人有了反应,先是滞留在房间内的中年男人转头开口,声音低哑、满脸疲惫“梦梦,你总算来了。”说话间,不忘两手紧紧攥住窗口边的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形式根本就是要随时“天女下凡”的女生,脸朝着窗外的方向,可见的只是一副凛然挺直的背脊、索然孤寂。
最自然的反应就是此刻门口的人,都在顺着伫立在窗口的人的身上向下收寻着,目光中皆是带着不安和急迫。
终于暂缓了心头的郁结,对面的人一身白衣胜雪,透彻得似不染尘埃,立于熠熠的光环簇拥之间,竟似暂时收了翅羽的天使,只待了没了脚下的牵绊,便会随时振翅云霄。
“旻旻”一声轻呼,梦梦呛出几许哽咽,竟是那般小心翼翼,似生怕咫尺间就会惊了对方飞离这个世界。
转回身,凝眉决然,旻旻依旧是那份淡淡然不惊不喜的表情“梦梦,这样的时刻还能看见你,真好。”
目光在移动之间停在一处,倏然间便觉出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那是一种震惊过后的故作淡定,更是难以参透的苍凉。
“这里还真是热闹,能够在我想对这个世界说再见的时候,所有我想念的、或是想念我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也不枉我去后孤单。”她似再无牵挂,优雅着属于她自己的那一份高贵、圣洁“梦梦,恐怕是来不及和小樊说再见了,不过,代我和她说,我乐旻旻这辈子庆幸交了她这个朋友。”
“旻旻,求你不要这样,你下来,乖,你真的就这么忍心留爸爸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紧紧扣住旻旻脚踝的中年男人此刻早已老泪纵横,顾不得所有的体面、身份,哑然失声,近乎于哀求着自己的女儿。
她跟着一个自嘲又惨淡的笑,眼眸中明显带了梦梦一同进来的三个人统统难解的情绪,她对视上乐子谦的愁苦面相“老爸,怎么会?你还有个亲生的儿子你忘了,而我地下长眠的老妈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等着我去陪她!”
她终是忍不住眸中的泪水“爸爸,你可知道旻旻这些年活得有多累,多怕,我一直要想着我心里的仇恨未报,为此难过;每天每天都要守着寂寞害怕黑夜的来临,因为总是在那个时间我就会想着,也许就游荡在窗外的母亲的冤魂、常常会被失眠折磨着几乎精神分裂。”
“爸爸,我恨你、怨你,却是不知何时开始,又忍不住心疼你,这样的我又常常恨自己,这样做是否对得起为你枉死的母亲。”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是疲倦地闭上了扑闪着长长睫毛的眼眸“对不起,爸爸,我真的累了。”
他负罪深重地分了神,她乘机挣开了他的掌控……
(3)
若是那一刻,没有一双意外狠厉抢先的手,怕是应着窗外蓝的天、白的云,相伴下便是一个桀骜的鲜活生命融化在熠熠的阳光下、清风中……
“砰”“啪”有轰然物体倒塌的声响、瓷片、玻璃碎裂的声音。
半是魂飞魄散快要接近心跳停止的乐子谦许久才缓回神来,表情惊骇又颓废地扫视着面前的局面,地上除了被撞击成粉碎性残骸的各色玻璃物件,更为壮观的便是摞成一打、横七竖八地伸展的人体摆台。
他当然有些跟不上思路,怎么也想不出来刚刚命悬一线之机的女儿,到底是如何躲过了上帝的召唤、天使的引领?
的确如此,不怨他眼神不济、思想短路,就是一贯行动如风的梦梦也是不得不叹服身边之人身形快如疾风、闪电的速度。
旻旻的最后一席对世界的告白,明明是任谁都听得出的临终遗言,她不知不觉早已做出了飞身救人的准备。
紧急之中,她到是分不出心思发觉近在身边的人,已是先她一步主动出击。
就在旻旻真的已经完全挣脱开乐子谦的牵绊,怀揣了必死的决心飞身跃下的千钧一发之机,萧然竟以梦梦都没来得及看清的速度,身手归一,一个旋身跃出,直直地近了旻旻身后,从背后扯了她的双肩将她从窗口抢了回来、而梦梦只差了他仅仅一个拳头的距离。
两人齐头并进,自然是逃不出被死里逃生的人砸在身后的命运。
不过说起为什么两人只是搭了边地倒在略近的位置,而正中靶心的人却是从来都是行动慢人半拍的小天?那实在是要说兔子急了都会蹬鹰、生死关头才看出到底谁才是谁心底里最重要不过的那个人——小天绝对是超常、超常、再超常地发挥了!
总结一句话: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让人疯狂、让人深陷、让人无力自拔、生死相许,果然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劫数,这便是人世间亘古不变的情爱。
梦梦和萧然只好眼睁睁看着为爱疯狂的小天自愿为爱献身、做了垫底的鲜肉隔断。
小天倒也真算得上是响当当的硬汉,被“天使”猛然砸倒,竟是一声不吭地龇牙咧嘴地咬牙扛住。
再看死里逃生之人此刻一定是认准了自己已是奔赴天国之路,正是难以置信地紧闭了美眸,久久地不愿睁开,二十五层的距离怎么会如此之短,短的还不及自己回顾完纠缠不断的人生场景——不是有人做过实验,人在临死之前都可以在瞬间完成自己整个人生的回顾吗?
为什么,自己还没结束回顾来时的人生路,或者应该确切地讲是自己还来不及回顾,就已经先一步落地,看来自己还真是老天爷眼皮子底下的“弃儿”:活着的时候事事不顺,心里面没多少时间不是在念着仇恨和痛苦中煎熬;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着一死百了、来世再寻了机会好好投个胎、做个最最平常不过的、普通人家的孩子。
她是一心念着在死亡通道间回忆下过去的点点滴滴,好让自己借机追忆一下自己的过去,好再彻彻底底地去了往生,却是不料想,上天如此薄待自己:死了、死了,就算好心地给个反思的机会都吝啬着。
于是乎,她幽幽地起了叹息声、抱怨声“不管你是老天爷、还是上帝,如此这么不待见小爷我,就别想着爷我去了你那里让你好过。”一束白光刺进眼中,晃得她不敢将眼睛睁不开半寸,以为是入了天堂、或是西天极乐世界?管它是那里,她反正是死了、天王老子也不在话下,她就只管仰躺在原地,狠狠地叫嚣。
谢天谢地,她还活着!是的,她还活着、还在讲话,讲得那么流利,且,还是那么霸道地爷长爷短地满口嚣张的气焰,乐子谦简直就是喜极而泣地蹒跚着扑倒女儿身前“旻旻、旻旻,你还好吧?我是爸爸、我是爸爸啊。”
他开始用力地在她身旁摇动着她的胳膊,他要看见女儿可以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怒,就算她还是一如从前的冰冷,他也只是卑微地想她只要活着、活着就好。
那一刻,对他来讲,别无念想,只求她不要离开自己,她可是自己心底最最思念的人,留给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最珍贵的礼物。
“爸爸?爸爸?”一两声呢喃,她猛然睁开了眼睛,眸子中满是困顿,不可能,不可能,她明明是挣开了他的手,又怎么会带了他一同来了通往天国的路?不对,似乎、似乎……
她想起了自己落地之后并无想象中被撞击的痛苦,而且,她开始越发地感觉出身下温热的气流,莫非?
莫非,自己根本就没有死?刚刚以为挣开了父亲的牵绊,而那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是自己又被老爸拉了回来,再把他压在背后?
她想翻身让过老爸,自己这么毫无准备地堪堪跌了下来,想来自己的老爸也被压得不轻:这老天还真是折磨人,一定要让自己活不好又死不成吗?
说不上什么样的感觉——烦躁、不甘、痛苦、失落……等等等等了,各种各样的心思瞬间袭上心头,生生地将她的眼里逼出了雾气、再是跟着成串的珠泪滴滴坠落。
有人的身上被她的泪水打湿,却是不动声色地敛起了所有的心慌,忘了自己的疼痛,只剩了默默心疼对方的眼光、似千年坚守的期待“摔疼了?”。
她撞上他满是关心和疼爱的目光、一时间恍然如梦,竟不知如何作答,露出孩子般的无措,抽动着嘴角、鼻翼,更是住不住流水狂飙。
“想哭就哭吧,哭好了,一切就都过去了。”他看着她不肯发出一丝声音的哭泣更是止不住的心疼,也不管还有旁人在场,一把将她圈在自己怀中,一任她像止不住阀门的泪水倾泻而出,打湿胸前里外的衣服,她疼、他跟着疼。
室内静谧得如同没有他人的存在,半晌,伴着她无声无息的泪水终于在爱人的怀中歇息,才终于有人敢大了胆子的长出一口气来。
梦梦和萧然相互交换着理解的眼神,更是由衷地为他们两人加油。
“哼,没想到我这样的人想死都没处可去、没地儿收存。”似乎哭得足够痛快,就见她一付极其自嘲的笑印上嘴角、眉梢“看来,我这一辈子活得还真的够悲催,天大、地大,却根本就没有能容我的位置,为什么?为什么我乐旻旻一心想死都死不了?”
旻旻正经地恢复了常态,她习惯了冷面人生、冷暖自知,哭本不是她的长项,这次该是个难以理解的意外:多少年了,她几乎都忘记了该怎样落泪,却是在今天,明明都已经快豪迈地牵了上帝的手,怎么也想不到会沦落到如此柔弱小女生的地步,悲哀、自怨,是呀,就算是没死成的自己此刻都该看扁了自己!
她复又落寞、孤寂地面向了窗外无际的天穹、任思想停滞在某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
这样的形式倒真的是让人颇为费神的,梦梦和萧然面面相觑,实在找不好此刻适合用的话题,旻旻的内心世界似从没有被任何人走进过。
气氛再度凝重,沉闷。
乐子谦更是对着女儿的哭笑异常,小心翼翼着,怕是会因为自己的一句之失在惹了她二度轻待了生命,此时的他空有一腔掌控乾坤的能力,却唯有对了自己这个心尖上的宝贝女儿束手无策了。
他苦了一张脸,求助的眼神看起来是那般令人心痛不已,那是一个父亲无奈的心酸和沉重的承载。
对着那种殷切期盼的目光,梦梦愧对着蹙紧了一对眉头“旻旻”她轻声唤他,却不知该如何继续。
果然伫立窗口之人心不在此,旻旻似闻所未闻,根本无动于衷地立在那里,神思不知游荡何处。
暮然有声,响彻此室,铿锵掷地,默契通达。
一向稳重、慎行的小天眸光深重、不偏不倚,直直地对了刺目光影中的人,认真地惹人敬畏“上天带不走你,是因为你有舍不下的我,而我更不会对你放手!”一步步,他向着她的位置靠近、伴着撞击的心跳声:嘭嘭嘭……
有人开始不可置信地有了反应。
她幽幽地回头,依旧宠辱不惊的表情“你又凭什么妄加断言?同情、搪塞、还是爱心泛滥无处可用?”她根本不要体会他现下的心情怎样?好坏几何,言辞中揉进无数锋利的刺、任他伤的有多深。
“我知道我乔骜天有些痴人说梦、不自量力,”小天跟上一步,从未见过的霸道,甚至比那一夜他强要了她还要硬上几分“你乐旻旻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万众瞩目,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你这豪门千金,那又怎样,你还不是一样过得不及普通人家的孩子快乐?乐旻旻,我爱心泛滥,你敢拍拍良心说你从不曾为我心动?”
他带了几分暴力,抬手狠狠地捏住她圆润光洁的下颌“乐旻旻,看着我说,那么我就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她听话地紧盯了他一双浓重的大眼,看得到他眼底的那抹撕痛,瞧得足够认真、仔细。
“即已为人夫,就该尽其责,你这算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怕丢人丢了大发?”她出其不意,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语气中夹杂了纠结不清的怒气“告诉你这个自以为是的东西,我乐旻旻这一辈子最不屑有人将我比作横亘别人中间的小三。”
形式急转,一旁的人还来不及捋清思路,这、这、这,这可是唱的哪一出啊?
乐子谦面部表情变得异常的辛苦。
有人眼底的浓墨之色愈发深邃、隐晦,现出一丝难懂的情绪。
论起不同,唯有此刻心里明净如水的梦梦在心头添了雀跃、眸中多了敬意“小天,做得好!真是没让我梦梦看错了你,这样的你真的当得起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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