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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来生有约约千年第十节:莫道思念太浓

幻梦浮生 紫色琉璃 2024-12-14 20:16
第十节莫道思念太浓
秋雨滂沱、雷电交叠,天地间连起一层层朦胧雨幕。
雨声不歇、珠泪挥挥,落地间破碎成万千聚拢不尽的斑斑点点。
他一路脚不停歇,恍然间已是立于那扇窗前可辨的位置,他困顿地扬起满是雨水盥洗的脸,端端地对视上那扇依旧大红喜字咄咄刺眼的窗口。
他自是心下猛然一愣,到底自己的心里还有什么期盼,他的人昔日早已嫁作他人妇,再是想念,都算得上奢侈。
这一切,怨不得别人,只怪自己当时那样少不更事的年纪,心无城府的善良。
之所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哪里会有那样的本事洞穿得了最最难懂的人心!
你和我的缘分终究是错过了吗?一任秋雨萧瑟淋得浑身冰凉,却是再怎样凉,也凉不过此刻自己快要死掉的心脏。
自始至终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那扇窗下立了多久,反正都一样,天色一整天都是如此暗沉不明;而那扇窗一整天也会是紧闭着隔开了里里外外的两个人——萧然和孟梦。
冰冷的雨水伴着簌簌的秋风,忍不住猛打了几个喷嚏,再是浑身上下的冷气从头至脚狂袭而来,他唯一可做的却只是抱紧了自己的双臂,继续仰头凝视。
就算不能将你长拥在怀,那么就让我每天每天在你的楼下驻足,就如同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替你守住长久的幸福,这样是否也是一种心境。
昏黄不清的灯影将他的笑容裹上一层凄然的忧伤、幽暗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雨中的他仿若一尊石头雕像,似乎忘了此时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刻。
喜字窗口许久都未曾亮灯,这时就见窗口处有人影晃动,大概是要拉上喜房之内的一层薄薄的纱幔,手在扬起的位置却堪堪地定住,人影在窗前停止动作,不在移动。
她似那么惊异地发现了雨中伫立的人,颀长的身形、慵懒的感觉。
那是她丝毫不能错认的熟悉感,他为何偏偏立在那里,还是选了这样一个落雨不停的黄昏?且,连一把头上遮风避雨的伞都不见?
她立在窗口想着窗外的人,臆想着他浑身被雨淋透的冰冷,他怎么会那样傻?傻得可以用自虐的方式来折磨自己?
此刻的她在心里用尽了气力在对着窗外的人发火“你这个痴人、傻子,干吗还立在那里,还不快走,会把自己淋得生病、会让我们彼此的心更疼、以后的路更难走!走呀,走呀,你干吗还不快点离开。”
现实中她却发不出一点声响,只是惆怅的星眸中又多了几许渗血的鲜红。
“怎么了?”黑暗中,小天莫名地觉出了窗前久立不动的人异样的感觉,从房间中的沙发上立了身子,朝着梦梦的位置走过来。
她猛然醒悟,抬起的手臂抻紧了一侧的大朵玫瑰图案的精细纱幔,她的确不想窗前的情形被小天瞧去,她的伤感不想让他跟着分担。
她分神了,以至于慢了手中的动作,路灯下落寞、萧瑟的身影早已映入了跟着脚步过来的人眼中。
痴情如此,倒真是不得不让小天叹服,看来,真真地爱上一个人就理应享得起幸福、也担得起痛苦。
“就以为我乔骜天是爱情路上的呆子,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呆的人。”小天深深叹道,“哗啦”替着梦梦将窗前的纱幔扯开,遮住了外面的雨夜朦胧。
他毕竟是有这种权利,她无权阻止。
黑暗无尽的夜,他和她看不清对方的脸、也猜不透对方的心。
“梦梦,你说要是赶上这么个雨夜关门闭户,温温小酒热热小菜、再是佳人作伴该是如何惬意不过的人生。”他只顾说着,面前立着梦梦,而他心里想的绝非是她。
“哼。”她一声苦笑作陪,再没了下文。
倒也不是哀叹他的心里再不是自己,只是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话题,她的心里此刻想的人也不是他。
“呵呵”暗夜中他也是一两声轻笑“是我出去陪你喝上一杯,还是你出去陪我喝上一杯?”他拽文还是拽得颇有一套,这翻来覆去的还不都是一个意思,看来他倒是像她带出来的徒弟,如出一辙的德性。
梦梦禁不住被小天的笑话惹出笑声。
“那就是赞成我的提议了。”小天嘴角扯动笑意“那还等什么,还不给为夫着装出行。”
她是那么心急火燎地匆匆出了家门,迎着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她的心只剩了疼、还有疼。
对面的人依然石雕般伫立在原地,丝毫没有想要挪动的意思。
想来,他全身上下此刻已是全部被雨淋透,合着渐小的雨势从他的衣襟、袖口“滴答滴答”地水珠滴落、破碎。
“石雕大卫”终于疑惑着头顶的雨水因何变得稀疏,寒潭般的眸子有了反应,生涩地移动了脖颈、头颅,那是石化太久的后果,整个身子都已经不太听从大脑的指挥。
终于,他看清了头顶上一把遮雨的大伞,还有雨伞下撑伞的人,如何那张桃花粉面的脸上找不见一丝笑意,只见了满满的愁苦和浓重的忧伤?
他最不愿的就是看见她的难过:分开的这些日子你还好吗?什么事情会让你如此眉头紧锁、眸带流离?你是在担心我吗?不必担心,所有的过往都解决了,我只是来看看你,看看你……
心底的万般疼惜他使不出来,或者他可以霸道地对着她冷言苛责“敢如此憔悴、敢如此萧索,谁给你的权利?信不信我~”
他有些火大:怎么想好的借口全部死翘翘在对视上她的那一眼千年的思念中,他的柔情、他的霸道统统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还出门?”他上下牙已经在不停地打架,却仍是装出一副倒驴不倒架的气势,如同是不期而遇的意外,自然地打声招呼而已。
“原来你还知道雨大?”梦梦因气他故意淋雨,故而将讥诮掩盖着心下的担忧不尽“怎么,你在体验天然浴场的情趣?”
两人皆是掩饰着内心过激的思念,做出的却统统是倒过来的互相斗气。
人心原来如此,偏偏就不能正视自己,说出的、做出的,总能表现出心口不一的落差。小天借路在俩人不远的位置,忍不住长短地叹气摇头。
深不可测的眸子,瞳孔中却只剩了她一个人的影子,他的心疼显而易见,缓缓地,他想抬手,探上对方故作气愤的脸、明明担心却刻意摆出的冰冷如雪的惨淡。
却在发现小天的那一刻,将手中将要探出去的轻触改化为掌,那么世故地伸向她“梦梦,好久不见。”
如此陌生的语气让对方明显的愣掉,如此的雨天他就只是为了等着希望渺茫的自己,会想买彩票一般的机率出来立于他的面前,而后听他对自己说一声:梦梦,好久不见。
她困惑地思考着是否握上对方的手掌,就在这时,他的视线已开始变得模糊,对方的表情也是在意识中略略隐去,颀长的身体跟着想失去了重心,任他如何使力趋身,却也难以阻止接下来的状况……
久立雨中又是心结盘踞不堪的人终于轰然倾斜,再也无力在她面前硬撑。
看来,想要握一握她的手都已是奢侈,伴着嘴角一抹自嘲,他不管不顾地紧闭了眼睛。
恍惚中有谁那么用力地将他拉扯着,只觉着身体在渐渐上移,那只紧握了自己的手,那样温暖、缠绵,合着惊人的力道,好像还有着什么声音:小天,帮我。
惊诧间,梦梦反应极快,迅速地伸手扯住了他刚刚递过来的那只毫无温度的手掌,两手之间隔着的尽是冰冷、湿重的雨水,无疑,他立在此地已不是一时半刻。
她有些吃重的招呼着身边的小天,她的确快要扯不住他了。
小天眼见着萧然身子倾斜,就赶忙着快了脚步,赶至过来,帮着梦梦从后面托起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秋日天高,耀目的光线四下播撒,昨日风雨不见踪迹,淡淡地透出雨后的芬芳。
一觉醒来,床上的人费力睁开重重的眼皮,鼻息间皆是刺鼻的酒精的味道,他似乎泛泛地想起了昨日的萧萧风雨,以及:一双英挺的眉头纠结地聚到一处,他在最爱的人面前丢脸丢了大发,堂堂男子汉居然羸弱地禁不起一场“牛毛细雨”。
他气大地一把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不知所为地从床上挺身而起,目光触及之处却是令他放缓了动作,加了最大限度的小心。
紧附在床边的小脑壳引了他目不转睛的注意,侧过的一张恬淡的脸上是他刻骨的熟悉,只觉着胸腔中“咕咚、咕咚”的心跳声震撼着呼之欲出。
略略地活动了下酸胀的四肢,到底是身体底子不错,灌风注雨过后,倒真是像她讥讽般洗了一个清新的淋浴,整个人迎着窗前的温柔晨曦竟是意外地舒畅了起来。
他愣是让自己不想其他,只一心加了万千轻柔,缓缓地将地毯上的她抱在怀中,再是放在自己的床上,掖好了她肩胛上的薄毯,而后便静静地附在床边听她轻柔的呼吸、孩子般安逸的睡姿。
她似累的不轻,整个过程中她都不曾睁开眼睛,由着他环抱在怀中、再次睡上了存有他特有的体香的床。
看她的睡姿已不是一两次,却唯有这一次他不肯离了眼神,这许是上天多给的赏赐,待她醒来,怕是这一切皆不复存在。
楼下传来了小天的声音,跟着是家里人熟悉的笑声、谈笑间语声朗朗,间或传至他的房间。
这一个难得的秋日清晨、美得不可方物、不似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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